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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叹息 [V]


“裕王,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沈明娇静下心来,细想前前后后关于荣贵太妃与裕王的种种。如此说来,前些日子,裕王示好秦胜月不仅仅是为了兵权,也是在向沈家靠拢,只是为何…昨日荣贵太妃又打消了与镇远将军府联姻的念头呢?

        “知道。”  慈徽言辞凿凿,笃定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其实,沈明娇更想问的,是裕王对姑母到底有无孺慕之情。血脉,于皇室中人而言,是最脆弱的连结。

        “什么时候…应该是裕王出宫建府以后。”  慈徽聪慧,一点即通,知道沈明娇的言外之意。思忖道:“母妃与荣贵太妃不睦,实在没有理由亲近裕王培养感情。可能是…怕暴露调包的事,母妃对他从来都是非性命之虞不插手。而且,通常来说,皇子要成年以后才能封爵立府,但先皇在裕王九岁那年便下旨他迁至宫外别府而居了。”

        “你在皇陵时,裕王可曾寻隙与你联络?”

        “从未…”

        沈明娇想起,贤妃那日与她说起,先帝临终前,曾数次想要废立尉迟暄的太子之位…“你可听姑母提起过,先帝留给荣贵太妃与裕王一纸遗诏?”

        “遗诏?”  慈徽神情迷惑惊愕,显然是从未听说过这事。“实际上,在先皇驾崩的前两年,皇上已经掌控了前朝后宫,先皇…为何会在此时留遗诏给裕王呢?而且…裕王这些年对皇上的态度十分恭敬,不结党、不参政,就算是到兵部挂职,也是最近的事。”

        虚虚实实,迷人眼目…姑母的行为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而且既然有慈徽在,为何不将所有事情的真相悉数借慈徽之口说与她?更令她不解的是…姑母为何不扶持自己的孩子,反而选择了尉迟暄呢?就算是为了袁皇后的凤令,但袁皇后已死,姑母没必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放弃有沈家血脉的孩子登上皇位的机会。

        除非…这个孩子…相较于尉迟暄来说,对沈家更危险!

        “主子!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装箱前,您可还要过过眼?”  入画轻手轻脚叩门问道。

        “放着吧…我这就出去。”  沈明娇听着门外的动静,抓紧问道。

        慈徽起身,从床底的暗格中拿出一本《南海录》。翻开至记载关于乌孙族的篇目上,另有人以笔墨写道:蛊,多取虫蛇之类,以器皿盛贮,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即谓之为蛊,便能变惑,随逐酒食,为人患祸。

        “当年,母亲便是中了乌孙族的蛊毒……蛊毒自前朝清洗后,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近乎绝迹于世上。乌孙族所谓蛊毒,也不过是以上文之法炮制而得的罕见虫毒罢了,毒性强,却不至于短时间内要命。”

        “既然姑母与清云先生一直都有联络,这毒又并非要命之物,为何没能解得了?”  荣贵太妃所下,并非一击毙命之毒,是欲不着痕迹解要了姑母的命。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慈徽惶惶无助道:“这毒既是从乌孙族出来的,清云先生只得远赴西南,替母妃寻解毒药草。临走前,留下了遏制毒性的药方。”

        “药…被人换了,是吗?”

        “被人添了足量的,引血上行的川芎…”

        “这事,三叔知道,对吗?”  沈明娇在心里盘算比对着时间,三叔就是那次去走商回来时,给她与二姐姐带了乌孙族的首饰。正因如此,她才能在前些日子,认出贤妃手上的镯子是来自荣贵太妃。“三叔与清云先生,为何不将姑母中毒的真相告知家里?”

        院中忽然传来一道清丽婉柔的笑语欢声,“我来沾沾喜气儿,给长公主添妆!”

        “主子,庆良人来了!”  观棋叩门道。

        “奴婢给庆良人请安。”  梅清上前拦住庆良人,言笑晏晏道:“懿主子过来了,正与主子说私房话儿呢!”

