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奋不顾身
跟昨天来高铁站的心情完全不一样，这次席阅显得特别兴奋，他想象不到时愈见到他时会有多惊喜。
晚上九点多就下了高铁，可去往乡下的大巴车已经没有了。
席阅只得去找别的车，可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因为今天过年，本来就没什么车，这时候还守在车站接送旅客的车辆，都是提前预定好了的。
像席阅这种临时决定去往哪个地方的情况，很难一路顺风。
他在高铁站外头的停车场转悠了个把钟，把停着的车问了个遍，也没找着一辆车愿意去乡下。
就在他想打个电话给时愈的时候，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他面前。
“你是不是要去乡下啊？上来吧！我正好顺路，送你一程。”
车主朝他招了招手。
席阅赶紧上车，都晚上十点多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很难赶上过零点了。
上车后，席阅要扫车主的收款码，想现在就把车费转给他。
他说不用给他钱，正好要回乡下给父母拜年，随便帮个忙而已。
席阅又从背包里拿出几百块现金放驾驶位的收纳柜里，结果，他扔回给席阅，还说加个微信吧！当是认识一个新朋友。
两人加了微信，席阅主动把自己的名字发给他，他也把名字发了过来。
刘曜，高阶等级的alpha。
席阅备注了一下，想着等下车的时候别忘记转一笔车费给他。
收不收是他的事，反正自己有尽力付他费用。
“你喜欢漫画啊！我朋友画的漫画特别好看，画风跟你朋友圈发的这种差不多，很治愈。”
刘曜边开车边跟席阅搭话。
用空闲的那只手划一下手机界面，随意浏览他的朋友圈。
“我朋友给我画的。”
席阅没想到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还能聊起一个特别的话题。
“你看看我朋友圈，我还转发了我朋友画的漫画了，我家omega可喜欢看了，刚刚我是来接他的，结果他又不来了，害我白跑一趟，说的话总变卦，要不是今天过年，真想跟他分手得了，跟他谈个恋爱比考大学还难，真想打光棍算了。”
听刘曜说话的语气，席阅感觉他心情很不好。
只见他猛踩油门，车速又一次加快，席阅忍不住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安全带有没有系好。
席阅点开了刘曜的朋友圈，最近一条动态发的是一张男omega的照片，应该是他刚刚说的那位。
再往下翻，发的就是一些生活日常，好不容易才看到他转发的漫画，点进去一看，竟然看到了时愈的作品。
“你朋友是时愈？”
席阅问道。
“你也认识啊！”
刘曜都不敢相信他随便叫上车的一个人竟然跟他认识同一个人。
又笑着说道：“还真巧哈！我跟他其实是发小，咱们一个地方长大的，不过小时候我和他的关系不太好，那会我老欺负他，有次还拿刀砍了他，差点伤着他了，幸亏当时蹦出一个顶级alpha帮他挡住了。”
“替他挡刀的那个人是我。”
席阅扭过头打量刘曜。
真没想到啊！他这辈子竟然还能见到当年差点砍瞎他眼睛的人。
这是什么缘分啊？本以为坐上的是一个陌生人的车，结果两人曾经认识。
“啊！”
刘曜显然是被震惊到了，错把油门当刹车，狂飙了一段路程。
好在反应及时，要不然就要撞上前面那辆也在加速狂奔的大卡车了。
大过年的，路上没什么车，全都开启不要命的开车模式。
“你，开车的时候专注一点。”
席阅着实被车速给吓到了。
“我的妈呀！专注不了啊！兄弟，当年实在对不住哈！年纪小不懂事，下手狠了点，留疤没？我这些年一直挺后悔来着，时刻反省当年的行为，就想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可一直找不着你人，没想到今儿个让我遇上你了，你去乡下见谁啊？有认识的人住那一片？”
震惊之后的刘曜又特别激动，对当年的行为，向席阅深表歉意。
“见时愈。”
席阅看了看时间，估算着十二点前应该可以赶到时愈家。
“我猜你肯定是见他，你们现在还保持联系啊！你来我们这的时候是初中生，现在你应该是大学生了吧！我跟你讲，你知道时愈有多牛吗？他高考竟然考了七百多分，成了我们村最有前途的大学生，我特意送了一座镀金的神牛雕像给他当贺礼，祝他以后越来越牛。”
