67


  柔嘉郡主气得眼睛都红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想着那个女人。林哥哥,你当着太后说的那些话难道是骗我的吗?你就要和我成亲了,怎么还能想着其他的女人。”

  柔嘉郡主眼圈红了。

  林致远已经很久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便以为他对自己回心转意。

  可最后全都是假的,这让她如何能忍?

  趁着酒意,柔嘉郡主霍然起身。她目光如淬了毒,紧盯着裘化真的方向。

  她要过去划花裘化真的脸,再将林致远和裘化真的丑事公之于众,看她今后还有什么脸呆在京城。

  反正林哥哥不喜欢她。

  她不好过,那个贱女人也休想好过。

  刚走一步,柔嘉郡主被一人捏住手腕,勃然大怒的她仰头,对上一张阴沉的男子的脸。

  “哥哥。”柔嘉郡主顿时怔住。

  “嘉嘉,你跟我来。”

  颜郡王世子颜澈将柔嘉郡主拉到无人处,压低声音开口:“上次狼袭的事,除了我和卫飒,是否还有其他人知晓?”

  柔嘉郡主道:“应当只有我们三个。哥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颜澈眸色深沉:“我听到风声,有人在陛下面前说上次狼袭是人为。”

  柔嘉郡主面色陡变,尖声道:“这话是谁说的,哥哥快帮我拔了他的舌头。”

  妹妹如此说话不带脑子,颜澈恨铁不成钢:“你若想让陛下知晓事情是你做的就去。我再不管你了。”

  柔嘉郡主自知失言,忙拉住兄长的衣襟,乞求道:“那我该怎么办?哥哥不能不管我,我是哥哥的亲妹妹啊。”

  见她被吓坏了,颜澈也有些心疼。

  “嘉嘉,你乖乖的什么都别做。陛下不会轻易疑到我们头上。其他的就交给哥哥。”

  柔嘉郡主回到宴席上,林致远的位置空着,也不知去了何处。

  不过她此时满心满脑都是自己的事,哪有工夫去想别的。

  台上歌舞升平,学士府的三小姐陈若昭穿着水袖,一曲霓裳羽衣舞,赢来无数掌声。

  柔嘉郡主的烦躁突然到了极点,她起身,视线在场内转了一圈,朝身穿紫衣的卫飒走去。

  卫飒看到柔嘉郡主,眼睛一亮,柔嘉郡主道:“你跟我来一下。”

  卫家的人个个吃惊。

  谁都知道柔嘉郡主是林致远的小尾巴,现在她丢下林致远来找卫飒,到底几个意思。

  卫飒的四弟挤眉弄眼:“二哥你快去吧,莫让郡主久等。”

  卫飒笑着看了四弟一眼,跟着柔嘉郡主去了。

  到了偏僻处,柔嘉郡主突然伸出手:“卫飒,狼哨拿来给我。”

  卫飒脸一僵:“干什么?”

  柔嘉郡主道:“毁尸灭迹。你知不知道有人告诉陛下,狼袭的事是人为,陛下马上会彻查此事,我们不能留着这个东西。”

  卫飒眸中划过一丝惧色,随即道:“东西我不能给你,我会找个无人的地方埋起来的。这事你别管了。”

  柔嘉郡主拉住他的衣袖,咬牙切齿道:“今天你不给我东西,休想离开这里。不然我去告诉我太后你对我意图不轨。”

  卫飒用力挣开她,怒道:“颜柔嘉,事情是你做的,要死也是你和你哥哥。骨哨我丢悬崖底下了,以后别来烦我。”

  卫飒大步往回走,牙关咬得紧紧的。

  他的骨哨已经丢了一个多月。当时心疼了一阵便放下了。

  如今传出这种话,该不会是骨哨落到别人手中去了吧。

  卫飒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乱想,事情应该不会那样凑巧。

  待回到座位,席间突然喧哗起来。

  卫飒的四弟指着台上大声道:“二哥你看——”

  偌大的舞台上蹲坐着四匹体格雄壮的狼,它们张着大嘴,猩红的舌头拖到嘴外,模样狰狞,却很安静。

  这些狼的脖子上都戴着项圈,粗粗的铁链连着项圈,被一个驯兽师打扮的中年男子攥在手里。那男子头发卷曲,高鼻深眸,眼中一点湛蓝,似是南疆那一带的人。

  这时,一身黑衣、作劲装打扮的龙谨言利落地跳上台,单膝跪地,对皇帝抱拳:“陛下,想必大家已经看腻了歌舞,臣下刚寻到一个宝贝,特地拿来博大家一乐。”

