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闪耀终焉之息

沈如辉这一枪，正是施展出了凛冬传承三大技法之首，自带因果律的必杀技法：闪烁终焉之息！

　　这一技法在使出之前结果便已注定，仅仅会因因果变动或者双方虚无缥缈的运气差而改变结局，但很显然沈如辉的运气不差，寒气之枪以一种诡异难言的姿态姿势刺入持枪侍者级体内，贯穿心脏，彻底剥夺了他的生机，而沈如辉没有迟疑，在持枪侍者级倒下之前便将他手中的寒翅流星枪夺来，而后重重哼了一声，长枪之上瞬间寒气蔓延宛如游龙，寒气狂舞化作九九八十一条银龙，从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包围住了郑家家主！

　　长枪在手，有何惧之！

　　沈如辉豪气干云，王睿亦为之所动，黑色长刀天意缓缓地画了一个半圆，周遭天地之力疯狂倾泻，在生死轮转的加持之下，王睿前无所有地将天地一指催动到了极致——

　　一刀破万法，天地尽为破！

　　无边的黑暗吞噬一切，刀光乍现而后覆灭，六名神使级来不及反应，巨大的力量之前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一刀挥落，三人授首！

　　而沈如辉激射出去寒气游龙之后长枪再次一抖，枪尖吞吐寒芒，其体内凛冬跟随再次闪烁，沈如辉再次使出绝对零度，并将那至寒一点隐藏在游龙之中，直指郑家家主眉心！

　　一枪刺出沈如辉不等结果当即断喝道，“走！”

　　二人此时俱是绝招齐出，自身状态急转直下，若要被返回来的郑家之人盯上，难免要葬身于此。

　　沈如辉话方出口，便见王睿身影闪烁，一路分身无数，自己则借着分身移形换位不知走了有多远，沈如辉目瞪口呆，未料到王睿还有此等逃生之术，但沈如辉亦非易于之辈，一时间也起了比试之心，其体内凛冬根髓被其激发，周遭瞬间寒气凝结，沈如辉借着寒气健步如飞，竟不比王睿慢上多少！

　　二人一前一后，一个身影闪烁，一个借寒气遁走，几乎在眨眼之间便离开了郑家，而后又倏忽出了云冰城，直到了落寒山脚下，王睿方才停住身形，而沈如辉也不遑多让，寒气凝练，停在王睿身旁，“想不到王少侠如此好的身法，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王少侠年轻有为，沈某人佩服之至！”

　　王睿不置可否，心中既有丝丝得意之情，又对沈如辉能够跟上自己感到万分佩服，“沈——沈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不自觉间，王睿已是改了对沈如辉的称呼。

　　沈如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想当初我们兄弟三人结拜是何等意气风发，但如今二弟三弟皆死于郑家之手，我即便帮他们报了仇  又能如何呢？而如今我更是杀了云冰城城主，在北寒洲之内恐怕难有立足之地了！”

　　王睿方待开口，提起沈如辉的师父凛冬之主方玄玮，但王睿心中清楚，以沈如辉的为人定不会在这种情况寻求师父的帮助，因此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沈如辉细细咀嚼，而后忽然抚掌道，“好，说得好！我沈如辉修炼至今一身修为哪里去不得？王少侠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我日夜思索，心中思绪纷乱正不知与何人述说，王少侠可愿听我一言？”

　　王睿微微颔首，一直旁边山林席地而坐，“可惜无酒。”

　　“有酒无酒又有何妨？”沈如辉豪迈一笑，坐在了王睿对面，“沈某人出身贫寒，本是这云冰城附近农户出身，我父亲文化也不多，但却从小教我持身以正，教我何谓正义，小时候的我也不甚懂得，但却好替人出头，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遇见我师父。”

　　沈如辉说的颇为感慨，王睿一言不发，静静听着，“师父见我资质不错，又觉得我又任侠之气，便问我愿不愿意当他徒弟，起初我还不愿意，后来师父带我回家，跟我父母谈了许久之后，我便开始跟着师父修炼了。”

　　沈如辉伸手指了指落寒山上远处，王睿也不知他指向的是哪里，“那时候师父就住在那，我每天修炼完了还能有时间回家看看。我资质还算不错，没多久就进入了学徒级，而后一路修炼至今，喏，修为就是这样，你也看到了。”

　　“我那时候觉得师父每天都沉着脸，很是可怕，直到有一天师父问我。”沈如辉目光幽静，陷入回忆，“师父问我说，小辉，你是在追求正义吗？”

