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窗外的小雨只是短暂得停了一会儿，静谧无声的夜里淅沥的声音像是白噪音一样落个不停。
许幼梨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快一小时了，翻来覆去总也没有睡意，脑里一直循环播放着方才的场景。
方才在酒吧时，他们那一隅安静的不像话，鼻尖萦绕的浅淡茶香，让她觉得自己不在酒吧反倒身处茶室。
男人的低沉清冽的嗓音含混着略带哑意的笑意，清晰地在夜色中弥散开。
“怎么。”
“你也想和我探讨点儿别的？”
他略带戏谑的话语传来，在她脑中无限放大，牵动着她无数的神经末梢。
许幼梨面色一红，知道是他误会了，连忙摆摆手：“不……不是，只是刚刚听歌的小费而已。”
语调含了一丝颤抖，她急于解释：“我觉得你刚才唱得很好听。”
江沉舟眉梢微微扬起，他虚点了下她手机上的付款码：“随我填？”
想到这里，许幼梨又深深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睡在她对床的池以茵迷迷糊糊问了句：“怎么了梨梨，这么晚了还不睡？”
“啊，就睡了。”生怕打扰到对方，许幼梨这下连翻身都小心翼翼。
宿舍此时已经熄了灯，窗外的月光被拦截在深色的窗帘后，许幼梨侧躺在床上，翻开了手机。
屏幕的光线在夜里格外刺眼，她点开方才的付款记录。
【－10】
那个男人很礼貌地只收取了十元小费，这让她有点儿不好意思。
许幼梨通过收款人的头像看到他的头像，纯黑色没有画面的图片。
以及下方的收款人昵称：j
许幼梨的指腹轻轻在这个字母上摩挲了一圈。
是jason的j吗？
-
天边金光筛过云层，从窗帘缝隙里漏出几束，光晕落在地面上流淌一室。
许幼梨昨晚睡得晚，就是在梦里也在持续她那些胡思乱想。
她甚至梦到jason把她带进会所顶楼，梦里的他依旧有一股矜贵清冷又随意的气质。
只见他边漫不经心地脱风衣，边斯文浅淡出声：“你好，现在我们可以深入探讨一下了。”
就在许幼梨大惊失色的时候，他从身后拿出一本崭新的《多媒体设计》，放在桌面上摊开，声色认真：“综合利用相关理论设计出实用性和艺术性强的设计，是多媒体设计需要深入探讨的实际问题。”1
……
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境让她疲惫不堪，一觉醒来反而肩颈处都酸得不像话。
许幼梨索性下了床，她惦记着未完成的海报，拿出绘画板和电子笔开始工作起来。
顾及着在睡觉的室友，许幼梨没有拉开窗帘，室内只有泄进来的几缕光点亮这个早晨，她开了盏小台灯，低头画起来。
才刚起床，她还穿着珊瑚绒睡衣，头发被随意挽成一个丸子头，前额几根碎发垂下。
许幼梨迅速确定大致的框架，背景以深蓝色的星空为底，最上方是本次学院给的标题“璀璨之夜”，下面还有一行活动地址时间的小字，带着珠光的白字在星空背景下熠熠生辉。
她在中间画了一张舞台，一支立麦。聚光灯下的男人单手握着立麦，眼眸深邃地演唱着，底下的观众挥舞着五彩荧光棒与之共度跨年夜。
直到将轮廓勾勒地差不多，她才意识到，这幅画面好像昨晚才见到过，被她潜移默化引用在此。
许幼梨攥着画笔的手微微捏紧，耳尖红了红。
思忖片刻，许幼梨还是将这副画的构想保留了下来。
其余部分都画得很快，只是在画到唱歌的男人时她却停顿了下来，一时无法下笔。
无论如何，好像怎么也画不出那种漫不经心的恣意和高不可攀的气质相融合在一起的感觉。
许幼梨回忆了一下当晚的情形，她清晰记得他在唱歌时眼里的温情缱绻，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惹得她心颤了又颤。
再次撞上他的眼眸时，许幼梨却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多，抒情歌被他唱得牵人心魄，可即使去掉再温润，许幼梨还是从他独有的气质中看出了不容接近的疏离感。
几种不一样的特质在他身上中合得很好，一点都不觉得维和，归根究底，可能还是因为他独特的气质。
这不像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许幼梨不禁有些好奇，难道是家道中落，被迫漂泊红尘后产生的清冷疏离？
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想要画出心里那幅画，难度显然大大增大。
她尝试描摹处他的桃花眼，却显得有些过于深情少了些疏离感，她又将黑色的风衣画得恣意，又少了些他身上的清冷。
尝试了几次后，许幼梨决定暂时先放弃，再找找感觉。
时间接近中午，池以茵终于醒了过来，她懒懒打了个哈气，在床上吩咐道：“梨梨，把窗帘拉开吧，我玩会儿手机再起来。”
