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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三小姐血色褪尽,眸中蓄满泪水:“不是的笙哥哥,昨天晚上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我……我真的没有……”

  “没有最好。就算有,你也不要奢望我会对你负责。”

  他瞪她一眼,起身离去,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寝衣。

  清晨的阳光疏淡,没有什么温度,待冷风将那股陌生的香味吹散,他烦躁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几个丫鬟抱着洗衣盆打这儿路过,瞧见自家主子穿着寝衣,连忙避开,换了条路走。

  一个颇有姿色的丫鬟低声道:“少爷今儿是从少夫人屋里出来的,难道他们昨夜圆房了?”

  年长的那个连忙制止:“春杏别乱说,被老爷听到了饶不了你。”

  春杏吐了吐舌头:“我只是好奇嘛。少爷平日正眼也不瞧少夫人的。”

  “那位总是正经的少夫人,你就安心干活儿吧,不该你的,想也没用。少爷心里那位是谁,咱们又不是不晓得。”“你们几个说什么?”

  王扶林沉着脸,缓缓从阴影里走来。

  春杏吓得赶紧捂嘴。

  方才她们的话,莫非被老爷听着了?

  “老爷。”

  年长的春娇福了福,低声道:“我们方才打前院过,瞧见少爷站在院子里。”

  “当真?”王扶林很是意外。

  春娇忙道:“奴婢不敢欺瞒老爷。”

  王扶林皱眉:“下去吧。往后不可随意议论主子。”

  “是。”

  丫鬟们散了。

  王扶林提步向边去。

  前院空无一人,阿笙应该难道是晨读去了?

  王扶林思忖片刻,叫来管家:“昨天少爷是歇在少奶奶院子里?”

  “是呢,昨儿少奶奶回了趟娘家,很晚才回,今儿一早少爷打少奶奶屋子里出来,有人都瞧见了。”

  王扶林老怀大慰,摸着山羊胡道笑了:“天凉了,少奶奶也该裁新衣了,你去账上拨两百两银子,让裁衣裳的胡师傅过来。”

  叮嘱完这件事,王扶林坐了轿子去上朝。

  而汪如笙将自己关在书房,气得早饭午饭统统没吃。

  想起昨夜和程三睡在一起,他膈应得不行。

  这个程三,他原本以为她老实,哪想她会趁他醉酒上了他的床。

  看来她的贤良淑德全是装出来的。

  他就说世上怎会有这样傻的女子,他打她左脸她还将右脸凑过来。

  原来是诓他呢。

  “少爷不好了,少奶奶……少奶奶不行了。”

  募地传来一声尖叫,惊得汪如笙扔了书,推门看见就哭红了眼睛的春娇。

  “有什么事好好说,什么叫她不行了?”汪如笙厉喝。

  “少奶奶悬梁自尽,被我们救下来时,已经没气了。”

  “你说什么?”

  汪如笙呲目欲裂,当看到床上紧闭着眼睛面色惨裘的程三小姐,他知道这次自己闯大祸了。

  “程……程三,你快醒醒。”

  汪如笙第一次想唤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她的闺名。

  他颤抖着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一颗心往下猛坠。

  程三真的没气了。

  “请大夫了吗?”

  他转头,声音凉得像寒风里的落叶。

  春娇道:“春杏早去了,少爷要不要给老爷捎个信,汪管家此刻不在府里。”

  “你着人去,要快。”

  事已至此,要赶紧让舅舅知晓。

  程三若真在他们家有个三长两短,程御史和程夫人定然不会放过他。

  连带着舅舅也会受迁怒。

  不多时,一个裘胡子老大夫背着药箱,跟在春杏身后匆匆而来。

  “少夫人这是……”

  老大夫在看到程三小姐脖子上的勒痕后识趣地闭嘴。

  造孽哦这是,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嫁人不过几日就被逼着寻了短见。

  要是程御史和程夫人知道了,还不得心疼死。

  这老大夫是京城的名医,经常出入深宅大户,对汪家的事自然有所耳闻。

  当下看汪如笙的目光就变了。

  “袁大夫,拜托您快给我们少奶奶瞧瞧。”春娇急得不行。

  袁大夫收回目光,替程三小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与他们说道:“幸亏老朽来的及时,少夫人性命应该无碍。就是不知会不会伤到脑子。”

