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欠条
“小宋！”
陈乐站起来，快步走到排练室门口。
“快来快来！这人，赵乔是吧？她非说你贪他们钱！”
陈乐义愤填膺地把他与赵乔的争论告诉宋栀。
“赵乔，我还以为你跟你那破乐队老早就该下台一鞠躬了，怎么还有你的事儿啊？”
宋栀无语地撇撇嘴。
也不红，倒是爱蹭。
“……真的是你？你还会唱歌儿？！”
赵乔不禁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管得着吗你？诶，我说你们这群人可真够不要脸的，我还没问你们要上半年的场地租金，你们还好意思说我贪你们的钱？”
宋栀嫌恶地上下扫赵乔一眼。
贺臻之前给原身“宋栀”的30块钱场地租金根本不够花，全靠“宋栀”拿她这些年攒下的零花钱压岁钱帮荆棘乐队填窟窿。
“……你说花了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赵乔嘴硬道。
“每个月付的租金，我都有□□存根。一直随身放在我的挎包里。”
宋栀举起手里的挎包。
原身一直有记账的好习惯。
跟贺臻谈恋爱后，“宋栀”很少回学校寝室、也不回家，平常都是跟着乐队一起挤地下室打地铺。
所有家当，除了衣服鞋子等大件以外，包括化妆品、钱包、钥匙还有各类□□收据，“宋栀”都是一起收在随身背的皮挎包里。
“今天正好让我仔细数数。看看你们这破乐队吃了我多少钱。”
宋栀说着打开挎包，从内夹层里摸出一叠五花八门的□□收据。
“3月的场地租金、4月、5月……9月。哟，整整8个月的场地租金都是我贴的钱；还有什么我看看？地下室四个月的租金、上次在五棵松演出完在附近招待所开标间的钱……”
宋栀当着荆棘乐队三人的面，仔仔细细地数起各类□□收据。
“一共欠我207块钱。”
宋栀心算两遍，确认无误后报出准确的数字。
“趁着今天人齐，你们乐队剩下仨人都在；赶紧的，把钱还我！”
宋栀挥挥手中的一沓□□。
“……”
乐队鼓手路小松闻言不禁偷偷望向贺臻。
荆棘乐队现在连新租一个场地的钱都没有，哪来的200多块钱还给宋栀？
“……那，那不都是你自己愿意给的吗？现在又想要回来，当初别穷装大方啊！”
赵乔自知理亏，可她就是不乐意见宋栀这副得意劲儿！
“想赖账？”
宋栀挑挑眉。
没关系，你赵乔不要脸，可我知道有人要脸。
“贺臻。”
宋栀偏头，越过赵乔的肩膀看向贺臻。
“怎么，这200多块钱你是想赖下？不能够吧！咱不是艺术家吗？艺术家能干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贺臻闻言忍不住攥紧拳头。
他真的快被宋栀搞疯了！
宋栀为荆棘乐队倒贴200多块钱的事，他也是今天宋栀一桩桩一件件地算清楚才知道。
从前她能为他和他的乐队默默付出这么多，可现在她却三番两次当着外人的面把他的自尊踩在地上践踏！
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贺臻想冲到宋栀身前质问清楚，可残存的理智又在拉扯着他。
不行。
不能去。
否则他就输了。
他信誓旦旦地当着乐队、当着老段、当着永利宫十几名员工发过誓，他贺臻不会再在宋栀身上浪费哪怕一秒钟。
还有绮雯。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难道要他抛下绮雯，再去跟原本被他当做绮雯替身的宋栀低头？
不可能。
贺臻英气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恼。
“沉没成本”太高，就是对此刻贺臻的心境的最好描述。
向宋栀低头，意味着他要抛弃他最在乎的自尊、抛弃苦苦追寻数年的宋绮雯；然而放下宋栀一人，他什么都不用付出。
除了他对宋栀的感情。
可他对宋栀到底是什么感情？
贺臻自己都说不清楚。
“钱……我会还给你。”
贺缓缓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还多少？你给个准数儿。用嘴可还不了钱。”
宋栀最讨厌画大饼，尤其是画大饼的男人。
“……等乐队演出费结清了，我就还你。”
贺臻艰难地说道。
“你们一场演出最多能拿120块，这还是你们以前有点儿名气的时候；现在你们乐队爆出抄袭这事儿，还想着以前那数？再说了，你一个人答应算数吗？路小松和赵乔愿意听你的，乖乖给钱？”
宋栀怀疑地说。
“他们不愿意，我自己还你……”
贺臻咬紧牙关说道。
“那你给我写个欠条。”
宋栀不为所动地从挎包里拿出纸笔。
其实宋栀心里清楚，像贺臻这种自尊心极高的人，被要求写下欠条已经是一种侮辱，他不会拖欠她的钱。
她就是想替原身恶心恶心贺臻。
白白贴了几百块钱还没人念着点儿好！
“……好！我给你写！”
贺臻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道。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他那张英俊迷人的脸瞬间变得有些扭曲，
“阿臻！你别写！我替你把钱还给她！”
宋绮雯忽然冲出来拦住准备去拿纸笔的贺臻。
“我不许她这么羞辱你！”
宋绮雯双眸含泪，仰头望着贺臻一脸不忍地说。
“绮雯……不用，你放开我。”
贺臻皱着眉说道。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让宋绮雯看到他最狼狈的模样，贺臻不禁更难受了。
