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原点
城市中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天空被割成两半，一半晴空万里，一半阴雨连绵。
骆十九就站在那交界处，她仰望天空看见有头颅悬挂在高处正张开巨口。
那不是此世的生命，不，或许它在那些古老的传说中出现过也说不定。
就像一半晴一半雨的天空，那头颅看起来一半在哭，一半在笑。
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骆十九转过身去就看到青正对她伸着手。
但是，他的眼眶也空荡荡的。
她无声地握住他的手，下一秒法阵浮现在他身上，金蓝色的光芒中天蓝色的眼珠又慢慢出现在他的眼眶中。
他温柔地看着她，熟悉的感觉出现，那是青带着骆十九往天空上的巨口中飞去。
随着他们离那巨口越来越近，骆十九被那里发出的越来越亮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最后，她只能闭上眼睛。
好像变暗了，骆十九睁开眼，天花板却映入眼帘。
“十九，饭快好了，起床啦。”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啊，她想起来了，她昨天早上已经回家了，刚才那是梦啊。她已经和青分开了啊。
“知道了。”骆十九掀开被子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下床洗漱去了。
等到骆十九梳洗好上桌的时候，她的爸爸骆侦已经开始吃饭了。
“我妈呢？”
“没拿辣酱，她去厨房取了。”说话间骆侦掰了一块核桃酥递给自己的女儿，“多吃点儿，这两天都瘦了。”
“还好啦。”接过核桃酥放在碗边，骆十九把装鸡蛋的碗和面前她不喜欢吃的红方调换了一下位置，然后拿起鸡蛋开始剥壳。
“你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骆十九剥到第三个鸡蛋时，秦归走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问自己的丈夫一边把桌子上的红方腐乳递给他。
“不了，今天有人办事情。”骆侦挑眉，“我去吃大席。”
“哦。”秦归拿起剥好的鸡蛋蘸了点儿辣酱咬了一口。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骆十九想：就像是以前每一个寻常的早晨。
就是有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总是时不时地看看自己，一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说的样子。
“妈，怎么了吗？”骆十九一开始想忽略来着，但是次数多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骆侦也跟着女儿看向秦归。
“啊……啊，没事儿。”秦归脸上露出被抓包心虚的样子，“看你吃得很香我就多看了两眼。”
其实是有别的事情——可能是因为骆十九这两天生病了没什么精神，秦归总是隐隐约约中觉得……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有点不像自己的女儿。
直到十九好像失忆了一般问自己发生什么了，那种感觉才消失。
只是这些话没必要和自己的女儿说，看着埋头吃饭的骆十九，秦归心中总算踏实下来。
倒是有另外一件事……秦归伸手捋了捋头发说：“你将来想上哪里上学，有什么想报的专业吗？”
听到这个问题骆侦也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转而看向骆十九。
骆十九听完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啊，真是，还有这件事啊！
“学校的话就省内的吧，至于专业，这段时间我了解了解再决定。”
骆十九在内心捂住了自己的脸，她都可以预想到这个问题将来一段时间内会不停出现在自己面前啊！棘手的是她得尽快决定但又不知道答案啊。
但怎么说呢，其实她有个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想法好不好，而且大概率和父母中意的不一样。
“我的看法也挺简单的十九，咱家是个女孩，不求你多，就求个一生安安稳稳、别太累，我和你妈就满足了。”
听了父亲的话，十九心里有些纠结。
她知道父母是为了她好，他们在镇上做了些小生意，知道其中的苦和累，自然就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可以不受这个累。
她也大概知道父母喜欢的专业都是什么，他们都是很传统的人，他们认可的就像他们说的，都是稳定的、现实的，只是……
“十九，专业的事儿你好好想想，我和你爸也了解了解，不用太着急。”
看到女儿明显没想好的样子，女人出声中止了话题，然后添了一句：“十九，要是有什么感兴趣的可以跟我们说一说。”
饭后，骆十九送秦归和骆侦出门。
“中午我们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做点儿吃的或者上街买点儿什么也行。”秦归接过骆十九递过来的口罩戴上。
“没事儿出去跑两圈儿锻炼锻炼身体，现在这个时间点儿正好。”站在妻子旁边的骆侦也插了句话进来，“你就是身体太虚了才一淋雨就生病。”
“还有，别老看手机。”
“知道了，知道了。”骆十九挨个答应下来。
骆侦欲言又止，掩饰似的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来一支烟搓了两下塞回去然后又拿出来，但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合上盖子把烟盒塞进了兜里。
