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道阻

“张管事？林嬷嬷？”空旷的山谷里唯有荡涤开来的回声，像是有另一个她在遥远的地方呼唤。

        禾襄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她心慌起来，跳下马车想去寻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随行的人怎会瞬间就不见了呢？

        山间一片死寂。

        “哒，哒。”

        突然有马蹄声，不紧不慢地从背后传来。

        “不用找了！”

        禾襄猛地回头，却见一人身骑白马，手执缰绳缓缓在她面前停下，正是紫轻侯第三子。

        段珩低下身子，与她的脸不过几寸距离，诡笑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一挥手，禾襄身后冒出一排弓箭手，森森寒芒无一例外地指向禾襄的背心。

        禾襄呆住了，她几乎已经感受到了箭尖冰冷的温度。

        “你是来杀我的吗？你为什么要杀我？”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自己还是新嫁娘，下一刻就要死在弓箭之下了。

        她心想：我大概是头一个死在和亲路上的公主了。

        禾襄很愤怒，她还没有见到阿锦哥哥，怎么能死在这里呢？

        禾襄几乎是下意识往侧面空地跑去。

        “嗖。”铁箭破空而来，擦着她的左耳飞过，深深扎入她面前的土地里，只余尾羽。

        禾襄再不敢跑了。

        这支箭若是射中了，一定能将她的胸口洞穿，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段珩慢悠悠骑着马到她身边，怜悯地看着她：“想死个明白？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自觉，下棋之人想要赢棋，自然当舍则舍。”他顿了顿，又讽笑道，“若不是你们的皇帝下令要将你灭口，我还真是不舍得杀了你。毕竟我就好你这口儿，纳了做个十六房姨娘也不错，省得便宜了我那老爹，你到他那可能第二天就被我那群小娘给弄死了。”说罢他还惋惜地啧啧几声，摇摇头示意弓箭手放箭。

        “且慢！”

        另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那人从禾襄身后纵马而来，自弓箭手中直冲而过，手中一把弯刀银光闪闪。

        越过禾襄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溅到了脸上。

        她伸手一摸，粘粘的，放到眼前一看，红色的，鼻尖凑近一闻，铁锈味。

        血。

        段珩不悦：“你做什么拦着我？这是事先说好的，我们杀了这丫头，栽到段祺头上，周帝趁机出兵，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后来那人瞥了禾襄一眼，笑道：“不必着急。周帝说什么，我们何必照着做？怎么做取决于我们，殊途同归罢了。”

        段珩眯眼：“你什么意思？”

        那人意味深长道：“我听李公公说，这丫头跟我家老三有点渊源……”

        都是聪明人，此话一出哪有不明白的，段珩当即大笑三声，对手下喝道：“都把箭放下！来人！把她捆起来带走！”

        “等等！”禾襄小跑了两步，揪着衣摆望着他二人高声道，“张管事和林嬷嬷，还有同我一起来的那些人，他们去哪里了？”

        后来的那人也笑了，笑得让禾襄有点毛骨悚然。

        他一把提起手中弯刀，刀尖堪堪抵上禾襄的脖子，在看到少女惊恐的眼神后，他满意地舔了舔唇道：“知道我这把刀叫什么吗？”

        禾襄不懂他问这个做什么，轻轻摇摇头，生怕动作大了，脖子就被划破了。

        “叫鬼灭，连鬼都休想从我这把刀下逃脱，何况是区区几只蝼蚁。”说完他又大笑了几声，那声音如魔鬼，盘旋在山谷上空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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