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坦白

如果是以前，赵敏生一定会拒绝，忙了一天够累了，而且那种地方他基本都戒了，除了应酬根本不会去。但是此时他从喜悦的情绪一下子陷入低迷，有点难得地想要放纵，他想，不能再这样，是时候接触接触其他女人了。而且想到家里那个小舅子，陷入低迷情绪里的他很抵触这样的自己见那个人，也就点了头。

        难得赵敏生点头，王天成立刻拿起他的“黑砖头”安排了起来。

        “我说，你到底对李艳文有没有意思啊？”看他那么积极，赵敏生有点好奇。

        “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天成承认得很痛快。

        “那你还去那种地方？”这就是他好奇的点。自从知道自己心里的人是谁，他对灯红酒绿的地方简直是抵触的，这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但王天成似乎不是。

        “嗨，那算什么，就喝两杯，不干别的。何况小文文也没答应我，要是她现在答应我，我肯定不去！”他说的义正言辞，下一句就出轨“去她家。”

        赵敏生笑着哼了一声，他知道他的不干别的是除了最后一步都干了。

        两人驱车来了一个弄堂深处很隐蔽的一家酒吧。那个年代的酒吧刚刚从偏僻的角落往大了开，但很多带颜色的酒吧还是又小又隐蔽，但是这个小，只是指门脸小，里面可不小。他们一进去，只见舞池和卡座都满满当当，要不是王天成提早订，大概都要没位置。

        赵敏生知道他今天来这里意味什么，进去他就给自己灌了两杯洋酒。他怕自己状态不好，怕自己狠不下心，他必须先灌醉自己，才舍得放纵。

        自从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思，再没找过女人，不是“洁癖”，只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心思，那些心思萦绕在声色里，给他隔绝出一份天地，他在那里保护着这份感觉不被外界打扰。他不是没试过的，酒局饭局上时有发生，那些抚摸与挑逗大同小异，不如她一个眼神更令人兴奋。

        再加上忙。

        他是真的忙，忙过后是如黑洞般无止尽的疲惫，侵蚀着他全身。

        不得不承认，他依然在期待，即便过去了快两年，他还没忘记，没忘记那个流着泪跟他说抱歉的女人，和她平静的面容下裂开的痛苦。

        这两杯酒下肚，赵敏生已经有些晕眩，他平时应酬还挺能喝的，但这两杯太急了。他只是自己没醉，但意识已经开始发散，而此时他那扇半敞开的心门透着光，那人的影子影影绰绰，他深深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离开了才发现满心满眼的都是她。无论自己离多远，走多久，只要心里有这一念，就像瞬间带上了枷锁，这个世界的喜悦再与自己无关。

        刚来这个城市那段时间，多少个午夜梦回，她在他的梦里温存热切，他们没有距离，没有阻碍，只有彼此，她告诉他，你等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潜意识里他一直在等她。

        他甚至迷信地问过路边的算命人。

        那是他刚来这城市不久，那天他去附近办事，正口渴去买了一瓶水，鬼使神差地就看见了他，走了过去。

        他过去时，那老先生正眯着眼神神叨叨地哼着不知道哪儿的乐，他在那个弄堂里一个不显眼的廊下坐着，生意似乎不太好，没人在意

        他驻足，犹豫一瞬，还是问“老先生，你这测字吗？”

        穿着灰色长大褂带着黑色瓜皮帽的老先生用他没什么神采的眼看了他一眼说，“测啊。”随后颤巍巍地拿出一张白纸和一个黑笔。

        他在纸上写了一个梦字。

        老先生看了很久，久到赵敏生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才慢慢说“这两个木，一个是你，一个是她，你想守着她看夕阳啊，不容易，两个木字仅连着一点，牵绊太少了，你，得等。”

        赵敏生明知道这老先生可能是故弄玄虚，但还是迫不及待地追问“能等到吗？”

        老先生睁开他浑浊的双眼，轻轻点点头，“连着呢。”

        赵敏生高兴坏了，笑着就抽出钱包要给钱，但却被这老先生一把握住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别看老先生又矮又瘦，但力气不小，赵敏生竟然没挣开，他疑惑地看向那老先生，只见他又摇摇头，然后轻声说，“你走吧。”

        说完又坐了回去，继续他神神道道地哼着他的歌。

        赵敏生虽然奇怪，但依然道了谢带着喜悦离开了。

        后来他决定还是该谢谢那老人家，再去的时候却没人了。

        他甚至有些恍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那之前，他梦见她的频率高到几乎天天都梦里见，但从那之后，他好像吃了定心丸，睡觉也安稳了，事业也有了起色。

        此时他坐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旁边的陪酒女人化着看不清真面目的妆，带着风月的笑，滑嫩的小手不老实地摸进他的衣服里，软软的身体也贴了过来，一股浓郁的劣质香水气息扑面而来。他突然就睁开了眼，干呕了两声，那香味太呛人了，同时钳住那只不安分的手，那一下他根本没控制力度，钳得那女人都喊疼了，他却像没听见一样，神经质地说，“我得回家，我得回家。”说着起身就要走。

        那女人却热切地再次贴上来，用力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又伸进他的衣服里轻揉了两下，嘴里掐着嗓音，柔声说“别回家了，来我家吧，看你这么帅，我不要你钱。”说着女人胸前的两坨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

