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讲述
沈时霁拿起一小块糕点吃了，他吃完拍拍手上的碎渣，看见顾皎皎仍旧盯着自己看，他下意识摸摸唇角，以为是沾上了面粉。
然后顾皎皎仰望天空，感叹道：“沈大人吃东西也这么好看，果然是京城第一美男子，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
沈时霁：“……”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议论长相了，唯独这一次他没冷脸也没反驳，大约是对方夸赞的神情太虚假以至于让他并无任何不适，只道：“殿下，您有事不妨直说。”
顾皎皎面色窘迫，她不好意思一笑问：“你看出来啦？”
“殿下，下次夸人时，可以再真诚点。”
言下之意，你露馅了。
但顾皎皎是什么人，她嘴硬，对着沈时霁大言不惭地说：“已经很真诚了，有事是真的，沈大人好看也是真的，作为朋友，应该毫不犹豫相信本殿。”
沈时霁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擦手，听完她的话，淡声道：“所以殿下有什么事？”
“就是、就是你喜欢什么呀。”
因为底气不足，顾皎皎的声音显得软糯起来，有点无意识撒娇的意味，风一吹，这话一字不差清清楚楚传进沈时霁耳朵里。
他擦帕子的手停下，目不转睛地看向顾皎皎。
顾皎皎说完一抬头对上沈时霁幽深莫不可测的眼神，咳嗽一声给自己壮胆，“你送我的兵书我很喜欢，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想了一路没想出来要送你什么。”
看对方脸上没什么变化，她小声解释道：“我知道送人礼物都要自己想，可我真的想不出来，便想着问问你……”
沈时霁心上滚烫，眼里染上情愫，一点点吞噬着黝黑的眸子，他哑声问顾皎皎：“殿下在苦恼这个？”
多年的黑夜终于渗透进来一点光线，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抓住那抹光线，沉重的呼吸落下，他平复不掉自己的乱跳一通的心。
顾皎皎不仅没有隐瞒，还朝他倾诉自己的心声：“对啊，很难猜出你喜欢什么，沈大人也许不知道，您以前在我心里就是无欲无求、不食人间烟火、只为事业奔波、偶尔讽刺我两句的形象。”
她补充道：“虽然你讽刺的很对，不过不代表这笔账购销了，既然你我一成朋友，允许你为自己昔日所言伤人赔礼道歉。”
不就是喜欢错了人，他也不至于次次念叨，这可事关她的颜面问题。
“当然送兵书这次不算。”
顾皎皎冷酷地说，“我的喜好很简单，平常姑娘喜欢的我都不喜欢，沈大人看着送就是。”
沈时霁听下来，神色柔和，嘴边浅笑，他故作云淡风轻地说：“好啊，我的喜好也很简单。”
顾皎皎竖起耳朵专注地看他：“什么？”
“暂时不能说。”沈时霁说：“不过既然殿下想还礼，不如给我在帕子上绣个月牙吧。”
“我会绣的很丑。”
“无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不是难做的事，顾皎皎点头答应下来，心事了结一件，她舒展地露出笑容。
“那你在这儿等我干什么？”
她狐疑地看着沈时霁，调侃道：“关心我啊。”
这会儿比昨天好多了，没有逞强，沈时霁干了一件想了很久的事情，摸了摸她的头，平静道：“嗯。”
他在变相地安慰她，摸头的顾皎皎耳尖红了，不自然地说：“本来去的时候很不开心，但真见到了慕茵茵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值得为他们不开心。”
“真的？”
在沈时霁的凝视下，顾皎皎败下阵来，两个小手指头一比，“好吧，还是有一点不开心的，就这么一点。”
“我原本以为她是同我一样不知情地，可她什么都没同我解释，看见我就是求我放过她。”
“还要护着裴元之，唉其实我想不通他一个朝臣需要她护吗？”
“这样的男子不值得她来求我，不过显然她没明白过来，我看着她心里的气灭了一大半，我既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活该。”
沈时霁听她一句句说，没有打断她，顺带拿过她手里的一叠糕点递给跟上来的青芝，瞥见顾皎皎手上的糕点粉渣，他一个眼神示意青芝，后者抽出帕子递给他。
顾皎皎见他忙来忙去不看自己，在他眼下挥挥手，“沈大人有在听我说话吗？”
话音未落，她粉嫩的指尖被捉住，外面裹着帕子，顾皎皎看见沈时霁掀开眼皮淡淡看她一眼，又垂下去看她手上的粉渣，细细地拿帕子替她擦去。
“臣在听，最后殿下怎么做了。”
顾皎皎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她看着他的纤长睫毛，下面的桃花眼泛着幽光，男子神情太认真，她总觉得自己指尖在发热。
视线再次无意识地停在他的唇上，她不自觉地舔了下自己嘴唇，见唇起合听见声响，顾皎皎呆滞的思绪才回笼，脸悄悄的红了。
“就、就放她一马啊。”
第一次，顾皎皎承认自己有点色、胚子的潜质在，她以前不这样的，难道沈时霁真的太好看了？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过……
被美色打岔后的她回答的声音明显心虚很多，她移开目光看向晴朗的天，定定心神后说：“郎有情、妾有意，本殿为人心善，当然要成全这对苦命鸳鸯，只不过……”
她顿了顿，哼笑一声，“就要看这情意能不能经受考验了。”
指尖被擦完，沈时霁松开她手指，神态自若地把手帕叠好递给青芝，在青芝迷茫疑惑震惊的眼神中，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支珍珠点缀的梨花簪。
顾皎皎仰头看天自是没主要到沈时霁的动作，她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今早发生的事：“本殿不占人便宜，也把裴元之曾经给我的所有东西都还回去了，只可惜殿内首饰所剩无几，还得让青芝去买些回宫。”
沈时霁轻触她的发髻，扶着将梨花簪嵌入发髻内，在顾皎皎缓缓低头看他的时候，他浅笑，眼中似有春风过搅动一池碧波，温声道：“今日的见面礼。”
顾皎皎刚消去的脸颊红蹭地一下浮上来，她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眼里只有沈时霁的笑，呆呆地去摸那支花簪。
在金光透过云层，跃下金光的好光景中，面前的红袍男子退后一步拉开他们的距离，金光打在他一身红上发出耀眼的光层。
而男子赞赏地看着她，声音不带起伏地平稳说：“殿下做的不错。”
很久之后，顾皎皎还是会为他这日的所作所为心动，那些自己一人许久的挣扎在顷刻间化为清晨的小雨，密密麻麻地浸润她疲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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