一说到时愈，刘曜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
“是挺牛的，还找了我这样一个男朋友。”
席阅在心中说道。
“你怎么大过年的跑来见他啊？今晚上，你要不是遇上我，根本过不来，去这里的车都停了，除非叫人去接。”
见席阅不说话，刘曜又找另外的话说。
“想他了，就过来见见他。”
这是心里话，席阅说得很直接。
“我也挺想他的，都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外婆去世的时候也不在。”
刘曜顿觉失落。
一说到时愈的外婆，席阅就想起他在墓园说的那些话。
“他小时候过得很苦，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妈妈，是他舅舅一手把他带大的，后来，他舅舅在学校天天忙，都没时间照顾他，外婆对他也不好，就外公对他亲近一点，时常给他雕刻一些小玩意逗他开心，他又不喜欢说话，读高中的时候还闹过大病，医生说他压力太大了，我当时就想不明白，一个成绩好得不像话的高中生能有什么压力，后来才知道他读书要花的钱全是自己赚的，他舅舅一直没结婚，他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舅舅，这么好的一个人，咋这么可怜呢？我当年还欺负他，唉！活该我遭报应，现在被自家omega欺负。”
刘曜又进入自我反省模式。
对于时愈，他心有愧疚。
“你知道他爸妈的事吗？”
席阅问道。
“知道一点他妈妈的事，听我家里面的人说他妈妈长得很漂亮，但因为做了违法的事被抓了，被抓的时候他都要出生了。”
刘曜知道的这些，也是听自个爸妈闲谈的时候说的。
时愈的妈妈是个很特别的人，自然就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
之后，两人再没说话。
直到车拐进巷子口，停在时愈家的院门口，刘曜跟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他回一句“你也是”。
刘曜没下车，说是没带礼物，不好意思进时愈家，等过两天再来看他，让席阅自个下了车。
离十二点只有十多分钟了，院子里没人，席阅蹑手蹑脚地走上楼。
时愈的房门敞开着，他直接走了进去，远远看到时愈正趴在书桌上画画。
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时愈的腰。
时愈猛地停下笔，看了看抱住他腰的手，缓慢回过头，面露又惊又喜的神色。
“你，怎么跑过来了？”
他刚刚还在想席阅为什么一直没回他微信，边画画边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惊不惊喜？等会，我先把门关上。”
席阅担心时泽突然进来，为了保险起见，先把门关好。
再跑过来，就吻住了他，时愈都没反应过来。
几分钟后他们才分开，一脸的意犹未尽。
“太想你了，就跑过来了，还是刘曜送我过来的，如果没碰到他，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席阅抱着他不撒手。
“刘曜，你们怎么遇上的？”
时愈从席阅嘴里听到刘曜的名字，觉得奇怪，这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高铁站碰到的，我找不到过来这边的车，他就顺道送我一程。”
席阅还沉浸在见到时愈的喜悦之中。
“小愈，快十二点了，下来放鞭炮。”
时泽在楼下喊。
“知道了，马上下来。”
时愈回应到。
“要不要出去？”
他问席阅。
“当然要出去，我特意跑来就是为了要跟你一块放烟花的，难道你还怕你舅舅把我砍了不成？”
席阅松开他，准备去拉门。
“等等。”
时愈抓住他的手，往他嘴唇上贴过去，又给他一个深吻。
时泽见到席阅跟时愈一块下楼，也是一脸震惊。
“叔叔，新年好呀！”
席阅笑着说道。
“你……你也新年好！”
时泽都有点结巴了。
“市里面不允许放烟花，所以，我就跑到乡下来放了。”
席阅特意解释。
“哦！”