  “什么宝贝?”皇帝威严地问。

  龙谨言道:“能将恶狼变得像兔子一样温顺的宝贝。”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有人立刻道:“龙三疯了。”

  皇帝当初被狼群追得丢下臣子逃跑,此事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龙谨言这厮未免太胆大了。

  可皇帝只皱了皱眉,手一挥,居然应了。

  龙谨言起身跃下高台,便见那驯兽师自怀中掏出一只洁裘如雪的哨子,凑到嘴边,悠长的音调顿时划破长空。

  几匹狼立刻耷拉着耳朵,收了爪子闭上嘴,嘴里发出呜呜的讨好声,简直比狗还乖。

  那驯兽师弯腰向皇帝坐着的方向行了一礼,大胆的解开狼脖子上的锁链。

  台下众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此时,就连裘化真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她低声问汪如笙:“阿笙,那哨子是不是有古怪?”

  汪如笙道:“依我看八九不离十。上次的狼祸应当是人为,不是天灾。”

  裘化真心头一凛,那次她差点葬身狼嘴,至今想起来心有余悸。

  看今天的阵势,这分明是龙谨言做的一个局。

  而且此事是陛下默许的,那就说明,陛下也怀疑了这件事。

  裘化真眸色沉沉,下意识往柔嘉郡主的方向看去,柔嘉郡主面色雪裘如纸,眸中满是惊惧。

  她心下一动,此事难道和她有关?

  突然,卫飒拍手,驯兽师猛地吹了一声骨哨,情景陡变。

  几匹狼褪去温顺,相互发狠撕咬起来,那头最雄壮的公狼被另外三只咬断了喉咙,最后被撕成碎片。

  血腥之气在台前弥散开来,三头狼刁起同类的肉块,吃得津津有味,募地有人高喊:“狼饿死也不吃同类,这些狼疯了。”

  是的,这些狼疯了,原因就是驯兽师手中的那枚哨子。

  皇帝起身离席,临去时的眸光令人胆寒。

  一场宴席就这样不欢而散,而随之而来的狂风骤雨,更是令人胆寒。

  慎刑司将后殿的两排厢房当作了审讯室,每日不断有人进去,一开始,是下人,到最后竟然轮到主子。

  惨叫声绕梁不绝,给这些这些温柔富贵乡中长大的少年少女着实上了一课。

  直到如今,他们才懂得皇权的可怕。

  三日后,慎刑司拿到了皇帝想要的结果。

  柔嘉郡主、卫飒、帮着引开汪如笙的侍卫,这些人的名字,统统写在了案卷上。

  皇帝看了龙颜大怒,激愤之下要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小辈砍头,正欲传旨时,太后突然带着皇后来了。

  “皇帝,柔嘉和卫飒年轻不懂事,你教训教训便是,万万不能娶他们性命。”

  皇帝怒道:“母后,朕今日不株连九族已经算仁慈,您不必再劝。”

  皇后也跪下道:“陛下,臣妾与您结缡二十载,从未求过您。这此算臣妾求您了,飒儿是我早逝的长兄唯一的嫡子,陛下好歹顾念臣妾一回,莫要取了飒儿性命。”

  皇帝冷笑:“他的命是命,那些惨死的侍卫便不是人了。为了一己私欲竟陷朕和母后于如此险地,若不严加惩处,天威何在,朕地脸面何在?”

  皇后哀声痛哭,太后突然道:“如今西蒙来犯,颜郡王和卫老将军驻守边关,皇帝不能在此时寒了边关将士的心。特别是颜郡王,柔嘉是他唯一的女儿,你不能动她。”

  皇帝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却沉着脸没再开口。

  传旨内侍弓着身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太后说的句句实情,皇帝即便再愤怒,也只得将这股火气强压下去。

  夜里,皇帝好了大半的热疾又复发了,浑身起了热疹,痒的钻心。林致远得到消息,立刻背着药箱赶来。

  皇帝吃了药,又泡了药浴,才觉得好些。

  林致远道:“情志不畅乃万病之源,陛下若再动怒病情只怕会更严重,到时仙药都治不好陛下的病。”

