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暗天堂（七）
海滨的风传来了焦躁的气息，在生下小普利的一个月后，城邦里的动乱把弗罗洛催了回去。
和当归告别后，弗罗洛带着小卡西莫多返回教堂，看见一群异乡人和流浪的平民，男男女女，无家可归，跪在圣母像下默默祷告。
国王日益沉重的课税让压得普通老百姓们喘不过气：低头看，看看脚边病弱的乞丐！低头看，看看街上凌乱的垃圾！低头看，看看你悲惨的同胞！低头看，如果你还有些许慈悲！
他不忍地闭上眼睛，以耶稣的名义，以天主神圣的名义。以他之名，看这遍地怒火，教堂的大门从此向所有流浪的人民打开，他要拉他们一把，他要给他们一片安居之地，他要喂饱他们的孩子。
最终审判日还有多久？城邦里早已炮火轰鸣。还有多久能筑起街垒？妇女孩童都已背水一战。还有多久能处置这些饕餮之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城内战火烟卷至乡下，当归抱着小普利，在莉莉家里听到了菲比斯在战乱中的死讯。愤怒的人民攻占了巴士底狱，在王宫里唱响自由的意志。她的内心充满忧虑，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
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战争是流血的政治。弗罗洛因为在战乱中庇护了很多流浪的平民，登上了红衣大主教的宝座。而国王被愤怒的人民送上了断头台，原来的红衣大主教早已不知所踪。
有人说在城外的荒草里看到了前任主教的尸体，有人说那位贪婪的前主教随其他王公贵族匆匆逃亡海外城邦里每天都流传着各种传言，没有人去辨别它们是真是假。
战乱里，卡西莫多成长为一个坚强果敢的少年，他带领着教堂里的妇女和孩子为前线输送物资，立下不小的战功，新上任的乳法国总统似乎还有把他立为城区治安官的念头。
不过卡西莫多并不打算接受这份令其他人眼红不已的任免。他已经在帮助他人里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他拯救过战火里被抛下的婴儿、帮残疾的阿加莎奶奶送过食物
没有人再害怕他残缺而丑陋的面庞，曾经伤害过他的小孩子也早已长大，他接受了这些孩子的歉意，成为亲密无间的战友。愚人节那天，他们甚至送给了他一个可爱的外号“愚人王”。
在那些难忘的日子里，塔楼上的小怪兽天天为他加油打气，恨不得飞下来一起加入他们的工作。他回眸向他的朋友们招了招手，眸子里满是坚定。
“嘿！卡西，傻笑什么呢！”好友劳斯用力捶了捶他的胸膛，拥有火红头发的少年开玩笑地踹了劳斯一脚，“儿子，一边玩去，别捶你爹！”
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玩闹着，为着谁是谁爹的伦理问题吵的不可开交，吵累了，又肩并肩大步向着他们光明的未来走去。
塔楼上的小怪兽蹭了蹭又在打瞌睡的达辛爷爷，它的心里有许多的疑问。“达辛爷爷！达辛爷爷！卡西莫多和劳斯到底谁是爹啊？”
智慧的达辛爷爷慈祥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已经活了上百年，这种问题自然信手拈来。“别想了，不管他们谁是爹，我都是他们的爷爷。”说罢“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正在托着腮卖萌的小怪兽听着下面的对话，彻底无语了。它又像往常一样，平静地看着人世间的斗转星移，思考着前几天来自古老中国的魔法师送给达辛爷爷的一种神奇食物。据说这种食物千金难求，食之可使千年老兽思维灵活，言辞犀利。
这种珍稀的食物，叫做“夺笋”。
本着对知识的渴望，它也想尝一尝。啊！谁还不想当个小聪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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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卡西莫多放弃了城区治安官的工作，很多人都是不理解的，其中反应最大的要属好友劳斯。
看着卡西莫多穿上骑士的盔甲，跨上枣红色的骏马，劳斯整个就一大无语。“不是我说，兄弟，我妈老跟我说‘不孝有三，无编为大’，就算你不想当治安官996，你也没必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受苦吧。”
说完，他又眼尖地抽出马鞍夹层里的那本书，生气地扬了扬，“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要去找堂吉诃德那个砍风车的疯子！你忘了，塞万提斯那个老头书里前后不对应的地方多了去了。而且这本书正在连载，连个结尾都没有，就像这本书的作者一样不靠谱。就这，这你也信？”