时泽看了看时愈，觉得席阅出现在他家的原因不止这一个。
时愈却显现出没什么好怀疑的表情，动作流畅地点燃了鞭炮。
刚好午夜十二点，新的一年在一阵鞭炮声中到来了。
他把大筒的烟花摆放在院子中间，全部点燃。
刹那间，烟花全部绽放，夜空无比绚烂。
明灭更替中，有璀璨夺目的记忆被保留下来。
时愈手里拿着的几根烟花棒也被点燃了，席阅给他拍照。
被亮光映照的时愈，像一颗闪耀的星星。
时泽回堂屋里跪拜了一下摆在灵台上的牌位，然后就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回屋前，心情有点复杂地又看了一眼时愈，他觉得席阅跟自己外甥的这关系已经超出他可以立马理解的范畴了。
放完烟花，时愈稍微收拾了一下院子里的垃圾，让席阅先回楼上屋里，自己去了时泽的房里。
半个钟后，一身轻松的时愈回房了。
时泽的反应比他预估的要好一些，只是，今晚时泽要失眠了，毕竟，时愈跟他坦白的那件事，对他而言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你跟你舅说了？”
席阅一直站在门边等他。
这半个钟，他感觉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但是他又很放心，相信时愈有办法让时泽接受自己的突然到来。
“我跟他正式介绍了你。”
时愈现在很开心。
最好的新年礼物不过是来自家里人对自己的选择的理解和支持。
“怎么介绍的？”
席阅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情人节，值得纪念。
“我跟他说席阅是我男朋友，今天我们要一起过情人节。”
时愈趴在他的肩头，下巴抵在他的锁骨上。
因为见他吃过太多苦，真正爱护他的人，是不会想要伤害他的。
“把你的手伸给我。”
席阅当然还记得跑过来的另一个目的。
时愈把他的左手伸过去，席阅从裤兜里拿出一只手表放在他的手上。
表盘上，由钻石镶嵌的星星图案，超级闪亮，一颗大星星被四颗小星星包围着。
“你怎么开始学你哥了？”
时愈看到手表，想起了席晏送给席阅的生日礼物。
“我后来想了一下，觉得他送手表送得很对，记住你在我身边的每时每刻很有意义，这星星，大星星是你，小星星代表的是每个季节的我，一年四季，我都在你身边，寓意好吧！”
这是席阅无意中看到的一款手表，觉得跟时愈的气质非常搭配。
其实他当时一直在纠结到底是选月亮设计的款式还是选星星设计的款式，两款他都有买，就看时愈喜欢哪款，他就送哪款。
“好，可我没有戴手表的习惯。”
席阅之前强给时愈戴上的那只手镯，他才刚适应，这手表，没有想戴的念头。
“你就收藏起来，只要记住我的这份心意就好了。”
席阅把盒子拿出来，把手表装进去。
他早就猜到时愈不会戴，真要选个能戴在身上的礼物，现在已经选不出了。
手表这种东西，等到以后，自然会有用到的时候。
他希望时愈以后戴上它的时候能想起他今晚说过的话。
席阅告诉时愈，他老姐也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只剩下他老爸和亲妈不知道了，想等以后找个好时机主动跟他们聊一下。
时愈说成年人有时候很敏感很脆弱，叮嘱席阅在向他们公开关系的时候不要太冲动。
其实，时愈对于席阅的家人是否接受自己和席阅之间的关系并不在乎。
因为，不管他们接受与否，也改变不了他和席阅已经在一起的事实，除非席阅决定放弃这段感情。
如果席阅的情感选择过不了家人这一关，只能说明他和自己没有理性地看待问题解决问题。
而只是一方努力争取，另一方无能为力。
可感情是两个人的，面对问题时也需要两个人配合解决，即便解决不了，也应该竭尽所能维持最基本的体面，而不是消极应对或者过激应对。
时愈一贯冷静，但面对席阅及其家人，也会有心慌的时候。
毕竟感情不是考试，不能以绝对的参考标准下定论，以致无法做到万无一失，想要和席阅继续走下去，就得并肩而行。
两个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们的手机连着振动了好一会，却没去理睬。
这个时候，群发新年祝福的信息太多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