        但赵敏生却皱着眉头甩开了她，还不出意外地又干呕了两声，女人跌坐在沙发里，还要再起身，就看他好像要吐，犹豫的功夫她的猎物就这么跑了。

        王天成也看到了赵敏生跑出去，“哎，哎！生哥！”他在身后大喊，赵敏生却一点反应没有就直接走了出去。

        出去后被风一吹，赵敏生稍微有点清醒，门口阴暗的角落里三三两两男男女女抽着烟调着情，看到他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有的人看是个颇体面的醉汉就收回目光，有的人则打量着他的情况，目的不言而喻。“看什么看！”他像个真醉汉那样大吼一声，真的把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吼回去了，之后他利落地找了俩车回去了。

        “还得买辆车。”走的时候他这样想着。

        赵敏生没想到她在自己心里居然如此有分量，一想到其他女人，他整个人都别扭得不行，不是她，谁都提不起他的兴致，真是奇怪。

        回到家时他已经有点不知今夕何夕，跌跌撞撞地进了家门，咣当的关门声，噼里啪啦的扔东西声，不出意外地把睡死过去的白振北又叫活了过来。

        “你干嘛呢！”白振北揉着眼睛没好气的说。

        看见这人喝得不成样子，可怜兮兮地窝在沙发里，呼哧呼哧地直喘气，白振北知道这人是喝多了，也不知道他是应酬还是干什么去了，喝了这么多酒，没照顾过人的白振北总算良心发现地帮他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但嘴里不停抱怨“大晚上的干嘛去了，还喝这么多，你有病吧！”说完他又觉得的自己像个苦等丈夫归家的哀怨小媳妇，顿时闭嘴不说话了，心想，自己才真有病。

        虽然白振北一脸嫌弃，但好赖知道在沙发上睡很难受，想着自己应该能弄得动他就伸手要搬。他一靠近就在他身上闻到了浓郁的劣质香水味，嘴里不自觉又酸了起来“呦，从哪个小情人那儿回来的啊，就在人家那睡呗，回来干嘛，你不回来我倒更自在。”

        “没有情人……只有……你…”醉的不成样子的赵敏生，迷迷糊糊断断续续地说着。

        赵敏生的声音很小很轻，但白振北离的近，都听见了，霎时停住了动作，然后迅速把他胳膊摔了出去“你可别乱说啊，我可不搞基！”转念一想，竟有些汗颜，他没想到这人这么长情，这么多年还念着他姐。

        不自觉给了点好脸色，“行吧，就看我姐的面子，照顾一下吧。”白振北似有不情愿。

        赵敏生好歹一个一米八的大汉，白振北再有力气也不得不咬牙使劲架着他，动作粗鲁是一定的了。“艹，你他妈，真沉，早，知道，老子，就不……”

        “青……青……青青……”他嘴里不停呢喃着。

        “艹！轻个屁！扶你，不错了！”白振北不耐烦地说，手下动作却不自觉轻了些。

        随后跌跌撞撞地把人扔到了床上，知道赵敏生那人穷讲究，于是不情愿地帮他脱了鞋，解开了衣服扣子，就在他抖落衣服的时候，赵敏生的钱夹不小心从里怀掉了出来，扣在了地上。

        白振北拿起来，本想直接放回去，想到最近拮据的经济条件，说着“就当是帮你的劳务费吧。”打开了他的钱包，准备那二十块钱零花钱。

        结果却看到一张陌生女人的二寸照片。

        他的脸瞬时煞白！

        这个人不是他姐，那是谁！

        白振北怒视着喝多的人，揪着他的领子怒吼“这女人是谁？”

        “青……青青…”他嘴里不住呢喃。

        “轻，轻你妈！”说着一拳就招呼了过去。

        这一拳倒是给赵敏生打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怒目瞪着自己的白振北，他揉着阵阵发疼的头，紧皱着眉，带着类似起床气的怒意勉强说“白振北，你干嘛呢。”

        “我干嘛，我他妈还想问你干嘛！”白振北暴烈地说“这女人是谁？”

        赵敏生眨了眨眼，才对上眼前的照片，那正是钱夹里藏着的一张女人的证件照，鲜红的背景被时间沉淀得越发暗沉，但穿着白色衬衫的女人的笑脸却依然清晰可见，好似真的在对着看照片的人温婉地笑着，那是李之青简历上的照片。

        赵敏生顿时头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一把强了过来“你翻我东西！”

        白振北不管他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问“她是谁？”

        赵敏生不说话。

        看赵敏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白振北觉得自己刚才真是贱，也不知道是恨眼前的男人还是恨自己，恶狠狠地说“怎么？一个高薇薇不够赵哥潇洒是吗？还要再来一个？”白振北阴测测继续道，“再来几个，我弄几个！”

        赵敏生这才有了点反应，但依然平静，只是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哀伤“你放心，来不了，人家对我没意思。”

        他好整以暇平淡的样子让白振北又瞬间迟疑，没想到这个人五人六的姐夫也有被女人踹的一天，但下一秒他就又武装起来，厉声说“哼，忽悠谁呢，你以为我信？”白振北虽然不想承认，但赵敏生这皮相确实生的好，就凭他藏人照片的变态程度，他不信赵敏生一点招数没用，只要用了，他不信那些小女生不神魂颠倒。

        “没骗你，她都有孩子了。”

        一听这话白振北一愣。

        赵敏生说完就有点后悔，之后任凭白振北再说什么他都不再说话。

        “你他妈就是个人渣！”这是白振北最后的总结陈词，赵敏生受了。

        他想，如果她能回到他身边，就算自己变成人渣也没关系，只要她回来。

        “青青，那是第一次我向外人透露对你的思念，虽然是被迫的，但我很高兴。因为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知道了我的心思，不会让我觉得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你是真的，对你的爱也是真的，等着你的我也是真的，即便我的感情不被认可，也没关系，起码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最后竟然还伤害了你。那照片只是我无意间放进去的，本只是想留个纪念，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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