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没。”
楚今曦不想承认。
不过，刚才男人对裴赫娜说话时的眼神的确像是要杀人。她想起她与男人初相识的时候，她给了他棒棒糖，他曾说‘记得以后，怕我也要忍着’。彼时，她的心上第一次因他而颤栗。
当然，怕。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带给她的，就不仅仅是怕，而是充满了危险性的巨大魅惑。这种神秘的吸引力促使她，即使知道或许是悬崖，也想要去一步步登上去看看那绝壁缝隙中的一抹野草是怎样焕发了生机。
她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但，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她，事实的的确确如此。
男人的眉梢微挑，深邃的眸光掠起异样，“忍住了？”
不知怎地，女孩第一次从男人的眼中捕捉了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虽然是那么光速地一闪而过，但依然令她的心里陡然颤起微波，有种想要扑进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他的冲动。
此时，夜色正好，雪花依然纷纷。
世界犹如屏蔽了任何其他噪音……
男人凝着女孩那一动不动的样子，将大手在她的眼前缓缓晃了晃。
楚今曦这才恍若从幻梦中回过神来，慌忙微垂下目光，像是怕被看穿了般，“我想……我还是回我自己的家吧……”
男人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抱起她就下了车，脚勾带上了车门，稳稳地上了楼。
待到开门将女孩放在了客厅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将电视遥控器放在了她的旁边，他才淡淡一句，“看会儿电视放空一下。”
思维跳跃到楚今曦根本没有接住。
呆呆傻傻地愣了一会儿，拿起遥控器，胡乱地拨着电视节目，完全没有目的性。然后，随意停在‘音乐’栏上，点击‘经典电视插曲’，开始当做背景音乐那样地去聆听。
她的脑子的确需要放空一下。
今天所发生的事太过纠结她的心了。
从来没有想到终于找到亲生父母的认亲现场竟然是这样的令她心碎。也更没有想到她的身世竟是这样的真相。原来她竟是从一出生就是被嫌弃的孩子。而她的亲生父母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在那所孤儿院，却还装作一直找她的样子。现在急着认她，也仅仅是为了让她当扶弟魔。极大的希望与极大的失望，巨大的反差折磨着她。她不知道究竟到哪一天，她才会真正释然。会不会她一辈子都解不开这个结了呢。
厨房里发出了炊具和碗碟碰触的声音。
男人在里面做什么。
透明推拉门时而闪过男人卷着洁白的袖管，结实的小臂正在来来回回忙碌的样子。
他在……做饭吗。
他……会做饭吗。
看那操作的样子似乎是熟练的。
他在做什么饭……
给……她吃的？
怎么可能。
很快，男人便端着盛着食物的西餐盘的托盘走了过来，递给了她，“吃点东西。”
竟然真的是给她做饭。
有点……
不，应该是完全出乎意料。
楚今曦眉眼里都是欣喜。
她才发现是虾仁西蓝花意面。
她从未吃过这样的。
卖相十分好。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吃。
她支起膝盖，将托盘放在上面，拿起叉子卷了一圈意面放在了小嘴里，刚嚼了两下，就连连发出美味的声音。
以前打扫这所房子的时候，觉得厨房干净得像是从未用过一样，现在看来，房子的主人其实是很会做饭的。只是，也许是他平日里太忙了，没有时间做饭而已。
他的西餐手艺是那些年在国外独自求学的日子里练就的吗。只能是这样，要不然无法解释。今天肯定不是第一次做。
“看起来好吃，吃起来也真的好吃。”
女孩弯起眉眼来，婉然笑着，完全不吝啬她的赞美。那小脸上的泪痕依稀还在。
男人略动了动薄唇，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只是去了洗手间，拿过来一条刚刚浸湿过的毛巾递给了女孩。眼神示意她擦擦小脸。
女孩接过来往小脸上刚一擦才发觉湿润的毛巾还带着温热。男人这是特地用了温水吗。
男人却在此时穿上西服疾步走到了门边，“我……回陆家一趟。”
“……唔？……哦。”
女孩微怔，又急忙点了点头。想要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或者今晚还回来吗。直到男人开门走了，她依然没有问出来。总觉得她没有如此问话的任何立场。
默然了一会儿，女孩放下餐盘，跛着一只脚，一跳一跳地到了落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一角，往下偷瞄去。