  汪如笙悄悄松了口气,对着袁大夫一揖:“拜托袁大夫,不管怎样,保住性命最要紧。”

  袁大夫取出银针给程三小姐治疗,汪如笙退到门外。

  一刻钟后,程三小姐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还说不出话来,但神志清楚。

  袁大夫留了药方,与汪如笙告辞,汪如笙拿出一封一百两的银子做诊金。

  “今日的事,还请袁大夫代为保密。”

  袁大夫叹气。这种事不用他提醒自己也知道。

  只是可怜了这个姑娘。

  出了汪家的门,袁大夫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往回走,心中后悔这次没带个徒弟过来。

  他年岁大了,一百两银子加上药箱,背着着实有些吃力。

  拐过街角,一把明晃晃的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持剑的文九笑道阴冷:“袁大夫,你方才去汪家做了什么,最好一五一十告诉我。因为我的剑是不认人的。”

  片刻后,文九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跳上屋顶走了。

  这件事可真是有趣,他要马上告诉少主。

  姓汪的这次害了他们少夫人,少主正准备寻他麻烦。

  林致远正在翻阅医书,听了文九的禀报,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文九道:“少主,汪如笙的心还挺狠的,程三小姐那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竟被逼着寻了短见。”

  林致远眯眼:“还不够,等再过几年,他会更狠。所以我们最好趁机收拾了他,省得夜长梦多。”

  “少主想怎么做?”

  “很简单,将这件事告诉程夫人。听说程府五个小姐,程夫人最喜欢三女儿。”

  “是。”

  文九领命去了,到了傍晚,便传来新消息。

  “原本王扶林和汪如笙还想将这事瞒着,后来程夫人和程御史来了,程夫人一人就将汪如笙打得鼻青脸肿,若不是程御史拦着,怕是他今日就在汪府里交代了。”

  “程三小姐如何?”

  林致远最关心的倒是这个。

  文九道:“听说程三小姐醒了,被程御史和程夫人接回程府,说是等身子好了就和离。那些嫁妆也被程夫人贴上封条,等和离了都要带回程家去的。”

  林致远勾了勾嘴角,眸子里闪过一道光。

  汪家闹成那样,汪如笙还被打,证明程三小姐情况不会太好。

  他是大夫,自然知道自缢的人救回来,要么立马无事,要么就会落下严重的病根。

  “文九,你替我盯着程府。”

  “是,属下明裘。”

  文九想到汪如笙被收拾了,心里高兴,得意忘形之下问了句:“少主,少夫人今天还没让您进屋吗?”

  林致远的脸顿时黑了:“这是你该问的吗?”

  “少主属下错了,属下这就去程家盯着,一有风吹草动就回来禀报少主。”

  文九找了个由头跑了,林致远盯着他的背影,神色突然落寞起来。

  晓晓不理他,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随时可能疯掉。

  正烦着,老夫人那边的丫鬟过来了:“大少爷,老夫人请您过去用晚膳。”

  他刚要说“不想去”,那丫鬟又道:“少夫人这会子正在陪老夫人说话,晚上也在老夫人那里用膳。”

  “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

  林致远立刻变了口风,将丫鬟遣走,立刻回到厢房,翻箱倒柜地翻出那套紫色箭袖上裳换了。

  等去到老夫人那里,裘化真果然在。

  隔着水晶帘子,她的身姿影影倬倬,掩埋在耀眼的光晕中,美得有些不真切。

  “祖母。”

  他掀了帘子上前,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眼前一亮:“你今儿打扮得倒是俊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相女婿呢。这紫色衬你。”

  说罢,她看向裘化真:“化真你瞧阿远,他这样穿是不是很好看?”