时愈问他。
“我能跟你一块走吗？”
席阅伸出手把他搂过来。
“你不用给你家亲戚拜年啊？”
时愈把头埋在他肩颈窝里，嗅他释放出来的信息素的味道。
“就我老爸会去串下门，我很少去，基本在家待着睡觉或者看书。”
席阅不太喜欢过年，因为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孤独。
“那就等到初六我们一起走吧！开学后我挺忙的，没法像假期一样跟你整日待一块。”
时愈说完，出于本能地亲了亲席阅的腺体，惹得他心里发痒，双手止不住进行爱的动作。
“要吗？”
时愈抬头问他。
“当然要。”
席阅一个翻身，两人调换了一下位置。
“整个二楼，就我一个人住，不用担心隔音不好。”
时愈特意强调。
“我真是服了你了。”
席阅都有点不好意思。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无敌。”
时愈环住他的脖子，稍稍用力拉下他的头，与他吻一起。
无敌的时愈遇到同样无敌的席阅，势均力敌。
只是，他们谁都没料到亲口说出无敌的那个人会最先败下阵来。
“够了吗？不够，继续。”
席阅心里可惦记着时愈发给他的那句“总感觉昨晚不够”。
“够了，不用再继续，再不够，天都要亮了。”
时愈趴在枕头上笑。
席阅抬手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躺着，另一只手拿过手机看信息。
微信里有很多个红包等着他接收。
先给亲妈回复信息。
亲妈给了他两份红包，一份转卡里，一份转微信，像是跟他老爸取了经。
雪绒绒也给他发了个红包，毕竟是嫂子，应该的。
他又回她两个红包，说是给她肚子里的宝宝发一个，讨个喜庆。
徐柏的红包仍带着暴发户的气息，竟然往他卡里转了八个八，连小数点后面的数都不放过。
席阅觉得他这个前姐夫最大的爱好大概就是给人撒钱了。
“你把我银行卡号给徐柏了。”
时愈看着徐柏给他发来的微信，脑袋发懵，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嗯！他说要谢谢你，又怕你拒绝，所以就麻烦了我一下。”
席阅放下手机，转过头看向时愈。
“他，是不是没地方花钱啊？”
时愈不能理解有钱人的消遣方式。
“八个八，就要发，他做生意最信这一套了，听我老姐说，他这一年又赚了很多钱，还在网上开了家精品水果超市，每天爆单，徐柏这个人，赚钱挺有想法的，比我老爸的模式要灵活，有机会找他讨教一下，宝贝儿，你可不可以让我辛苦一点？”
席阅将他抱进怀里搂着。
“什么意思？”
时愈皱起了眉头。
“其实我有很多钱，你不用兼职赚辛苦钱，我的就是你的，就是这个意思。”
席阅听到刘曜说时愈小时候过得很苦，就一阵心疼。
“你这是在向我坦白你的家底吗？”
时愈抬起一点脑袋，用鼻尖蹭了蹭席阅的下巴。
每次完事，他都会做这种显得很亲昵的动作。
“算是吧！至少得让你清楚我的家底够不够养家，哪天你要是不兼职了，你男朋友我也可以让你生活得很好，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说这些话，但是，你得让我爱你的方式变得接地气一点吧！你依靠我一下，我就不用总担心你哪天飘走了。”
以前是有钱没处花，现在是有钱不敢花，席阅从没想过他这辈子最大的苦恼是怎么花钱。
“我的心在你身上，飘不走。”
时愈不太想继续讨论关于钱的这个话题。
他努力赚钱，不过是想离席阅的生活更近一点，不愿让自己成为爱情里的寄生者。
席阅觉得时愈的这句“我的心在你身上”比十万遍“我爱你”的杀伤力要强太多了。
一激动，身体又有了反应。
也不管时愈是真够了还是真不要了，他爱时愈最热烈的表达方式就是将爱意付诸行动。
时泽睡不着，披了件军大衣坐在院子里。
新开的一盒烟，已经被他抽得只剩下四根了，地上全是烟头。
他有很多年没这么凶地抽过烟了，时愈跟他说的那些话，他还真没办法不去重视，甚至他开始反思这些年在照顾时愈这方面的疏忽。
他认为时愈太早懂事是因为家庭贫困，。
时愈敏感，是因为从小没有什么人给予他关爱。
时愈孤僻，是因为没有人陪他一起成长。
时愈过早独立，是因为被迫无奈。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愧对这个唯一的外甥，有负自己对已逝姐姐许下的承诺。