        慈徽将南海录收在袖中,随沈明娇到院中见人。

        “臣妾给懿妃娘娘请安,给长公主问安!”  庆良人打量的目光在慈徽身上落定,转瞬即逝,笑着招呼身后的宫人,将礼盒交给梅清。“长公主大喜!”

        “谢谢庆良人!”  慈徽看起来懵懵懂懂的,羞怯纯实。

        沈明娇见她神情紧张欲言又止,手指不住地摩挲着袖边。主动上前揽过她,笑模笑样道:“妹妹既是来沾喜气的,便进来用些喜点吧!”

        “皇上正往祥庆宫去审愉昭媛…”  在沈明娇侧身揽过她的一瞬,庆良人语速极快轻声与她道。

        “我宫里还有事,慈儿,好好招待着庆良人。”  沈明娇对着庆良人微微颔首,带着观棋入画出了徽元宫。

        “入画,你先回永和宫。”

        入画不情不愿,哼声道:“主子…”  抬眼,看沈明娇神情严厉,住了嘴。

        “观棋,咱们放在愉昭媛身边的人可都安置好了?”  入画走后,沈明娇放慢了脚步,与观棋不紧不慢地向祥庆宫走去。

        “昨日夜间便就位了。”  观棋抬眼看着祥庆宫的方向,“主子你看,起烟了…”

        “走水了!”

        “祥庆宫走水了!”

        “快来救火啊!”

        祥庆宫的火势随风而起,天干物燥,眨眼的功夫已是浓烟滚滚。

        “烧起来了。”  沈明娇掩嘴笑得眉眼弯弯,快意自得道:“咱们也回宫!”

        “站住!”  尉迟暄离远便见她站在风口望着祥庆宫,待他走进了才欲转身离开。倒像是…挑衅!

        “臣妾给皇上请安。”  沈明娇漫不经心地微微一福,未等他开口,先是巧笑倩兮道:“皇上,也是来看火景儿的?”

        “皇上,军巡铺无令不得入后宫,救火队的人这会子才得令,正从南宫门往这边赶。”  宋诚一溜小跑着回来回话,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看这针尖儿对麦芒二位祖宗。“内务府的宫人已先行到祥庆宫扑火了,只是…入秋天干风大,这火势…一时半会儿怕止不住。”

        “愉昭媛人呢?”  尉迟暄阴晴不定,看着不远处祥庆宫随风高起的火势。

        “愉主子…还…还在里面。奴才们都呼喊着,却不见愉主子回话。”  刚从祥庆宫探明情况回来的小太监在尉迟暄跟前儿,颤颤巍巍道:“许是…许是…被浓烟熏晕了过去。”

        “晕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尉迟暄心如明镜,上前握着沈明娇的手,神色暧昧含笑道:“娇娇回永和宫吧,在这风口上引火烧身,朕会心疼的…”

        “臣妾告退!”  沈明娇避如蛇蝎般,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回,利落转身离开。

        “名单上该撤的人,可都撤了?”  渐行渐远,沈明娇轻叹一声,目光游离破碎中藏着不忍。

        “是…”  观棋眉心紧促,声音颤抖道:“和主子料想的分毫不差。”

        “观棋…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方才踏进永和宫,入画便殷切地迎了上来。“主子回来啦!午膳待会儿就好,奴婢准备主子喜欢的糖蒸酥酪,先垫垫肚子!”

        “入画…”  沈明娇看着这张十年如一日的笑脸,这个在她面前贴心又妥当的丫头,忽生不忍…“你随我进来吧!”