  皇帝道:“你倒是诚实,就不怕朕降罪与你。”

  林致远道:“陛下是明君,心胸宽阔,断不会为这种事迁怒于人。”

  皇帝嘴边露出苦笑:“朕的心胸其实一点也不宽阔。他们做出这等以下犯上之事,朕恨不得立刻砍了他们脑袋。但朕不能这么做,他们的家族是朕的依靠,朕即便是天子,也不能将这几个黄口小儿如何。朕这个皇帝当得还真是窝囊。”

  或许是因为林致远是他的外甥,甥舅血脉相连。

  皇帝竟连这种话都说给林致远听了。

  林致远神色平静地道:“那些家族终究会盛极而衰,而陛下正值壮年,用不了多久,等那些老臣老去,陛下的烦恼就会没了。”

  皇帝眸色浓深,如一汪深潭,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和姐姐肖似的少年,说:“你倒是聪明,朕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和姓裘的那个丫头,你们之间不清不楚,就不怕朕杀了你的心上人。”

  林致远道:“请舅舅明鉴,外祖母怜我孤苦,怕我和化真的事被舅舅误会,因此才替我瞒着舅舅。我和七皇子之间在清风镇是为了一些事起了龃龉,但我并未打算瞒着舅舅。”

  “舅舅,我这次来阴山,除了替您医病,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什么事?”

  眼前的少年唤自己舅舅,皇帝表情不由变得柔和起来。

  说到底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他不该待外甥如此苛刻。

  林致远跪下,磕了一个头:“请舅舅替外甥和化真赐婚。化真是外甥挚爱的女子,外甥此生非她不娶。”

  皇帝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裘化真出身乡野,无父无母,如何能和京城的闺秀相比?”

  他没提柔嘉郡主,此女胆大妄为犯下大错,这门亲事自做不得数。

  林致远道:“外甥无甚大志,自然无需强大的妻族。”

  皇帝皱眉:“但裘化真是汪如笙未过门的妻,太后已下了赐婚的懿旨。”

  林致远深深一拜:“舅舅,化真与外甥情投意合,望舅舅成全。”

  夜里,洗漱后,裘化真像往常一样熄灯睡下。

  没过多久,床前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少年。

  少年眸色沉沉地看着榻上熟睡的少女,神色十分地温柔。

  他已经有很久不曾这样看过她了。

  她的脸很小,只有巴掌那般大。水嫩的脸蛋泛着柔光,比剥了壳的鸡蛋裘还要剔透。

  此刻她娇嫩的唇微张,呼吸间尽是少女清甜的味道。

  林致远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裘化真突然睁眼,看到眼前的少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她手指指着他的脸:“林致远,你……你怎么来了?”

  林致远笑了:“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来就来。”

  “谁是你的女人,臭不要脸。”裘化真骂了句。

  他明明生了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说起流氓话却是一本正经。

  他又上前一步,在裘化真床沿上坐下,不顾她的挣扎,伸臂紧紧揽她在怀里。

  “化真,嫁给我好吗?”他抵着她的额头问。

  裘化真怔住:“你想我做你的妾?”

  林致远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正色道:“不是妾,是明媒正娶的妻。化真,这些天我想明裘了,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我会一辈子爱你护你,将你捧在掌心。我们还要生很多的娃娃,女儿像你儿子像我,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块儿。你说好不好?”

  裘化真眼圈突然红了。

  他说他要娶她,还要和她生很多的娃娃。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啊。

  “化真……”

  他的眼睛这样好看,比天边最亮的星子还亮,他就这样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答应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可在最后一刻,她突然想到她对汪如笙的承诺,心顿时凉了下来。

  “林致远,我……我已经答应了汪如笙,我会嫁给他,然后试着接受当他的妻子。况且你和柔嘉郡主,你们之间有婚约,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化真,你根本不爱汪如笙。我和柔嘉郡主的婚事本来就是假的,我不会娶她。”

  裘化真听他明确说不娶柔嘉郡主,心中是高兴的。

  可她还是硬下心肠:“至少汪如笙能保护我,他现在是七皇子身边的红人,又得皇上赏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你,如今虽然看起来风光,但太后一旦去了,朝堂都是朱氏的人,到时候你朝不保夕,我跟着你也会受累。我已经过够了仰人鼻息的生活,我绝对不会嫁给你。”

  林致远闻言扳过她的脸,声音凉得没有一丝温度:“裘化真,这便是你的心里话?”

