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梦境

她努力让自己去想现实中发生的事，希望能扛过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对了，灵芝，灵芝也许马上就会嫁给那个表里不一的男人，那个嘴上文绉绉，但是心里却十分嫌弃灵芝的男人。
还有，她莫名其妙成了灵芝的弟弟，而那个孟氏的女儿孟清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一定心里掂量着什么坏主意，要使在灵芝的身上，她一定要赶紧醒过来才行！
是她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逼迫灵芝去嫁人，而自己去孙府做下人......等等，恍惚中，沈鸢看到自己的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是一个人影，她看到面前有个人影。
少女揉了揉眼睛。有人正从她身边走开。
她毫不犹豫向前方的人影追去。她加快脚步，直至拼尽全力奔跑。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的步伐并不快，但为什么她始终追不上他?
“等等！”沈鸢叫道。
那个高大身影的男人没有停下，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等等我！”
我要再跑快点。沈鸢突然很想哭。要是跑得更快点就好了，我可以更快.....这样他就不会抛下我了。
我可以追上他。
他开口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没用的，  鸢儿。”
什么意思，没用?
然而，沈鸢听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
“你永远追不上我。你来得太晚了。你错过了这个机会。”
你在说什么?
萧行云转过身来，脸色阴沉。
他的脸上没有
丝重逢的欣喜。他的嘴唇张开又合上，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沈鸢盯着他的眼睛，她质问他：“你是阿河吗？你就是阿河对不对？”
他站在远处的黑暗里，一句话也没说。
“你带我去看地平线落下的夕阳，是在完成小时候那个承诺对不对？阿河？是你，只有你会知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约定，一直以来都是你，如果是你的话......难道你当年根本没死？”
沈鸢看着远处的黑暗开始自言自语。
“对，如果阿河从来就没有死，阿河就是萧行云，那么那个写信给我说如果他对我不好，你就杀了他的那个人也是阿河，所以，我落入无底潭梦回前世的时候，我看到的景象不是假的，我梦中那个抱着我的尸体痛哭的人就是他，是他闯进凤熙殿杀了赵轻策，是他，萧行云是他，阿河是他，我全部都知道了，怪不得他身上总有玉簪香的味道，怪不得他听见我说起阿河的时候，每一次的表情都那么异常，怪不得只有他会叫我鸢儿......”
“怪不得他会使用双刀，是因为我小时候就教过他了，怪不得在北漠的时候，他能这么快就适应那里的天气和温度，因为小时候我们曾经一起在沙漠中对抗过恶狼，怪不得他的眼下痣会让我这么熟悉......还有他的眉眼，总是让我控制不住地停留目光，他眼睛下面那道浅浅
的疤让他看起来那么那么像小时候的样子，还有他身上的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疤......”
沈鸢冲着眼前那道黑影喊道：“阿河，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果你没死的话，你又是怎么变成了萧行云？”
突然，他身后的黑暗扭曲了，将他的身体吞噬。
一条黑色的龙盘绕在他的身体上，在阴影中嘶嘶作响。
那个眉眼锋利的男人没有反抗，只是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
然而那声忧郁的叹息声传到了她的耳中。
“小鸢？小鸢？”
沈鸢满身冷汗，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然而梦中的所有黑暗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眼前是昏暗的一盏烛火，面前的少女脸颊上闪烁着微微发亮的红光，她晶亮的眼眸之中映出了沈鸢面色苍白的样子。
不一会，众人都赶来了，一盏一盏的灯让沈鸢的粮车变得亮堂堂的。
灯点了起来，粮车之外却早已暮色沉沉。
空地上的人们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
灵芝焦急地看着她：“没事吧，小鸢，你怎么睡得满头大汗？”
沈鸢顾不上其他，但她还记得自己是个哑巴，于是比划道：“外面天黑了吗？”
灵芝自然地接道：“还没呢，只是接近傍晚，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
沈鸢整个人像漏气的气球一般掉了下去。
原来真的是梦。
梦里那些细节那么真实，历历在目，就连她在梦中说出来的话，她都记得那么深刻，就像是她方才
真的说过这话一样。
沈鸢头痛极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火速从粮车上下来，此时孟氏还在空地上忙前忙后。
？？
日渐西沉，晚霞满天。
沈鸢不经意一抬头，忽而望见远处天际像是火烧一般，灼眼的霞光透过云层照射在院前大片大片的田野上，像是给这片碧绿刷了一层红金粉。
微风拂面，田野像一片绿浪，在眼前摇曳着，煞是清爽。
再瞧灵芝，确认她没事之后就认真去装笋壳了，虽是蹑手蹑脚，却也比从前多了几分妥帖和顺眼。
远处的红光下，孟氏和灵芝的身影一前一后，落在院前的泥土地上，又被夕阳拉长，倒映在空地的水旋涡中。
她看着这副画面，突然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失去任何东西了。
此时，灵芝抽抽鼻子，闻着远处传来的丝丝香味，鬼使神差地晃悠着往前去了。
？？
粮车又小又窄，支了张小桌，桌上是烧糊了的野菜和分发的米汤，还点了一根蜡烛。
几人寒暄着陆续入座，原本冷清的粮车热闹起来。
？？
“今年冬天格外冷，幸亏谢副将给我们加了保暖的被褥，他可真是好人啊！我之前雇佣的长工昨日里给我寄了封信，说是蛮夷人已经朝着雪域打过去了，皇上没动静，说让我们先别去雪域的孙家了，先去檀州城找他。眼下，檀州有人囤积粮食，有人偷偷往外逃，表面祥和，实则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孟氏沉重地
说，“世道艰难，我想了一夜，我们还是去檀州先，反正现在灵芝和赵公子的亲事也定下来，你们一时半刻也不急着上雪域找活干，我给孙夫人那边回信了，说我们恐怕不去雪域了，要是一到雪域，雪域又开始打仗了，那可真是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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