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流光斩
青城多雨，如多情的少女，阴晴不定。
前一刻还是烈日当空，这一刻就乌云密布，泪珠般的雨点自天而降。
雨势不大，林轩选择继续赶路，争取在暴雨降临之前，找到一家客栈。
雨点越来越大，还带着斜风。
天色渐暗，韩玉忍不住抬头。
一挂雨水顺势进入眸中，迷离了眼睛。
昏暗中，雪白的骏马如黑夜中的白光，在雨林中驰骋。
突然，林轩身体一仰，带着韩玉翻于马下！
雨势中，一道道寒光刺破雨帘，迅疾而至，纷纷射在马身上！
飞刀，袖剑，蜂尾针……
最后是一蓬烟花般的箭雨！
白马惨叫长嘶，歪歪斜斜倒在前方十几丈。
身体抽搐几下，身上流出腥臭黑血，形成一股股水流，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林轩将韩玉护在身后。
他手按剑柄，目光冷峻，漠然看着前方。
这份巍然不动的气势，颇有韩啸林的影子。
韩玉尽管心中存有厌恶，也被这气势打动。
这就是强者的自信么。
雨越下越大，伴着雷鸣电闪。
四道影子从两侧出现，并排逼过来。
他们一身黑衣，带着斗笠，以黑巾遮面。
看身影，三男一女。
林轩沉声说道，“与名剑山庄为敌，烟雨楼能承担起后果么。”
黑衣人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
“我们只管杀人，别的管不着。”
女子摇摆着身体，咯咯笑道，“不愧是五公子中的快剑，反应倒是很快，居然可以逃过梨花筒的溅射。”
林轩冷冷说道，“明知道我的身份，还派你们几个银牌杀手出来，看来，烟雨楼对我林轩的实力很低估啊。”
四人身影越来越近，手中冰刃闪烁着冷光，四股杀意实质般射出。
身影似雨中飞燕，配合默契，临近之际身形交错，如鹰似蛇，虎扑蝎刺！
面对四面环敌，林轩脚跟驻地，身体如杨柳般倾斜，面对视线中四道人影，露出一丝邪异……
嚓……一声轻响，青芒出鞘。
在韩玉眼中，那抹青芒异常惊艳。
它在斩断雨势，瞬间绽放的流光，骄阳似火，映进每个人眼睑！
刹那间的绚丽，炫目夺神，令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良久，韩玉从惊艳中回过神来。
喃喃自语，“流光斩……”
林轩施展的正是韩啸林赖以成名的流光剑法！
其中拔剑时产生的流光，就是流光斩。
再看时，剑已经入鞘，好像从未动过。
而林轩轻轻扯了一下，“我们走。”
身边，四个烟雨楼杀手躺在地上，每人喉间都留着一道剑痕，不深不浅，入喉三寸。
他们的眼中还留着惊诧，恐惧，不可置信，可惜，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后悔。
韩玉紧追几步，“那是流光斩么。”
林轩漠然置之。
韩玉坚定说道，“一定是流光斩，这是我父亲的绝技！”
林轩回过头，嘴角勾起，带着一丝不屑，“那又怎样，与你无关吧。”
韩玉恨恨说道，“我一定会学好流光剑法，依次击败你们！”
林轩眼神闪烁，“我等着你。”
暴雨中，两人缓缓穿行。
头顶上的斗笠，来自烟雨楼杀手。
望着漫天飞雨，韩玉忍不住说道，“我们这么走，什么时候能找到客栈！”
林轩哼了一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烟雨楼的人不会徒步在这里伏击。”
说话间，一辆马轿在暴雨中出现。
此刻，乌云散去，天空开始转晴。
真是六月的天，女人的脸，多情而善变。
两人坐在轿中，相对而坐。
马轿在官路上自行前行。
过了一会，林轩首先开口，“你是不是很想学流光剑法，如果你求我，我可以教你。”
韩玉侧着脸，哼了一声。
林轩笑笑，“这是你父亲的剑法，你想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当物归原主，只要你求我。”
流光剑法……真的很厉害。
韩玉有点犹豫。
林轩的话糙理不糙，道理不假，可他拉不下脸。
一声不屑，伴着林轩的讥讽。
“如果在意面子，你永远都不会得到流光剑法，还谈什么报仇雪恨，无知而已。”
韩玉猛然转过头，凶巴巴看着林轩。眼中的渴望不言而喻。
林轩嘴唇无声开合，看嘴型就是两个字。
求我。
韩玉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愤慢慢消逝。
比起仇恨，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求你，教我流光剑法。”
声音如蚊，模糊不清。
林轩闭上眼睛，漠然置之。
“求你传授我流光剑法！”
韩玉终于化尽最后一丝自尊，红着脸高声吼道。
林轩露出一丝笑意。
“很好，我可以帮你，但不是现在。到了青云学院，等你的表现让我满意，我就开始教你。”
一股无形怒气从心底浮起。
韩玉牙齿紧咬，“你故意羞辱我！”
林轩撇了一眼，冷冷说道，“羞辱?，你现在还不配。流光剑法，需要力量和速度的极致表现，试问，你哪一点做到了?”
