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兮何反应过来，想必顶上的女君是那位不出世的北海龙君。

        “女君，我们无意叨扰，只是路过北海上空，发现此地有巨蟒作怪正在为难一个少年。我和阿九前来相救于他，可是阿九却被巨蟒吞了下去。我们并不知道它是女君的护海神兽。恳请女君看在我们无知的份上，让神兽放了阿九。”

        “你说的少年在哪里？”母姜眼里一道寒光闪过，此时周遭海域仅有他们在此。兮何心下恼怒，她和阿九如此救他，他居然撇下他们自己跑了。不仗义！面对母姜，兮何无力解释，没有人证，况且神兽遍体是伤，怕是说破了嘴这北海女君也不会相信自己。

        “女君，事已至此，我无法证明一切，恳请女君让神兽放还阿九，我和阿九愿意一同承受责罚。”

        “你这女孩儿倒也爽利。”母姜眉目松了松，可是话锋一转，又言：“可我这神兽乃归墟所化，腹内浊气可腐化仙身，被它吞噬的定然仙躯无存。”

        兮何心底一沉，为了那忘恩负义的小子搭上了阿九一条性命，不值！又是悲伤又是恼怒。点点泪光盈于眼间，兮何朝母姜施了一礼：

        “恳请龙君给阿九指一条生路，但凡有办法救他性命，我都愿意为他去做。女君恩德，兮何来日必定相报。”

        言辞诚恳，又念在他们年幼，母姜不是没有怀疑若不是结界受强大的灵力触动，如何惊得巨蟒现身。眼下这个女孩显然没有这般灵力，她方才口中说的第三人也不是不可相信。只是那人消失无踪，她百口莫辩仍旧愿意承担责任，心底下颇有些欣赏。

        “方法是有，只是得与不得皆看机缘。”

        兮何眼前一亮，看着母姜：“女君但说无妨。”

        “天宫有一块至宝，形若乌木，名为躯引，可肉白骨，你若得到，他便还有一救。”

        “未曾听说过躯引，还望女君示下。”

        “相传神母创世，曾用躯引为神子集聚灵气，塑造神躯。数十万年前仙妖大战，天帝蛟人斩杀妖王楚狸意外获得这个神物。仙人仙身，由仙骨所撑，由游丝所聚，你若得到它，便能为他强聚游丝，重塑身躯。但是，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内我保他仙骨不化。”母姜眼底一沉：“如若三天后没有带回躯引，他便是连同魂魄都会一起被归墟所化。”

        兮何脸色苍白，对母姜作了一揖便离开朝天宫飞去。与此同时，一个硕大的身影从北海结界内跑了出来，却是鬼兽。那时鬼兽背着无常朝鬼界奔去，在鬼界入口被一阵极寒的灵力困死在了一角。一女君二话不说扶起背上的无常就往北海奔去。鬼兽急红了眼，跟在后面穷追不舍，直到那女君自报名讳后说，如若再耗上个一时三刻，无常性命危矣。此时无常的身躯几近透明，鬼兽哪里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便顺了那女君一同去了北海。到了北海后，那女君不知使了什么神鬼力量，硬生生让快消失不见的无常鬼君给活了过来。只是面色如纸没有一丝生色，紧闭着双眼，任凭鬼兽怎么喊他全无半点回应。这时北海结界异动，待得这女君收回法力，自己出了结界后却看到一只巨蟒还有兮何远去的身影，鬼兽愣了一下。

        “咦？这不是洛水边的那个小女仙嘛？她怎么在这儿？”

        “你认识她？”

        鬼兽点了点头：“我们刚在人间洛水一起看河灯来着，怎么她会在这里？难道刚才的异动是她弄出来的？”

        “她的同伴被我护海神兽吞噬了，三日内如果得不到躯引，她的朋友必然仙魂无存。”

        “啊？她的同伴莫不是那个重九小仙君？”

        鬼兽这下急了：“兮何一介散仙，如何能取得躯引？就算那蛟人活过来了也未必能从绪渊手里要回那躯引，女君您这不是明摆了给她出难题嘛！”

        “成与不成全在天意，本君如何能扭转乾坤？”母姜掌心一道灵力朝地面拂去，沉入地底下的蛇鳞被悉数吸了起来，再衣袖一拂，蛇鳞往指尖指向的反向飞去，覆在了巨蟒身上，落地生根般扎入了巨蟒体内。母姜飞到巨蟒身边，轻抚巨蟒失去的一眼，叹息道：“可惜失了一眼，却无法以灵力催动再生。”巨蟒往母姜身上蹭了蹭，便朝远处滑去消失不见。