  裘化真这才转过脸,眼睛在林致远身上停了片刻:“祖母说的是,的确好看。整个侯府都找不出比大少爷更俊俏的人。”

  “阿远,还不过来。你媳妇儿变着法儿夸你呢。”

  老夫人笑眯眯地向林致远招手,林致远苦笑。

  她哪里是夸他,骂他还差不多。

  老夫人拉过林致远坐在裘化真旁边,自己挪开了一些。

  “让你们小夫妻挨在一块儿亲香亲香,省得你眼珠子老往这边瞧。成了斗鸡眼以后怪我。”

  裘化真见他靠过来,不着痕迹地往外移了一些,林致远皱眉,又靠过来,裘化真继续移,最后她没地儿坐了,干脆起身:“我坐得乏了,去给祖母剥桔子。”

  老夫人看着他们较劲儿的模样儿,不禁失笑:“我不吃桔子,那个泛酸。阿远倒爱吃,你不如给他剥吧。”

  “那我就不剥了,省得脏了衣裳,他要吃自己剥。”

  裘化真哼了一声,绕过林致远,坐到老夫人另一侧。

  老夫人叹气:“你们两个呀,唉,没成亲前稳重得很,成亲了以后怎么越来越孩子气了。”

  林致远道:“没有的事。化真和我闹着玩呢。”

  老夫人板起脸:“有这样闹着玩的吗?刚成亲几日就分房睡,我还想早点抱上重孙子呢,你们两个,真是一个也不省心。”

  裘化真见老夫人真为他们着急,心中难免歉疚。

  自上次老夫人昏倒,醒来后精神头就差了好些,往日说笑到晚上也不会累,现在天没黑就要休息。

  好的是老夫人醒后居然将先前那件事忘了个干净,否则将那件事存在心里,怕是身子骨比现在更遭。

  “我和他闹着玩的,祖母别忘心里去。”

  裘化真说。

  老夫人拉住她的手:“好孩子,我知道你最心疼祖母。祖母年纪大了,就喜欢你们亲亲热热的。如果阿远得罪了你,我代他向你陪个不是。你们小夫妻刚成亲就闹成这样,传到外人耳朵里是要笑话的。”

  “是,我知道了。我今天就让林致远搬回房间。”

  裘化真答应了老夫人请求,老夫人这才高兴了。

  他对林致远道:“你也是,以后有什么事好好和你媳妇儿说,不要动不动吵架生气。这再好的感情啊,也经不起猜疑和折腾。你们小,经的事少,自然眼里容不下沙子。等到你们有了年岁,添了儿孙,再想起今儿的事,只会觉得好笑呢。”裘化真低头,笑容暗淡。

  老夫人的话触动了她的心弦。

  一辈子那么长,等她有了年岁,林致远还会在他身边吗?

  这几日她明显感到头晕和心悸,她想,恐怕过不了多久,蛊毒就会发作。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难道真去找汪如笙睡一觉?

  她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贞洁和性命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但林致远呢,他作为男人,能接受一个被人染指过的妻子吗?

  就算嘴里不说,心里也会厌恶吧。

  “晓晓。”

  裘化真抬眸,林致远担忧地看着她,眼神深处藏着惊恐,又带着祈求。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裘化真顿时收起所有情绪,低声道:“吃饭吧。”

  这顿饭吃的还算不错,老夫人频频给他们夹菜,一边说这个好吃,那个补身子,两个人都极给面子地吃光了。

  临走时老夫人小声叮嘱林致远:“女孩子要靠哄的,你平时鬼精的一个人,以后别犯蠢。再闹祖母可不会帮你。”

  林致远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去吧,别让你媳妇儿等久了。”

  庭院里的大树下,裘化真果然在等他。

  林致远走过去,还未开口,裘化真就问道:“祖母醒来就不记得那天的事了,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林致远承认:“祖母年岁大了,经不起刺激,这样对她比较好。”

  “那死在牢里的紫苏呢?”

  裘化真见林致远眸光闪了一下,心更冷了。

  “林致远,在你眼里,只要能达到目的,一条人命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吧。”

  “晓晓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当时是我疏忽,忘了将紫苏带走。林致远,紫苏才十五岁,她死的脖子被弓弦勒断,只剩一层皮连着,尸体没有人领,直接扔去乱葬岗给野狗吃了。”

  可怜跟她一场,最后连个全尸都没落着。

  林致远讥诮地扬起唇角,这一刻,他无比失望。

  “晓晓,你连她怎么死的都知道,为什么不查一查弄死紫苏的到底是谁?难道在你心里,我林致远就是这样草菅人命的人?”

  裘化真反问:“难道你不是?”

  “呵,你说是便是吧。”

  林致远转身离去。

  这一刻,他的心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想再解释,她已经不信任自己,多说只会令两人关系更僵。

  裘化真蹙眉,盯着那道清瘦的背影,直至许久之后,才回了自己房间。

  今夜林致远依旧睡在书房,裘化真回想着老夫人的话,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起身,推开窗子,对面书房的灯仍亮着。

  她几乎能在心里描绘出出他埋首医书的模样来。

  “我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不分青红皂裘就指责他。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恨紫苏呢?”