许幼梨顺势收起画板：“哦，好。”
窗外的金光尽数落尽室内，束束缕缕洒落一片，她的眼睛眯了会儿才适应。
池以茵刷着手机，突然兴奋起来：“七七和筱筱今天回来诶，我们晚上一起去吃饭吧，好久没一起聚了呢。”
戚绮和阮筱也是她们室友，只是大四出去实习后因为门禁问题索性住在了外面，是以这学期到现在，四人都没怎么聚过。
池以茵回着消息，对许幼梨提议：“火锅怎么样？我们上次没吃的。”
“好”字刚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下。
许幼梨清了清嗓子，装作漫不经心道：“你知道dusk街吗，里面有间酒吧好像还蛮不错的。”
“？”
池以茵原本抱着手机飞速打字，闻言惊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许幼梨会提出这个建议，有些探究地望着她。
她的眼神过于吃炽烈，许幼梨不安地捏了捏衣角，方才的一小撮火苗被全部掐灭：“怎么了？”
“梨梨！”池以茵感概道，她莫名有种自家的小白菜长大了的感觉，“这才对嘛，今晚我就带你好好见识一下！”
-
室外的气温果如她所料，零度的天气里她还是瑟瑟发抖，好在走了没多久就到了约定的地方。
池以茵来过这条街，却没见过这间酒吧，她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发现这里的啊。”
许幼梨摸了摸冻得通红的鼻子，没说实话：“之前网上看到的。”
池以茵没想太多，订了个四人的卡座开始点餐。
按照大家都口味点了几道菜后，她看着菜单上的酒名笑了起来。
“这家店连酒的名字也很别致诶，”她指着菜单上的一个地方说，“你看这个，居然叫孟婆汤。”
许幼梨也被逗乐，她觉得这家店的老板还挺别出心裁的，好几个名字都让人眼前一亮。
池以茵当即决定下来：“就这个了，我倒要尝尝孟婆汤是什么滋味。”
菜色酒品上齐后，另外两人也急匆匆赶来。
“唉，上班真的快忙死了。”
“是啊，好久没好好休息了。”
池以茵给她们倒上酒：“辛苦辛苦，我来敬两位劳模一杯。”
戚绮反驳道：“什么劳模呀，社畜还差不多。”
这久违的宿舍聚餐吃得很热闹，几人也后知后觉发现，这孟婆汤的酒劲似乎很大，像是真的要让人喝多断片不记得前尘往事一样。
几人都喝嗨了，阮筱的话止不住往外蹦：“我在我们公司遇到一个巨帅的帅哥，非常非常可，你说我要不要拿下他。”
池以茵脸颊红扑扑，显然也是喝多了：“必须的必，心动就要行动！”
许幼梨不慎酒力，她应该是醉得最离谱的，根本分析不了话里的意思了。
只是偶然一瞥，看到那个男人出现在了这里。
她揉了揉眼睛，视线还是有些晕晕的，给了好大功夫才从层层叠影中分辨出了情况。
又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走在jason身边。
她脑中莫名浮现昨晚的大波浪美女，难道这个黑长直小姐姐也想包养他吗。
竞争太过激烈，许幼梨莫名有些难过，鼓了鼓腮帮，在心里默默给他贴上标签。
沾花惹草。
不守男德。
许幼梨的心情不可抑制的在酒精作用下有点丧，她有点担心自己二十年来第一个看上的帅哥就要被人包养了。
池以茵喝高了，还在那里大放厥词：“心动就要行动！”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拿下他！就现在！”
许幼梨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这句话却听得清清楚楚。
眼见着jason就要和别人跑了，酒精上头，许幼梨不免有些着急。
还没等另外三个人反应过来，她就借着酒劲朝jason跑去，他似乎正想要去二楼，许幼梨连忙站在他身前将他拦下。
“ja……jason，等，等一下。”
听到声音，江沉舟上楼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对旁边的女生说：“你先上去等我。”
黑长直走了，楼梯口顷刻只剩他们两人。
缄默须臾，江沉舟耐着性子问她，声线低缓：“怎么了？”
男人深如潭水的墨眸朝她看来，酒吧射灯旋转，霓虹光线流转在他身上，光影交错间在夜色下愈加暧昧。
许幼梨觉得自己像只漏了气的气球，只被他看了几眼就怂了。
白皙的指腹无意识捏紧衣服下摆，许幼梨站在原地踌躇措辞，面前男人淬了光的眸子仍看向她，耐着性子等待她的回答。
也许是被他浸染了霓虹的眼神盯着，许幼梨不由得被蛊惑进去，生出些错觉。
她鼓足勇气，吴侬软语顺势响起：“其实……我确实想和你探讨点儿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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