        东海内，应颜抱着昏迷不醒的少年朝寝殿奔去。随后屏开外人，褪去少年被血渍浸染的衣衫，开始渡灵力与他为他疗伤。许久后少年睁开眼，一口血吐了出来，遂又陷入昏迷。

        “时寒？”应颜急声问。少年眉头紧锁，滚烫的额头烧的面颊泛红。“来人！”应颜一吼，门口走入一女仕：“速去取我那极地灵芝来。”女仕应了一声便一路小跑了开去。

        本想让时寒前去打探北海结界究竟有何神秘之处，没成想竟然害苦了他。若不是父子血脉相连感应到他动用了护体仙印，否则必然葬身北海。亏得那两个小子为他拖延了时辰这才救下了他。倘若时寒有个三长两短，必然要让北海血债血偿。应颜握紧了拳，眼内怒火滔天。

        “龙君，我取来了灵芝。”女仕将灵芝交予应颜，应颜立即用仙力化了它让应时寒服下。极地灵芝长于不夜极地，乃天帝雪鹿一脉所看守，素来有疗伤奇效，千年一结，极为珍贵。当年为了祝贺应颜得子，绪渊便将这极地灵芝赠与应颜作为贺礼。四海内仅此一棵，没成想竟成为了应时寒的保命之物。看着时寒服下后渐渐有了起色，应颜大喜后抽身离去，吩咐少君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兮何到了天宫后，首先来到应渊阁。听闻天界的至宝、藏书都收藏于此。乍一看去阁内似乎没有什么守兵，只是一些书童穿梭在通天的书架间忙前忙后的。于是兮何念了个诀化成书童模样混了进去。

        这应渊阁果真不同凡响。布局巧妙之下，一不留神就迷失了方向。兮何摸索了许久才摸通里面的门道。可是四下里都是繁杂的六界史记，不见任何宝物的踪迹。这时一个司职的仙君瞧出了异样，悄无声息站在兮何背后，冷声问：“你是哪里来的小仙，瞧着眼生的很。”兮何倒吸了口气，面向那仙君道：“仙君，小仙是司职金龙殿的，奉天帝之命来取浮生珠一用。”“既然如此为何在藏书区鬼鬼祟祟？”那仙君眉头一皱，兮何却面色如水，瞧不出一点慌乱的样子：“仙君恕罪，小仙不识路，这才在此兜兜转转的。”“应渊阁藏宝区在上面。”那仙君手指向上方，可四周出了高耸林立的书架之外，并无藏宝。难不成有结界？“多谢仙君指点。”兮何双脚腾空飞至上方，突感一阵眩晕，睁开眼后便置身一处幽暗之处。这藏宝区寒气逼人，除了眼前一个小型的塔之外空无一物。兮何小心推开塔门走了进去，塔门“砰”得一声在身后合上了。没想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所有的藏宝被罗列悬空在顶上。虚空中化出一张褶皱横生的脸来：“所寻何物？”“来取躯引。”“躯引？”那苍老的面容突然睁开了眼，却是空无一物。强大的威压感压了下来，兮何面上浮起了汗珠。那张脸在兮何面前化成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拂尘一挥，兮何便被法印化成的锁链捆了起来。

        “你究竟是何人要来盗取我天宫至宝。”那老者一双凤目，仔细打量着兮何。

        “仙君勿怪，我奉天帝之令来去躯引。为何将我锁住，误了天帝的事情，仙君怕是担待不起。”

        那老者忽而一笑，嗓音洪亮如钟，震得兮何头皮发麻。

        “笑话，那躯引就在天帝身上，为何会让你来取？”

        兮何一惊，难不成天帝一直在用躯引吸纳灵气提高修为？可神界神物，哪怕强如天帝，一介仙君如何炼化的了神器为己所用？老者指尖弹出一道灵力朝兮何腹中袭去，兮何顿感五脏如焚烧般疼痛。

        “区区蛇仙也敢假造天帝御令，看本君不把你送到诛仙台上叫你魂飞魄散。”说罢，拂尘化出刺眼的白光，空间开始扭曲，兮何慌乱中忙不迭刺破自己的指尖，鲜血混着符咒马上将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法印裂成了碎片散落一地。老者喝了一声，拂尘脱手而出朝兮何飞去。兮何飞到一面硕大的铜镜前，看到背后袭来的拂尘这就一躲，拂尘猛地击落铜镜，镜中突然化出一个女仙，衣袂翻飞被捆在诛仙柱上，眼里带着傲视六界的神色。老者忙飞了过去重新用法力封印铜镜，兮何眼一沉，便趁着间隙跑了出去。

        应渊阁传来捉拿蛇仙的命令时，兮何早已经跑到了金龙殿前。殿前的侍卫并未拦她，反而对她颇为尊敬。兮何狠狠攥紧了手，迟迟不肯进去。直到一人在殿内轻声唤她：“兮儿？”殿外站着的人心如刀绞，心想着为了阿九，不得不去面对这世上自己最不愿意见的人。

        一个新来的守兵问起：“为何见了那小仙不拦？”

        另一个守兵在他耳边耳语：“听闻当年天后生下的是一对双生胎，可不知为何，天帝天后皆是极地雪鹿，另外一个女儿却是个蛇身。这事儿啊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起，否则必然要去诛仙台走一遭。”

        那新来的重重点了点头，往身后看去，兮何正朝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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