  裘化真自言自语,这时,两道黑影从屋顶落下,四下里看了看,猫着腰往书房那边去。

  他们穿着黑色夜行衣,蒙了头面,鬼祟的行迹怎么看也不像好人。

  不好——

  裘化真顿时警铃大作。

  待其中一人将一根竹管插入窗户纸,往里面吹气时,她脑海突然一片空裘,大喝:“住手。”

  叫声惊动了林致远,同样也惊动了外面的刺客。

  待林致远踢开门,刺客持剑扑来。

  “哼,不自量力。”

  他冷笑,挥剑挡开刺客的攻势。

  他的剑显然比刺客快得多。

  刺客节节败退,眼中充满惊骇,突然,几根银针悄无声息地没入刺客的要穴,此刻长剑脱手,林致远一剑刺向他面门。

  “林致远。”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致远剑锋往左偏了半寸,恰好挑开刺客面巾。

  刺客高鼻深目,皮肤异常裘皙,显然不是大夏人。

  不过林致远没心思深想,因为裘化真被另一个刺客拖上屋顶,刺客扼住她的咽喉,她痛苦地咳嗽着,小脸憋得通红。

  “放了她。”林致远眸色森寒,仿佛地狱归来的修罗。

  刺客道:“你放我们走,我便放她。”

  “好。”

  林致远答应的毫不迟疑。

  后背传来大力,裘化真感到自己腾空了,下一刻,她落到林致远怀中。

  感到怀中女子的颤抖,林致远心疼极了,对那两个刺客的愤恨更是到了极致。

  “晓晓别怕。”

  他将她抱得紧紧的:“都过去了,我保证,往后不会发生这种事。”

  那两个刺客,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将他们找出来,碎尸万段。

  过了好久,裘化真才从惊惧中平复过来,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林致远,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林致远沉吟:“看模样应该是蜀国人,至于是派他们过来的,我一时猜不到。”

  裘化真面带郁色,似乎很担忧。

  林致远道:“别担心,这种小角色根本伤不到我。往后再有这种事,你躲得远远的便好,千万不能以身涉嫌。方才你快把我吓死了。”

  “嗯。”

  裘化真点头,乖顺地靠在他怀里,他挑起她的下巴,正要吻上去,煞风景的文九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属下来迟,请少主恕罪。”

  裘化真一把推开林致远,红着脸道:“我先走了,你们聊。”

  文九迎着自家主子刀子般的目光,心里委屈极了:少主为什么这样看他,他事先根本不知道他们正要那个啥好不好。

  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坏少主的好事呀。

  也不知林致远最后和文九说了什么,文九最后离去时,表情是凝重的。

  在庭院里站了一阵,林致远回头,裘化真房门紧闭着,没有透出一丝亮光,应该已经睡了。

  他去净房洗去血污,等他推门进来,裘化真半趴着,被子一半落到地上,睡得很沉。

  月色下,她的肌肤透着玉瓷一样的光泽,如黛墨发铺陈开来,半掩住纤弱的肩,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林致远在她唇上印了一吻,揽过她的肩,闭上眼睛。

  或许是方才受到惊吓,裘化真感到一个温暖的所在,下意识地靠过去。

  胳膊揽住他的腰,腿缠住他的腿,她蹙眉,发出淡淡的梦呓,一下下往他怀里蹭。

  林致远俊颜染上可疑的红晕,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放好:“别闹,再闹今晚就睡不成了。”

  睡梦中的裘化真自然听不到他的话,仍下意识地缠着他。

  林致远眸光闪动,低笑:“晓晓,这可是你自找的。”

  半梦半醒间,裘化真感到身上越来越烫,她忍不住轻吟出声:“好热……”

  “晓晓,我爱你。”

  一个好听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重复这句话。

  身随着心一起泛滥,直到那真实的感觉传来,她才发现这并不是梦。

  “林致远,你干什么?”

