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王后，秋日里不比夏季，还是披一件衣服吧。”
沐知微抬眼看了看天，阳光刺眼，沐知微忍不住闭了闭双眸，“太阳还是毒的很呢，秋日里菊花都开了，各色各样，你差人送些到栀星殿内，栀星独爱这菊花。”
“是，王后。存墨先生来了，在殿上候着。”
“他见过王上了吗？”
言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走吧，回去吧。”
沐知微回去的时候，存墨正规规矩矩站在殿前。
“存墨先生。”
“王后。”
“奉茶。”
“王后近来身子可好？”
沐知微明了他是在问上次狩猎一事，笑道：“都过去小半月了，早已无大碍了。”
“苦了你了。”存墨喉结上下动了动，轻轻吐出四个字来。
沐知微拿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这大抵是存墨第一次逾了规矩说这种话。
“不苦。”
“你想不想换一种生活，或者换一个身份。”
沐知微睨了一眼言希，言希瞬间明白，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一时之间，房间内只留下二人。
沐知微许久未说话，存墨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垂着眼眸。
“我已嫁与陆明霄为后，你问这种话，当是诛九族的大罪，这话切莫再说了，让旁人听了去该说你有心篡位了。”
“知微，我觉得你不快乐。”
“一道墙，一个人，一座城，我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存墨没有说话，静静的坐了片刻。
“那这次是……”
“我身体一直不好，承宠如此长时间，也不能够孕育一子，不知你有什么办法？”
存墨的神情闪烁了一下，眸光里的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存墨低头掩去了眸子中的情绪，抬头的瞬间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
“有是有，不过还是建议王后将身子养好，毕竟固本培元一事也不是易事，母体好了，腹中之子方能健康。”
存墨倒确实是好的医者，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情牵沐知微，也不知道存墨怎能忍着多日不见。
原来爱意消散也没那么容易。
秋日过得倒是极快，转眼到了冬日。
外面的雪飘飘洒洒，屋里倒是暖和。
也不知怎的，沐知微越来越怕寒冷，总是喜欢坐在暖炉旁边，焚一点清香，每每可能静坐一个下午，时常是言希提醒她该用膳了方才起来。
存墨去了江南，时常托人捎回几封书信和画卷。
沐知微的指腹轻轻划过画卷，上面的水墨已经干了，寥寥几笔将江南的美景悦然于纸上。
“王后，又在看这几幅画了。”
“幼年在北方生活，见惯了这漫天的大雪，瑟瑟的寒风，总盼望着去江南那等好地方看看。”
言希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端了一盘栗子糕放在沐知微的面前。
“少时母亲说带我去，却也早早的撒手人寰，父亲死于非命，如今嫁与陆明霄，连小小的愿望也变成了奢望。”
“王后何不请愿，向王上秉明呢？”
“自当是无用的。”
正说着屋外传来阵阵脚步，沐知微往屋外望了一眼，天色已经擦黑了。
“莫不是王上来了？”言希看了一眼沐知微压低声音道。
“大抵是。”
程斯辰轻轻叩了叩门旋即推了开来，陆明霄的身上夹杂着寒气，肩膀上落了些许雪花。
“从屋外看你灯还亮着，所以来了。”
沐知微正要行礼，手臂处已经被陆明霄扶住。
“天气这般寒冷，王上还来。”
沐知微娇嗔到，却不由得伸手轻拍掉陆明霄肩膀上的雪花。
“大抵是许久未见了，有些念你想你了。”
“怎会，王上前日还来这里陪我用了晚膳，只不过没有宿夜罢了。”
陆明霄淡淡一笑，“知微，感觉你不似从前了。”
沐知微注视着陆明霄，陆明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却是平添了几分成熟，好似更迷人了，若不是眼底的青黛，也看不出陆明霄的劳累。
沐知微的眼里染上几分心疼，“又怎么会和从前不一样呢，王上倒是不似从前轻松省心了。”
“是啊，外使来我国拜访，却要本王给他寻觅一女子，促成佳缘，除此之外，柔然竟也不顾自身地位贸然进犯，真是胆大。”
“柔然？柔然不是自来喜欢与人交好吗？”
“是啊，我猜测是否是有人故意煽风点火。”
“纵使他再不济，也切莫与之交锋，王上在位也不过一年左右，登位初期便已经与人交战，这才无多时日，便又要再起战事，王上起岂非要落得一个好战的名声？更甚，王上虽武功清奇，可王朝之事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您一江湖人士，说的难听些，谋权篡位已然是如此，尽管您为百姓殚精竭虑，却也奈何不住这悠悠众口。”
陆明霄静静的看向沐知微，心里生出一丝钦佩，“向来女子不执政，不想你也能有如此见解。”
沐知微蓦地意识到了什么，噤了声。
“无妨，这里就你我夫妻二人，这话没错，可若柔然依旧如此，就休怪我无情无义。那知微对外使来访一事如何看待呢？”
“他无非是想要一个女子，那便许了他，其实跟着他未尝不好，不过是远嫁了。”
“此言有理。”
“王上要操心的事情还有许多，何必被这些外来琐事扰了心神，平定王朝内才是头等大事呢。”
“这话怎么讲呢？”
“也不知王上可有听闻北平候招兵买马一事呢？”
“王后消息倒是灵通。”
“是啊，这王宫女子不都心系前朝的夫君吗？”
“听说了，北平候向来不安分，当初给他分了大一点的地方，就是为了稳定他的心，如今看来却是个错误的决定。”
沐知微没有说话，言尽于此，再说的多了，陆明霄该怀疑她在前朝有眼线。
陆明霄思虑片刻，目光转向沐知微。
“知微……”
陆明霄低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沐知微应声而望。
“不如给我怀一个王子吧，公主也好。”
“那日存墨来过了，说我身体还不适合孕育子嗣呢。”
陆明霄的目光里一时之间涌上各种情绪，“知微莫不是还没原谅我？”
烛火跳跃着，倒映在陆明霄深邃的明暗不一的眸子里，沐知微看到了陆明霄的焦虑与不安。
“没有，与其活在无尽的痛苦里，还不如彻底放下，好好生活。”
陆明霄似是松了口气，紧绷的神色缓了下来。
“知微，我会用我这一生，还了欠你的债，下辈子我们还能重逢的话，宁愿做寻常人家的儿女，安稳度世。”
“好。”
外面的雪下的还紧，夜半时分还起了风，沐知微本就怕冷，更是难眠。
言希把炉火烧的旺了些，沐知微才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陆明霄又不见了踪影。
“王后，王上大清早持了剑出去了，说是长时间不练，手生得很。”
沐知微呆呆地坐在榻上，也不知为何，懒得下床。
数九里的天气一点都不含糊，沐知微就在这场大雪未化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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