时愈会喜欢席阅，他并不觉得意外。
时隔多年，席阅再次找到家里来的时候，他就猜到这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只是没想到时愈会跟他坦白得如此直接。
一个alpha男朋友的代名词定义了时愈的人生选择，而这样的人生选择是时愈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来的，并对选择的初心坚信不疑。
作为舅舅，他终于意识到时愈现在是个会懂得如何思考、如何解决问题的成年人了。
不止会赚钱，还会追求所爱。
跟他的爸爸一样，一旦喜欢一个人，就会奋不顾身。
只是，就怕他和他付出的喜欢短暂地热烈一场之后无疾而终。
大年初一，大清早的，时愈就起床了。
先是去外公房里看他有没有醒来，最近天冷得厉害，外公的病时好时坏，却不愿住院，只想待在家里躺着或者坐着，时愈时刻留心他的病情。
昨晚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时愈去外公的房间看过他一次，也看到了坐在院子里抽烟的舅舅。
见他沉浸在漫长的黑夜中，浓重的孤独包围着他，使他得以安静地思考人生中随处可见的悲凉苦痛是否是矛盾迸发的根源。
那一刻，时愈很想走过去跟舅舅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前真的已经结束了。
现在和将来，焕然一新，他们的人生，早已走过了转折点。
席阅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他又犹豫了，拉着席阅转身上楼。
舅舅的心结还是得让他自己解开，旁人说再多，也只当是劝慰。
只有自己想明白了，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外公想要下地走走，时愈给他穿好衣服。
席阅走进来，笑着说一句“外公新年好”。
老爷子抬头看了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红包放到两人手中，口齿不太清晰地也说一句“新年好”。
时泽换了一身新衣服，还是年二十九那天置办年货的时候时愈给他买的那一套。
席阅看到他又说一句“叔叔新年好”。
并不是为了讨红包才说的，而是席阅想要以这种方式拉进与时愈的家人的距离。
时泽听到席阅跟自己说拜年的吉祥话，整个人愣了好一会。
席阅以自己亲外甥的男朋友的身份突然出现在家里，他还真有点适应不了，毕竟，这是头一回以家长的身份面对时愈的男朋友。
直到早餐摆上桌，他才跟席阅说道：“小愈怎么叫我，以后你就怎么叫我吧！别老叔叔地叫，显得有些生分了。”
又当着时愈的面给了席阅一个大红包，算是表达了他作为家长的心情，同时也意味着他认可了时愈和席阅的关系。
“谢谢舅舅。”
席阅那个激动啊！就差抱着时泽转两圈了。
“别谢我，谢你自个，大老远地跑过来，不容易。”
时泽还挺佩服席阅的。
第一次跑过来时就找他加了微信，第二次跑过来让时愈直接公开了跟他的关系。
自己的亲外甥算是栽倒在他手中了。
外公虽然不知道席阅和时愈的关系，但瞧着家里突然变得热闹了一些，心里高兴，早餐就多吃了一点，还拉着时泽聊了好一会天。
这位已步入风浊残年的老人，自从老伴去世后，都没怎么笑过了。
只是，时泽对他这位父亲始终敬爱不起来，毕竟，过往中的悲剧，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他造成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本是放晴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外公说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席阅伸出手，接住飘下来的雪花，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填满他的心房。