却见男人刚下了楼，直奔车子而去。却在要上车的瞬间，顿住了脚步，转头向楼上望去。
吓得女孩急忙掩好窗帘，横倒在地板上。直到听到楼下车子启动离开的声音，她才缓缓扒开窗帘缝隙瞧去。男人的车子在夜色中闪着车灯很快消失在了茫茫雪幕中……
九点……
十点……
十点半……
男人依旧没有回来。
他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毕竟这个房子他本来就很少来的。他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陆家别墅的。之前来打扫的时候，就觉得这房子新得就像是从没有人住过一样。
那……，他今晚应该也是住在陆家别墅了。
楚今曦洗漱完毕从橱柜里拿出一条被子来，就躺在沙发上睡了。
在不知什么时候的时候。
楚今曦醒了。
没有睡醒。
是被身上的异样感觉弄醒的。
朦胧着努力睁开眼眸，却见男人正抱着她往卧室的床上走去。她一激灵儿，睡意全无。
“你……你回来了？……我睡在沙发上就行。”
她挣扎着想要从男人的身上下来，却没有成功。她就像是被一双强大的臂弯紧紧箍住的小猫般，动弹不得。
灯没有开，她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想来有些好笑，就算是晴天白日，她面对面看着男人，也很难揣测他的任何情绪。
只是……，直觉他此刻的气息比往日更凝重了些。
就在被放在床上的那一刻，距离非常近，楚今曦的眼眸似乎察觉到了男人面颊上有点异样的东西。
是……什么。
楚今曦感觉有些紧张，本能地伸过小手去，打开了台灯。
呀。
男人右侧面颊上分明地斜贴着一个创可贴。
“你……受伤了？”
楚今曦坐起来，黛眉蹙紧，两只晶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男人的脸。她的小手不知不觉地伸向了那个创可贴的地方。
难道……，他今晚回家和家人起了冲突？
是谁打了他？
能够让他没有还手的，应该就是他的父母了。
还未触及到那创可贴，她的小手就被男人的大掌握住了。
楚今曦心上顿然一提，眸子睁得大大的，才发现男人深沉的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太多之前从未有过的内容，她并没有懂。只是慌张地匆忙抽出了她的小手。
却在此时——
“楚今曦。”
“……嗯？”
“楚今曦。”
“……嗯？”
“楚今曦。”
“……嗯？”
男人连连沉声叫着女孩的名字，就那么叫着，没有多余的一个字。每叫一次，那尾音似乎就更低磁了一分。
他……为什么这么叫着她名字。
仅仅……只叫她的名字。
女孩的每个毛孔里顿时回响着男人刚刚叫她名字的声音。
而，借着台灯柔和的光线，女孩却发觉男人眼角不知何时染了猩红，还润着淡淡的湿。
就感觉耳旁腾起了热，女孩倏然垂下眼帘，忍着难以名状的怦然心跳。
男人就在楚今曦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头枕在了她的腿上，就那么倾斜着修长的身体，横在了大床上。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
楚今曦一动都不敢动地坐在那里。眨着还未回过神来的眼睛，就像是这一切是个梦境般，那么地不真实。
男人这是……累了吗。
听着他的喘息有些重。
她没敢问。
紧紧抿了抿粉嫩的唇瓣。
也许是五分钟之后，男人缓缓起来，暗哑一声，“睡吧。”
随即，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离开了卧室，关上了门。
楚今曦瞥过时间，凌晨两点十六分。
她关上台灯，拉过被角，躺了下去。
却辗转难眠。
黑暗中，她睁开了眼睛，转向卧室门的方向，却发现，从底下细细的门缝处透进来些许灯光。
男人还没有……睡？
她想了一瞬，出于自己根本不懂的原因，悄然起身，拖着那只跛脚，一点一点儿地，挪到了门边，屏住呼吸，耳朵趴在门上听了听，没有声音。
他……难道睡了？
只是忘了关灯？
楚今曦轻轻咬了咬唇，黛眉微拧，略略思量了一番，然后，决定——开个门缝偷偷查看一下。
她的小手暗暗压下门把，缓缓地启开门，露出大约一厘米的缝隙，将眼睛凑过去，逡巡着客厅里。
终于，她的视野里出现了男人的身影。
不过……，
看到的是——
男人正站在客厅拐角处一处镜子前，拿着手里的棉签蘸着医用酒精，依次抹在他的左肩处。借着天花板明亮的射灯，赫然发现，男人的左肩往下的位置有一道青紫的伤痕，泛着点点血迹。看样子，像是今夜的新伤。
青筋在男人每次抬起的手臂上是那么的分明。颀长的身体，结实有型的背脊，肌肉成结构性隆起，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忽然——，
一声沉沉的男音由客厅里传来，“看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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