这……
韩玉脸色一红，露出愧色。
林轩说道，“只要你的力量和速度让我满意，我就不会食言的，我以快剑公子的名誉起誓。”
听到这话，韩玉戾气散去，握紧拳头，“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会好好做给你看！”
……
这时，马轿自动停了下来。
林轩凝神听了一下动静，“我们下去吧，老马识途，看看烟雨楼还有什么花样。”
下来马轿，眼前是一个客栈。
醉仙居，一个破旧的竹楼。
前面飘荡的布旗已经破烂不堪。
可是，里面飘出的酒香，令林轩鼻尖抽动。
“居然是武安府酒疯子的独家酿造，烧刀子。”
话音未落，一个矮胖的，掌柜装扮的男子迎出来，满脸堆笑，尽是和善。
“客官真是好眼力，想必也是酒中之人。酒疯子的烧刀子绵软醇香，辛辣够劲，要不是小店与他有些渊源，平常人是喝不到的。”
林轩点点头，“的确难得。”
一股糟臭从远处飘过来。
韩玉捂着鼻子，心中呕吐感翻滚，差点吐出来。
反观林轩和胖掌柜，对此好像视而不见。
放眼看去，一个糟发披肩，衣衫破烂，眼神浑浊的乞丐，颤巍巍走过来。
看模样，应该是好些日子没吃饭了。
身形孱弱，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倒在地上。
他走到林轩跟前，老远就伸出肮脏的手。
“大爷，赏点吃的吧。”
林轩看着他，“你认识这辆马轿么。”
老乞丐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
他转身走向韩玉，颤巍巍说道，“少爷，给点吃的吧，我快饿死了。”
韩玉心中不忍，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了过去。
“谢谢……”
老乞丐上气不接下气，伸手靠近韩玉。
突然，青光一闪而逝，林轩还刀入鞘。
血光滴落，一截手臂落到地上！
韩玉惊叫一声，“你为什么滥杀无辜！”
胖掌柜也露出不忍神色。
老乞丐倒在地上，啊啊呻吟着。
林轩盯着他，平静如水，“我给你一个机会，幕后黑手是谁?，说出一个答案，我就放你一马。”
老乞丐身体一颤。
犹豫半响，一种洪亮声音从苍老面孔中传出。
“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轩说道，“在我下轿时，百丈之内并没有什么乞丐。一个摆摊卖水果的人，一个低头走路的村姑，一个赶牛车的庄家老汉。在看到这架马轿后，村姑和庄家老汉还在，摆水果的人却不见了。”
言下之意，老乞丐就是那是卖水果的人。
老乞丐咳咳两声，“阁下好眼力，我真是看走眼了。”
说话间，他翻身纵起，身形矫健迅疾，如翔燕剪水。与此同时，机括声响起，一蓬箭雨如梨花绽放！
正是烟雨楼杀手惯用的梨花筒！
林轩早有准备，青光闪烁，脆响不绝于耳，将漫天短箭荡涤一空！
然后如鹞般冲起，化作一道流线，从老乞丐身旁一冲而过！
呃呃……
老乞丐从空中坠落。
捂着喉咙咯咯作响，“好快的剑……”
这一连串动作，都在发生在电闪雷鸣间，一共几个呼吸功夫。
一切归于静谧。
就是胖掌柜短促的喘气声，都显得那么突兀。
韩玉直接看呆了。
江湖太险恶了，杀机无处不在！
林轩走到胖掌柜身前。
此刻，马轿的马，正在马厩前顾自吃着草，就像归家的主人。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面对林轩质问，胖掌柜额头现出冷汗，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们给我钱，借用马轿，我无法拒绝。”
林轩点点头，“看得出来，你只是贪图便宜。不过，即便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胖掌柜犹豫不决。
林轩将手按住剑柄，眼神中闪烁着杀意。
面对凌厉的死亡恐惧，胖掌柜指着远处的村姑和赶牛车的庄家老汉。
低声说道，“他们都是一伙的。”
林轩长啸一声，“想逃就赶快滚！”
村姑和庄家老汉隔空相望，同时做了一个决定，转身就走。
胖掌柜颤声说道，“你不能放他们走，否则，我就完了。”
林轩微微一笑，“你应该知道烟雨楼在附近的据点。只要你告诉我，我会铲除你的后顾之忧。”
胖掌柜抬手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好，我带你去。不过，我先进去交代一下。”
过了不久，胖掌柜背着一个包裹，从竹楼走出来。
此刻，醉仙居里已然觥筹交错，醉酣声不绝于耳。
回头看了看醉仙居，那是他半辈子心血。
胖掌柜走到林轩身前，“可惜了，我们走吧。”
得罪了烟雨楼，醉仙居肯定留不住了。不得罪烟雨楼，林轩也不会留他在世上。
这就是恶因恶果，贪婪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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