“我看了两眼你前两天都买了什么书，那些书名我也看不懂，但好像很多都是玄幻小说啊。不是我说，那些东西它都脱离现实，都是假的、虚构的。我年轻的时候也看过大书，所以我知道那都没什么用。十九，听我一句劝，少看那些东西。”
什么书？过了一会儿骆十九才反应过来是高考结束后她和思夏一起去书店买的书，想来是她爸爸好奇那都是些什么书就在没事儿的时候翻了翻吧。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那只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但是对于骆十九来说那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儿了，突然提起来，她都有些恍惚。
“我知道，我就是放假了嘛，想随便看看。”
爸爸说的也对，有些东西并不现实，不应该沉迷其中。
爸妈走后，骆十九就坐在床上摆弄着手机。
其实从半个小时之前骆十九就已经没什么想看的东西了，她只是机械地点开这个应用再点开那个应用，然后不断地点击着页面上的刷新按钮。
叮的一声进了条短信，她把通知栏拉下来去看是什么内容，却看到了上面的日期，虽然在另外一个世界过了很长时间，但这边才过去两天啊，她扔下手机趴在床上，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就看到了身下天蓝色的床单，她一下子想起来自己遇到了一个眼睛是天蓝色的人来着。
一点点复杂的东西掺进她的眼神中，骆十九爬起来从床头桌上抽出一本书来。
但翻开书了却一点都看不进去，她一会儿想起来青带着她在空中飞翔的样子，一会儿想起早上爸爸叮嘱自己不要老是想一些不现实的事情，一会儿想起毛团子给她办的欢迎会，一会儿想起自己回家时妈妈憔悴的样子。
纷纷杂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幅一幅的画面在脑中闪过，骆十九只觉得心中烦闷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最后只能扔开手中的书就那样躺着。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却响了。
“喂，哪位啊？”她捞起手机也没看是谁打来的就问道。
“啊，思夏啊。”骆十九一骨碌坐起来，“好，好，我马上过去。”
急匆匆到了车站，骆十九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她。
但是她发现了一个带着特大号草帽，都看不到脸的人，该不会那就是她吧？
“请问……”骆十九犹犹豫豫地走过去
“您好”骆十九一开口那个人就摘下草帽，动作夸张地行了个礼。
“送给你了。”思夏将帽子扣在骆十九头上。
“多谢。”阳光下骆十九摘下帽子学着思夏刚刚的动作也向她行了个礼。
两人藏在河边晃动的树荫下面，思夏拿着一碗冰粥坐在她的小旅行箱上，骆十九也端了一碗趴在栏杆上。
“十九，你最近都干嘛啦？”
“我？”这个问题又让那些回忆在骆十九的心中转过，但最终她只是笑着说，“考完试也没什么事儿，就做了些白日梦。”
“啊这不就是什么都没说吗？”虽然也只是随口一问，思夏还是假装不满地挤兑骆十九。
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大声叹了一口气。
“欸，考试都结束了，也是时候找个小哥哥了。”说完把眼神挑向身边，“十九，你呢，有没有想法？”
提到这个话题，骆十九想到了那个人一时出神。
诶？骆十九听了这个话题竟然没有附和自己，看她用勺子无意识地在冰粥碗里画圈圈的样子，该不会……
双脚用力蹬地，坐在箱子上的思夏一点点滑到骆十九身边，她撞撞自己的朋友压低声音问：“十九有情况？”
“什么？哪儿有？你胡说什么呢？”
听了思夏的问题骆十九慌里慌张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勺冰粥，不答反问：“你这是要出去玩儿了吗？”哇噻，实在太凉了，冰粥都学会扎人了！
瞧十九那个慌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有情况。
“哼，小气。”思夏嘴里这么说着但也没再问，“嗯，我一会儿坐车，就是想出发之前来看看你。我好不好啊？”
“好”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冰咽下去，骆十九忍不住又叮嘱道，“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我的体格你还不放心啊？”思夏也站起来趴在骆十九旁边，“而且我看了很多攻略的！”
“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找你。”
“好嘞。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两个人在车站前面告别，看着思夏渐渐远去的身影，骆十九又想起刚刚的一幕。
“我这次要去很多地方呢。”思夏兴奋地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半圆，“有的地方我早就想去了，这次一定要玩个够。”
思夏一定会玩得很开心吧！毕竟她一直都很喜欢旅行，这下子终于有时间好好玩一下了。
思夏进站后，骆十九又回到了马路上，看着身前的岔路口，她不由得想道：送走了思夏，那我又该去哪里呢？
还是去看看何奶奶和石头吧！骆十九调整了一下书包带往何奶奶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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