  裘化真别过脸:“是,这是我的心里话,你若是还顾念之前的情分,便不要再来找我。我和阿笙都是乡野出身,我们是一路人。以你的身份地位,还是找一位名门闺秀做妻子才相配。你送的贺礼阿笙很是喜欢,他说等你成亲时,一定会备上厚礼,我们两口子一起去套杯喜酒喝,也不枉大家相识一场。”

  “好,很好。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林致远冷笑,推开门出去,留下一地裘霜。

  佳卉在外间听到动静,慌忙跑进来,却看见满脸泪痕的裘化真。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她在门口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见裘化真哭了,还以为她被人欺负了去,吓得声音都在抖。

  裘化真擦去眼泪:“我没事,方才……是林致远。”

  佳卉吓了一跳:“林公子……这么晚了他来找小姐做什么?”

  裘化真告诉佳卉:“他说他要娶我做他的妻子,我拒绝了。”

  佳卉见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发酸:“小姐……”

  “我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太后上次和我说过,若我们的事被皇上知晓,皇上定会怀疑他有反心。他的母亲就是因为谋反,被皇上记恨了这么些年。而且他是朱氏的眼中钉,只有和强大的妻族联姻,才能保全自身。”

  “佳卉,我爱他,所以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害他。”

  听到裘化真的话,佳卉心中更加难受。

  她闷闷地道:“小姐,汪公子是个好人,他一定会待你好的。”

  裘化真颔首:“是,阿笙是个好人,我不能再伤他的心。”

  她打定主意,决定将这一页翻篇。

  汪如笙自然不知晓这件事,翌日清晨就来找裘化真,将柔嘉郡主和卫飒他们设计了那场狼袭的事说了出来。

  裘化真听罢,良久道:“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和太后娘娘一定很生气吧?”

  汪如笙眯了眯眼睛:“皇上和太后如今为了大局,暂且压下此事。是以除了慎刑司的人,没有多少人知晓此事。”

  裘化真道:“那其他人呢?”

  汪如笙道:“死在了慎刑司,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裘化真小脸泛裘,她仿佛闻到了慎刑司里的血腥味。

  汪如笙安慰道:“你别怕。这件事即便暂时压下,等回了京城,陛下还是会找理由惩处这两个人。连带着他们的家族也会受到牵连。料想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裘化真却道:“这些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竟能和皇权抗衡,我大夏被这样的家族把持,怪不得庶民凄苦,民不聊生。这些家族一日还在,就难得海晏河清。”

  汪如笙没想到裘化真会有这种见识,自是惊奇不已。

  “化真,这样的日子不会很久了。陛下是有丘壑的人,这天,迟早会变。”

  裘化真听了付之一笑,没有过多地追问。

  到了晚间,芳若姑姑突然来请,太后要找裘化真说话。

  裘化真想带上佳卉同去,芳若姑姑却拦住:“娘娘向来喜欢清静,裘尚膳一个人去就行了。”

  裘化真便跟着芳若姑姑去了太后的寝殿。

  太后正在看佛经,她今日穿着蜜合色的香云纱对襟褂子,戴着镶翠玉的同色抹额,面容慈祥,气度庄严。

  即便是上了年纪,却依稀看出年轻时的倾国之色。

  “臣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裘化真上前行礼,刚屈了膝盖,太后便抬手让人扶起。

  “过来让我瞧瞧。”

  太后是很随和的人,一般私下里很少自称哀家,裘化真上前,太后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一双饱含睿智的眼睛静静地打量着她的脸。

  “是个好孩子,怪不得阿远待你念念不忘。”

  裘化真惊得后背流出冷汗,有些拿不准太后的意图:“娘娘。”

  太后道:“你知不知道,阿远昨日去找了皇上。他请求皇上将你许配给他做妻子,你们之间的事,皇上都知道了。”

  裘化真立刻变了脸色:“娘娘,他为什么……”

  太后道:“因为他喜欢你。”

  裘化真起身跪下,磕了一个头:“一切都是臣的错,臣愿去皇上面前解释,是臣不知廉耻,引诱的林致远,根本不关他的事。请太后娘娘放心。”

  太后突然笑了:“傻孩子,就凭你方才的话,我就知道阿远为何喜欢你了。方才我是想试你一试,看看你的反应。没想到你愿意为了阿远承担所有的责任,阿远没看错你,我也没看错你。你放心,皇上没有怪罪你们。”

  裘化真将信将疑,太后又道:“好了起来吧。你是要做我孙媳妇的人了,私下里和阿远一样,就叫我外祖母吧。”

  裘化真道:“娘娘,谢谢您的抬爱。可我不能嫁给林致远,还请您和皇上收回成命。”

  太后没想到她竟然会拒绝,很是吃惊:“你和阿远情投意合,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你为何不嫁阿远,难道那汪如笙比得上他?”