“我先帮你把钱还给她，之后你再给我就是！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宋栀她就是想羞辱你！”
宋绮雯愤愤不平地指着宋栀控诉道。
“你们谁还钱我无所谓，只要我手里收到钱就行。”
宋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我还你！”
宋绮雯怒气冲冲地走到排练室一角，从她的黑色双肩小背包里翻出皮夹，把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
“拿去！”
宋绮雯快步走到宋栀面前把钱塞在她手里。
“你不会数数吗？这还差195块零5毛呢！”
宋栀认真地数了数，不过才11块零5毛钱。
“剩下的我晚上回家给你！我卧室里还有300多块压岁钱！”
宋绮雯咬着嘴唇，无比委屈地瞪着宋栀。
“那你给我写个欠条。反正光用嘴可还不了钱。”
宋栀面不改色，一脸无所谓地把纸笔递到宋绮雯手里。
“写就写！”
宋绮雯恨恨地接过纸笔，飞快在纸上写下“我欠宋栀1955元。”
“格式不对。1955元要用汉字大写、‘我’改成‘宋绮雯’、最后还得签名。”
宋栀一本正经地“指导”道。
“……”
宋绮雯只想快点把宋栀打发走，随即按照宋栀说的重新写了一张欠条。
“嗯——这下对了。那晚上我上你卧室收钱啊。”
宋栀拿起欠条，满意地说道。
“欠条也写了，你再也没有任何借口！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宋绮雯理直气壮地说。
“excuseme？我可是和陈乐约好了中午12:00在这里录歌诶。麻烦不要抢我的台词。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宋栀立即反唇相讥。
“师兄……”
宋绮雯不禁一脸委屈地望向站在宋栀身边，吃瓜都快吃撑了的陈乐。
“……那什么，师妹，我的确和人家宋栀约好了12:00要用排练室录歌。而且……”
陈乐犹豫地瞟贺臻一眼。
“而且，我加入荆棘乐队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他先前可不知道荆棘乐队还有抄袭这一出！
“师兄……你，你之前明明答应得好好的……”
“绮雯！”
贺臻突然冲上来拉起宋绮雯的手。
“我们走。”
贺臻隐忍地低着头。
够了。
今天这出闹剧已经足够让他难堪了。
“阿臻……”
宋绮雯不禁心疼地扑倒贺臻怀里，眼泪簌簌而下。
“……”
宋栀深吸一口气，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飞快移开视线。
信女一生积德行善，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群辣眼睛的玩意儿？！
幸好宋绮雯的眼泪没几秒钟就干了，贺臻他们匆忙收拾好乐器，以最快的速度腾出排练室。
临走时，贺臻仍然低着头不看宋栀，而宋绮雯与赵乔则都是恨恨地瞪着宋栀，眼睛里都快飞出毒液了。
尤其是赵乔。
她就想不明白了。
怎么从永利宫演出那晚开始，他们荆棘乐队只要一碰见宋栀就只能像丧家之犬似的落荒而逃？
还有宋栀，奇了怪了！
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赵乔悻悻地想。
荆棘乐队灰溜溜地离开后不久，宋栀便在陈乐的帮助下开始录歌儿。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宋栀顺利完成录制。
宋栀帮着陈乐很快收好录像机，之后陈乐又带着她去中音校园里的邮政寄件。
“粤港将军澳工业村骏才街翡翠电视台……？！你这是要寄去粤港？你要去粤港吗？！”
陈乐看着包裹上的地址不禁大吃一惊。
“嘘——陈哥，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到时候我没去成不就老丢脸了？”
“哦……好的好的，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陈乐赶紧保证道。
看着密封好的包裹被邮政工作人员收到柜台里，宋栀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努力打工赚钱去粤港喝下午茶啦！
与此同时，粤港将军澳工业村骏才街，翡翠电视台大楼六楼，“电视歌唱大赛”部门会议室。
“阿may呀，叫‘钟情’个大陆妹仲细哦，点过关啊？”
（阿may，叫钟情的大陆妹年纪这么小，怎么过关啊？）
“又唔系bb哦。”（又不是小孩子。）
叫“阿may”的中年女人翘着二郎腿，翻着钟情的资料不甚在意地说道。
“同佢爹地妈咪一齐过关咯。”
（和她爸爸妈妈一起过关咯。）
“哇，嗰我哋唔系要多付几蚊路費哦~？”
（哇，那我们岂不是要多付许多路费哦？）
“唔系哦”
（不是哦。）
另一位带着眼镜的工作人员解释道。
“海关个边讲，只要我哋电视台畀过关资料，未成年人只要家长sign同意书就得！”
（海关那边说，只要我们电视台准备好过关资料，未成年人只要家长签同意书就行）
直到1990年粤港通过《成年岁数条例》将成年年龄调低至18岁，之前粤港的法定成年年龄一直是21岁。
阿may闻言点点头，将“钟情”的一干资料放入“pass”的文件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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