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我妈恶狠狠地瞪我，眼睛有点儿发红。

        “你以为我不想啊！”

        ——看来是真气急了。

        我爸今天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对，我没法为他开脱，只能劝我妈：“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脾气，大过年的，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要不是看在今天大年三十，我还能让他在那儿安然坐着？”我妈往外瞟一眼，气呼呼地说。

        她不赶人，我就谢天谢地。

        “行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外边两个都是客人呢，你别把人家晾在那儿。”我妈重新夺回菜刀，不耐烦地摆摆手，好像一眼都不想再多看我。

        我担心姜功旭还没跟我爸聊完，在厨房里又磨蹭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出去。

        外面的两人相处得异常和谐。

        姜功旭浅浅笑着，倾身往我爸的杯子里添茶。

        我爸连忙去接他手中的茶壶，说：“你行动不方便，还是我自己来吧。”

        两人你来我往地推辞了半天，最后这茶还是姜功旭倒的。

        我爸的脸上虽仍没有笑容，脸色比起刚才却要好看了很多。

        我悄悄乜姜功旭一眼，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看不出来，还挺有一套嘛。

        我坐到姜功旭身边，用眼神询问这边的进展。

        姜功旭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应该是已经搞定了。

        我这才委婉地批评我爸：“杨叔叔，我知道您在茶这方面是专家，但我妈怎么说也是一片好意，就算真上了当，您也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呀！”

        我爸这回的反应没之前那么激烈，半垂着脑袋，像有点羞愧。

        “是我错了。”他主动认错，“待会儿等你妈出来我就向她道歉。”

        这会儿我对姜功旭已经不仅仅是感激，还多了许多的崇拜。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答案他很快就向我揭晓。

        在我爸去洗手间的时候，我问了他，他说：“我就跟叔叔说，阿姨有老年痴呆的前兆。而这，都是因为他的‘去世’。”

        怪不得……

        我爸先前还那么强硬，跟他聊完以后就软了下去。

        “你不会怪我吧？”姜功旭说完又有点紧张，“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叔叔……”

        “怎么会。”我勾起一个笑来。

        我妈的身体状况，除了她自己，我就没打算瞒过别人。

        我爸口风很紧，也怀抱着跟我一样的心情，肯定不会透漏给我妈知道。

        姜功旭放松下来，捧着杯子啜了口茶。

        “这茶真不错。”他夸道，眯着眼笑得像一只餍足的大猫。

        这一刻，他从前的凌厉与阴郁全都被抛开，阳光透过阳台的落地窗投射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暖色的金边，恍惚得都有些不真实。

        我看得险些没挪开眼。

        “怎么了？”像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姜功旭掀起眼皮，怔怔地与我对视。

        “没什么。”我忙低下头去，用茶杯遮住我微微泛红的脸。

        ==

        我爸和姜功旭本就话少，有我在场，他们更要装作不熟，几乎只有姜功旭给我爸倒茶的时候两人才会说上一两句话。

        我起得太早，又没午睡，这会儿窝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困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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