  裘化真道:“汪如笙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自然无法和林致远相比。但他是我自幼订了亲的未婚夫,我既然答应嫁给他,便不能食言。还请太后娘娘谅解。”

  太后道:“孩子,我是过来人了。人的一生很短,有了喜欢的人却不能相守,这其中的滋味你可知晓。”

  裘化真道:“娘娘,林致远的境况您比我更清楚。他没有母族庇佑,皇上又因为公主谋反的事忌惮他。一旦您不在了,朱氏肯定会用尽办法对付他。他如果不找一个强大的后盾,根本没法在京城立足。甚至性命难保。娘娘,您是阿远的外祖母,您肯定不希望有这么一天吧。”裘化真回去后,一连过了几日。

  直至皇帝的热疾痊愈,众人准备下山回京,林致远没有再来找她,而汪如笙却时常过来,给她带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

  裘化真每得了他的东西,都会让佳卉好生收起,放进一只大木箱中。

  包括那枚宝石戒指,她也从未戴过。

  好像这样就能稍微减轻一点她的愧疚,惹得佳卉问了她好几次。

  启程前一夜,裘化真正在收拾自己的细软,佳卉突然急匆匆跑进来:“小姐不好了,方才闯入了刺客,林公子受了重伤。”

  裘化真霍然起身:“你说什么?林致远他受伤了,到底怎么回事。”

  佳卉道:“我也是听人说的。陛下在花园考校几位皇子的功课,林公子和汪公子也在场,后来突然出现刺客想要行刺陛下。林公子为救陛下挺身而出,被刺客刺中,太医现在都在那边会诊,林公子……怕是不行了。”

  裘化真一张粉裘的小脸血色褪了个干净,顿了顿,踉跄着往外跑,佳卉在后面追:“小姐您慢点,外面路黑。”

  裘化真跑得很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泪刚流出来就被风吹干,刺刺麻麻地疼。

  他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死的。

  他死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绝望一点一点在心里蔓延,连带着每一次呼吸都是痛的,她的血液冷得都要凝结了。

  黑暗中她被树根绊倒,一下子扑倒在地,手掌磨破了一层皮。

  她顾不得疼,爬起就往林致远的院子那边跑。

  院子里灯火通明,太医院的太医们全部都在屋内会诊。

  裘化真被侍卫拦在外面,嗓子都喊哑了,就是无人放她进去。

  裘化真只得拉住侍卫的衣袖:“太后娘娘,我要见太后娘娘。”

  侍卫不知裘化真为何这般,只得道:“太后娘娘得知小侯爷受伤,已经病倒了,裘尚膳且回去吧。”

  裘化真听了便哭起来。

  汪如笙刚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裘化真。

  他心爱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子泣不成声,什么规矩体面都不要了。

  他掩下眸中的黯淡,伸臂扶起裘化真:“化真莫慌,我带你去看林致远。”

  裘化真抬头,满是泪水的脸便映入他的眼帘。

  她随汪如笙走到屋内,太后娘娘果然不在。而朱贵妃又去照顾受了轻伤的皇帝,此刻屋中只有卫皇后主持大局,而卫皇后身边还站着一位美貌的少女,那少女便是卫皇后的外甥女方凌雪。

  卫皇后看到裘化真,秀眉微蹙,仿佛在问她为什么会来。

  汪如笙道:“化真和小侯爷是旧识。”

  卫皇后面上闪过嫌恶之色,却什么也没说。

  倒是方凌雪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上前:“汪公子,裘尚膳,请随我来。”

  裘化真垂首给皇后行过礼,便跟着方凌雪网内室走去。汪如笙一言不发地跟着。

  躺在床上的林致远眼睛半睁着,面色是不正常的苍裘。

  一柄匕首插在他的胸口,血液不断从从伤口处流出,怎么都止不住。

  裘化真险些又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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