        “主子怎么啦?”  入画跟在沈明娇身后进了书房,一如既往地随性撒娇,醋意道:“主子这些日子去哪儿都只带着观棋,只让奴婢守门…”

        “入画,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沈明娇阖上书房的门,声音飘渺无力似一阵儿烟似的。

        “奴婢自打懂事起便跟着姑娘,到如今…已有十余年了。”  入画端详着她的神色,动之以情。

        “我对你可好?”  沈明娇看着入画,脑海中闪过的皆是过去在家里的片段…观棋自小便持重温和,谨守着主仆本分。

        入画却不一样,活泼开朗,与她性情相投…陪着她抄书、沈宴潍一起招猫逗狗,在一起受罚。比起观棋,她碰到什么新鲜的吃食玩意儿,也总是会偏心入画一些。

        “好…”  入画对她的喜怒心思,十分能猜出七八分来,心下忐忑不安,只轻声吐出一个字。

        “那你为何…”  沈明娇觉得,眼前…这般审问入画,比与尉迟暄对峙,都难上千百倍。不堪相问道:“为何…要叛我?”  此话一出,她二人十余年相伴相携的主仆姐妹情分,算是到了头。

        “姑娘…”  入画恍然抬起头来,嚅嗫道:“我…我…没有…”  支吾了半刻,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抬眼看向沈明娇的神情,心下了然,膝弯一软,颓然坐在地上。“姑娘…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不要叫我姑娘!”  沈明娇声色俱厉道。自入宫以后,阖宫能让她想起在家时的温情惬意的,只有观棋入画…是以,她也纵着入画在人后这样唤她,每每听见这两个字,她总觉得自己恍然还在青梧院一样,能得片刻松懈。

        “姑…主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我也忘了…”  沈明娇神思恍惚,竟一时想不起来何时开始怀疑入画的。或许从进宫那日起,她便时时刻刻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而入画便闯进了她的眼里。“或许是皇上知道我与慧妃交好的时候,便开始了…”  她与慧妃的情意,许多年里一直只有入画一人知道,甚至观棋,都是在入宫以后才知道的。

        “去正阳宫监视皇后和余迢迢的人,是经你手派出的,为何会暴露?”  怎么会那么恰好,在紧要的时候,派出去的人转眼便落到了皇后的手里。

        “桂初与你,往来密切…甚至此前去御书房送午膳的活计,都是你二人轮流去的,从未经过旁人之手。是去送消息吧?”

        “避子药…一直都是你在经管的,梅湘想要拿到避子药的药方,就一定要通过你。”

        “主子,为何不疑观棋呢?她也有避子药的药方啊…”

        “皇上那日激怒之下,说出中毒和皇后堕胎的真相时,我下意识便将你二人排出在外…”  沈明娇自嘲轻笑,道:“原本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疑心积累着,许多不起眼的东西,一桩连着一桩,到抽丝剥茧的时候,就露出了你。”

        “你记得我让观棋给你的那张,记录着凤令在后宫暗桩名单的纸吗?”  沈明娇看着入画,声声相问,一点一点抽离着自己心里的不舍。  “那张纸后来被我换了,上面的人名半真半假…而皇上,却按照你这名单上的人名,一一查验。”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自入宫起,你便背着我,与府里偷偷联系。”父亲遇害以后,永靖侯府里里外外进行了一次清查,无意间拔出了入画暗中传递消息的线人。“你已有几日不曾与府里通过消息了吧…想是你父母,此时也被扣下了。”

        “姑娘…入画没有办法啊!入画自生下来便是御鉴司的暗桩,牵连着身家性命,入画不能不这样做啊!”  入画听到父母的消息,心里最后的一点企盼落空。涕泗连连道:“我记着姑娘的好,不曾将姑娘所有的消息泄露给皇上!”

        “我知道…”  沈明娇淡淡道。她能安然无恙到今日,说来可笑,竟是要谢谢入画的心软。许多紧要的消息,入画递给尉迟暄时只是说一半,留一半。但就算如此…她欺上瞒下,屡次将她置于险情当中,是不争的事实。

        “你啊…”  沈明娇转过身去,不再看入画的脸,柔声道:“自裁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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