今年情人节，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脚边有几只橘猫陪他赏雪，他蹲下来，握起一只小猫咪的爪子伸出去接雪花，然后用手机定格了这一瞬间，再把照片发到朋友圈。
加了光亮特效的滤镜，照片的意境更美了，毛茸茸的小猫爪子看起来暖萌萌的，而飘落的片片雪花透过光亮，生出一缕仙气。
这张照片，引得朋友圈里的好友疯狂点赞和评论。
他给照片配文：“有生之年，幸得执子之手。”
时愈又一次把他的朋友圈截图保存了下来。
跟席阅在一起后，他发的每一条动态，时愈都有截图保存。
他喜欢看那些文字，暗藏某个人对他的深情。
中午吃过饭后外公回房休息，他们三个人围坐在火堆旁聊天看电视。
时泽第一次说起了时愈的爸爸，这让时愈感到很意外。
爸爸于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时愈的爸爸名叫盛阳，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很阳光的人。
他是时泽的高中物理老师兼班主任，时泽会选择当老师，主要是受他的影响。
高三第二期的某一天，时愈的妈妈去学校找时泽，凑巧认识了盛阳。
谁也没料到稳重儒雅的盛阳会对一个看上去就觉得不太好惹的女omega一见钟情，但时愈的妈妈只当他是新欢旧爱中的一名过客。
之后发生的事，相当于毁了盛阳的一生，如果没有遇到时愈的妈妈，盛阳应该会拥有前程似锦的人生。
只可惜，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赔上了他的人生。
“我爸还活着吗？”
时愈问道。
“他身体不太好，我有几年没去看他了，不方便，也没时间。”
时泽因为忌讳没有直接回答时愈的问题，之后就是保持沉默。
时愈知道舅舅不愿细说，也不追问，只等着他再一次开口。
火盆里的火烧得很旺，让时愈感觉到一阵闷热，他在想身体不太好的人应该很怕冷吧！就像外公一样，睡觉一定要开电热毯，而像他这般身强力壮的人，感到热的时候就解下外套，感到冷的时候，扛一扛也能撑得住。
就像盛阳对待他的感情，热烈的时候，想怎样就怎样，关系冷却又舍不得的时候，迁就自己迁就对方，直到把自己熬向深渊。
盛阳，这个陌生却又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名字，承载着时愈小时候对爸爸的所有渴望。
他曾经希望有一天他的爸爸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把他带走。
可直到他弄清楚直系亲属包括哪些人，他也没等来可能会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越长大，希望越渺茫，直到后来知道了妈妈的事，他终于意识到关于爸爸这样的人，应该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地上已经有厚厚一层积雪了。
席阅想在雪地里走走，时愈举一把大伞，拿个手电筒，陪他在村里面瞎逛。
一到过年，村里就很热闹，在外打工赚钱的人都会回到家里。
一路上，时愈遇到好些熟人，都是小时候一起读书的发小。
他们很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尽管很久没见过面了，但还是保持着熟络的客套。
站在巷子口，递根烟，唠嗑一下家常。
席阅很羡慕时愈，回到家还能见到发小，甚至只要招呼一声，还能聚齐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
这样的事，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在读小学的时候，他家就经常搬家。
等到初中好不容易稳定了，却再也遇不到像以前那些懵懂可爱的人了，席阅一直觉得他的童年是残破不堪的。
所幸在今年的大雪纷飞夜，身边有以前思念的人陪在身边，让他见识了美好童年的奇迹，弥补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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