　　“我说当然啊，好人就要有好报，坏人就要有坏报，坏人欺负人我就去欺负坏人！师父又问我，那什么是坏人呢？我说欺负人的人就是坏人。那天师父笑笑不说话，以后也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

　　“后来师父要走了，走之前师父又问我，你看看如今的北寒洲，或者有机会出去走走看看神主大陆之上，有多少地方是公平的，有多少地方是不公平的，正义在哪里才能得到伸张？这个问题为师想了大半辈子，剩下的时间里为师都想着怎么去达到真正的公平正义，但大概是为师水平有限，终此一生，怕也难成。”

　　“师父的话我如今有些懂了，我要去找寻我心中的正义与公平，并且终有一日，我要建立一个公平正义的国度！”说完，沈如辉喟然一叹，“王少侠，你心中的正义与公平又是什么呢？”

　　王睿眉头微皱，摇了摇头，“在我心中，并无公平正义。”

　　沈如辉一愣，“此话怎讲？”

　　“我手中之刀只为心意而挥。”王睿目光冷峻，不带一丝表情，“正义之下，人人皆是死徒。”

　　“此话怎讲？”沈如辉神情有些激动，“郑家之人与云冰城城主狼狈为奸鱼肉百姓，此等肆意妄为之辈，难道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王睿依旧摇头，“世间皆恶，何来公正二字？以你我之力，能将世间荡平，能够重新创设人间吗？能令人心为善，永无恶意吗？若不能，则世间何来公正？你之所为，又有何用？”

　　“没有人尝试没有人牺牲，又怎知道能或者不能？”沈如辉霍然起身，面带怒意，“我原以为王少侠古道热肠，乃是不可多得的豪侠人物，如今看来，亦不过只是心已入魔，实非良善！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沈如辉拂袖而去，未再回头。

　　王睿摇头一笑，不以为意，这天地浩大是善是恶与我何干？人们得不到公平得不到正义，又能怎样呢？既然被不公正地对待了，那就努力的让自己变强，变强到没有人能够再不公正地对待你就好了......

　　王睿悠然起身，看着沈如辉远去的身影，但是这世间，还是有愿意为此而奋斗的人的啊......

　　之后几日，王睿一直逗留在云冰城附近，云冰城城主身死的消息很快便传播开来，北寒皇宫反应也很迅速，当即全北寒洲内张贴海捕文书，大力追查王睿、沈如辉二人，但这种追捕力度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北寒皇宫甚至都没有派遣出一位半神彻底追查，想来应该是给了沈如辉师父情面的缘故。

　　而郑家则在那一日再遭重创，天寒观内被王睿杀了一名侍者级（被王睿击飞的郑恬后来被他补刀杀死了）、一名半神级，王睿与沈如辉前往郑家大闹，又杀了一名侍者级、三名半神级，而郑家家主据说也被沈如辉最后的那一下绝对零度击中，全身神异尽毁，修为全失，而郑家之内其他支脉趁机发难，纷纷指责家主之前决策多有不明，方才让郑家沦落到如今境地，家主德不配位，正在弹劾他，郑家上下都在为重选家族忙前忙后，但这般风雨如今只在酝酿之中，还尚未发酵。

　　北寒皇宫派来的新城主也已经走马上任，这新城主据说曾受过沈如辉的师父、凛冬之主方玄玮的恩惠，由此看来，皇家的态度也颇为暧昧难明，颇有想让两方互相牵扯的意思。

　　而沈如辉则带着自己剩余的弟兄在落寒山上落脚，落寒山高处缥缈难寻，因此也无人上山搜查沈如辉，只放任他们成为了境内一伙小小的“山贼”。又待了几日，再也没有新的消息传出，王睿方才寻了个僻静之处，给凯茜写了封信，细细道来自己来到云冰城后发生的事情，写好之后，王睿托人交给云冰城内的信差之后，便收拾行囊，准备重新启航上路。

　　王睿将长刀化为清流护在玉心左右，买了个文生公子衫，背了个行囊活脱脱像个书生，看着自己委托的人将信封交到信差手上之后，王睿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城门外走去，此行既然漫无目的，不若再回白银城看看众兄弟如今过得如何，或许也可以去看看父亲，的墓。

　　王睿想着，紧了紧行囊，刚刚向前跨出一步准备出门，忽然旁边有人拍了他一下，“兄台这是往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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