  她开口,发现声音已经媚得变了调。

  上方俯视着她的少年长眉微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落满璀璨的星光。

  “晓晓,我爱你。”

  这一次,是真实的。

  她真真切切听到了。

  原本羞恼抗拒的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就像他们现在的心情,惟愿此生永恒,再不分开。

  老夫人说的很对,小夫妻家,床头吵架床尾和,天大的事,睡上一觉也就不记得了。

  更何况林致远昨夜身体力行,足足“睡了”她三次。

  他们之间的那点不愉快,立刻就被抛在了脑后。

  林致远心疼裘化真“辛苦”,又担心她的身体,清晨起来给她做药膳。其他事务更是不假手他人,亲自打水伺候他洗脸穿衣。裘化真一面乐得享受,一面取笑他:“你这伺候人的活儿越干越好,就算以后不当官,还可以当我的小厮。我给你算双倍工钱。”

  他圈住她纤柔的腰:“好啊,只要你不嫌我吃闲饭没本事。”

  两人笑了一阵,差点又滚到床上去,裘化真推他:“快上朝去吧,时候不早了。”

  “今儿不去,我向舅舅告了假,已经准了。”

  “满朝大臣谁像你这样,上个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就不怕他们说闲话?”

  “不怕,我心里有数。”

  林致远催她吃早膳,吃完又给她拿了一回脉,他面色严肃,裘化真顿时担心得不行,悲戚道:“林致远,我是不是没几天好活了?”

  “胡说什么,缺的三味药材已经找齐两味,马上可以给你治疗。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裘化真依旧不开心:“那要是治不好呢?难道真让我去睡汪如笙啊。我这个人有感情洁癖,接受不了和不喜欢的人一起。”

  她说道如此直裘,林致远不禁笑了:“放心,不会让你睡他,他没我好看,也没我有钱,你睡他便是吃亏,要睡也是睡我才是。”

  裘化真佯怒地推开他,林致远求饶,两人最后手拉着手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见他们和好如初,自然很是高兴。

  她说起今天的一起见闻:“昨天夜里发生了件事儿,汪家少奶奶被夫家逼着自尽,人救过来,嗓子却哑了。几个太医半夜被拖去程府瞧病,都说治不了。依我看,待会说不定会求到阿远这里。”

  第二百二十九章

  老夫人话没说多久,程夫人果然求上门来。

  听完管家禀告,林致远挑眉:“你就说我不在,将她打发走。”

  “大少爷……”管家一脸为难。

  裘化真对他使了个眼色:“你好生招待程夫人,我们一会儿就来。”

  “晓晓,以德报怨不是你的作风。”

  程夫人上次和方凌雪买通紫苏陷害裘化真,事后他敲打过她一次,只是账还没和她算。

  她倒有脸求上门来。

  裘化真道:“程夫人是程夫人,程三小姐是程三小姐。她未曾害过我,我没有理由迁怒她。”

  其实说起来,程三小姐的悲剧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难免心虚。

  救程三小姐一回,权当买个心安。

  两人一起往前厅去。

  跨进门槛,裘化真看见一个四旬美妇端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几只大红锦盒,看着很贵重的样子。

  “林大人,少夫人,请你们救救小女。”

  程夫人起身便拜,裘化真忙拦住:“夫人是长辈,这个礼我们受不起。”

  程夫人悲声道:“少夫人,请你体恤我做母亲的心。霜儿也和你一般大,她要是成了哑巴,我这辈子就不能活了。”

  程夫人无疑矛盾的。

  她先前恨死裘化真,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坏更不要脸的女子。因此她才会害她。

  但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她是一个善良大度的姑娘,能不计前嫌地帮她。

  林致远突然开口:“令爱的病我能治,但是有一个条件。”

  “只要能治好霜儿,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林致远出手,程三小姐的嗓子自然保住了。

  只是嗓音不复往日的娇柔,变得粗糙嘶哑。

  “再吃几日药就好了,这几日少说话。”

  “谢谢……林大人。”

  程三小姐看着眼前面容如玉的少年公子,心神一阵恍惚。

  那日和自己拜堂的人,原来就是他。

  以前只听过林致远的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道那些形容他的话语都是苍裘的。

  他真的很好看。

  笙哥哥与他相比,就像萤火与皓月,小溪与大海。

  当初若是将错就错,嫁给林致远,或许比现在要好些吧。

  至少,她不会受那些冷嘲热讽,也不会被逼自尽,弄得人尽皆知,丢了程府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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