红发少年意气昂扬，他伸手拍了拍好友的头“儿子，你懂什么，这叫梦想！风车怪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我们的目标是——”
“不长蛀牙？”劳斯笑了笑，“还有，乖儿，我才是你爹！”
“狗屁！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格局小了，儿子。”
每个中二病的少年都有一个征服星辰大海的梦，就像每一对好友都有听取爹声一片的友谊。啊！男人，这该死的甜美。
看着卡西莫多身下马蹄扬起滚滚而去的飞尘，劳斯朝着好友大喊：“男人，你放的火你要负责灭！”
只听见远远的天边传来红发少年晴朗的笑声，“男人，你不可能引起我的注意。”
劳斯脸上露出快意的微笑，他对着卡西莫多离去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
保重！我的好友。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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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归是在五年后的傍晚收到了卡西莫多的来信。她搂着怀里的小儿子普利坐在门前的椅子上，展开了信件。
天空一直像炭火一样绯红，宁静的河水仿佛变成了血，天空中的回光使得房屋和人物都变成了红色，于是当归头发里拿过绯红的鸢尾花，竟像一滴从云里坠在她头上的流霞。
“哦！弗罗洛，快看看这个。”归家的弗罗洛看到妻子脸上甜蜜的笑意，双手接过信件。良久，一向不苟言笑的他竟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亲爱的爸爸妈妈：很抱歉我这么久才能来信，你们知道的，游历的生活总是这么不稳定。也许今天你吃肉，可你明天会吃土。
话说回来，我在两年后找到了塞万提斯那个老头，那时候《堂吉诃德》刚刚完结。我很生气地问他为什么结尾是主人公也承认自己的骑士行为是个哈批行为？可他却怀着悔恨的泪水对我说，没有签约的作家就像没有编制的骑士，这辈子都不可能骑得起让自己快乐的宝马。
我很生气，但我仍然坚定自己的梦想。那个老头，不过是放弃梦想的糊涂蛋。我还记得骑士先生克洛德叔叔从小教导我，“走得快，不一定成功，不跌跟头，才是关键。”虽然我从来不明白他后面那些“小牛皮、翻盖”之类的奇怪的话，但是这一直是我的座右铭。
我又花了一年的时间慢慢走到了堂吉诃德砍风车怪的地方，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但是那里有一根神奇的棍子，上面刻着“定海神针”，我坚信这就是那个邪恶的风车怪。
虽然塞万提斯没有提过它叫“定海神针”。定海神针果然威力无比，我怎么砍都不能打败他，不过就像妈妈说的，我是上天亲吻过的孩子，上帝保佑，当我说‘这个邪恶的风车，能不能再小一点’的时候，它竟然真的变成了牙签的大小。现在已经成为我的专用牙签，虽然自从用了这根牙签我的身上开始长出些猴子似的毛，但我一直很喜欢它。
上帝啊，这真神奇，‘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永远不错。
我在旅途中听见中国商人经常拿着一本书，念叨着‘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这句话，他们说这是他们的哲人老子说的。我感触于里面的学问之深，所以把那个被收复的邪恶的风车怪取名为‘无签’。每个中国人都说这个名字取得好，因为在他们的重要科普书籍《现代山海经》里，这与神秘大陆里一种会短时放炮的电鳗同名
对了！我在去往那片神秘大陆的路上找到心爱的姑娘，她有一头雪白的小羊，还会跳很美丽的赛普吉舞蹈，就像妈妈一样。
说实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有些狼狈，那时候我正在地里挖土吃，很多过路的人都对我投来鄙视的目光，只有她端着水壶给我，对我说‘慢些吃，别噎着！’这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女孩，虽然我还不知道她的姓氏，但她的朋友们都叫她‘爱丝梅拉达’。
我正在追求她，但是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我甚至还给她写了一本情诗集，题目就叫《水壶传》，那些中国商人给了我很大的鼓励，他们说这本情诗一定能打动她的芳心
不多说了，帮我问小普利安。”
from爱你们的卡西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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