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臣保护殿下
陆怀听完，桃花眸子睁的极大，他反射性低头去检查领口和衣袖，看到的却是略微破损的外袍，哪有一丝淡绿。
又一次上当的陆怀，在恼羞成怒的临界点压住了怒气，硬生生扯出一抹笑。
“太傅辅佐人的方式，果真与众不同。”
顾焱瞧见眼前少年白皙如玉的颊面上，浮上的淡淡红晕，不禁靠近了些，直到凌厉凤眸也染上少年的颜色，便止住了身形。
“殿下的身边，不能臣一人辅佐，以往臣颇为担心，如今看来，倒是多虑。”
陆怀听出顾焱的话中话，顾不上彼此过近的距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连忙问：“太傅，此为何意？”
“无意之言，不足挂齿。”
顾焱说着，变戏法似的拿出外敷的药膏，轻轻涂抹在陆怀手背较大的伤口之上。
陆怀疼的缩了缩，却被顾焱一把拉住。
就见那人半跪于地，凤眸微眯，眼神之中带着不容置否，陆怀咬着牙，偏过头，一声不吭的忍了下去。
“殿下，可是痛？”
陆怀一征，固执的摇了摇头，异常硬气道：“本宫不仅不痛，还觉得涂完药甚是清爽，亦能出去再转几圈。”
结果话音刚落，他喉咙忽地发痒，弯腰咳嗽之余，禁不住低低的“嘶”了声，再抬头，额上渗了些冷汗出来，脸色更是苍白异常。
他攥着手，垂下眸子，不愿看顾焱。
实在是，太丢人了……
顾焱指尖微抬，又取出内服的药，一言不发的给陆怀喂下。
陆怀没再乱动，乖乖的吃药，不料刚一伸手，胳膊处本就破损的外袍被彻底撕开，露出了里面轻薄的绿纱，就见雪白肌肤上几道红痕若隐若现。
更别提，他身上的外袍早就被划破多处，束起的青丝也散了大半，无力的搭在他的胸前和肩膀，再往上，一张汗透的脸白里透红，淡色的唇微张微合，恍若引着人去触碰、去掠夺……
“咚——”
只听一声巨响，顾焱猛地起身，药膏掉在了地上。
而他没有捡起，却是背过身，沉着气，沙哑着嗓子，一字一句。
“臣知殿下着女装，跳下假山，并非心血来潮。但，若要达成心中所想，亦有万千途径，损了自己，实为下下策，不可取。”
说到这儿，顾焱转过身，注视着陆怀，似是恢复了平静，比之来东宫时，并无多大区别。
过了片刻，他继续道。
“臣答应辅佐殿下，便不会让今日之事，再次发生。”
“殿下，从今往后，臣保护您。”
陆怀终于回神。
先前襦裙露出，他正想着如何解决面前的尴尬，却被声响吓到，如今又听一番肺腑之言，顷刻间茫然起来。
何为真？何为假？
他是信？或不信？
沉思了会儿，陆怀将手按在床榻边沿，直起身子。
“本宫会信，本宫不愿受伤，从今往后，有劳太傅了。”
顾焱颔首：“太医已来，臣先行告退。”
陆怀抬头：“太傅，端午盛宴见。”
……
顾焱离开不久，太医便来了。
陆怀在若风的帮助下更完衣，换下宫女服，又在其他人的照料之下，处理好伤口，舒服的趴在榻上，慵懒的阖着眼，闭目养神。
休息了片刻，他用手拨着床帘，漫不经心道：“若风，本宫觉得，顾焱好像知道你在本宫身边。”
若风身形一顿，“若真为此，顾大人绝对称得上神通广大一词，顾国公府亦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觑。不过，按照殿下之前所诉，顾大人应是真心辅佐殿下。毕竟，他可以直接向圣上禀报此事，坐实殿下结党营私的罪名，但他并未如此，甚至帮殿下分析利弊，找寻对策。”
“许是本宫想多了。”
陆怀笑道：“看来，若风倒是对他印象不错？”
若风错愕，忙道：“草民本就希望殿下越走越远，才会因殿下笼络到如此人才而欣喜，绝无背叛之意！”
“若风，本官随口提一句罢了……”
若风闻言，终于安心。
陆怀揉着眉心，不禁想到，要是顾焱在此，说不定还会反客为主，呛得自己哑口无言，就像白日那般。
想着想着，陆怀眼前又闪过女装被发现的画面，忙不迭用被子盖住脑袋，倒是吓了若风一跳，惊的若风关切声不断。
而他却抚着烧红的脸，咬着牙不吭声。
不外乎其他。
真的，丢人。
十天后，陆怀脸上的伤口已然消失不见。
现在的他，除了腿上还有疤痕以外，其他细小伤痕在上等药膏的作用之下，基本好全。
这天，宫中极为热闹。
若风知道他要去参加端午盛宴，忙的焦头烂额，说是殿下首次出席宴会，定要惊艳满堂。
陆怀无法，便随他去了。
如今天色微暗，宴会尚未开始，陆怀乘坐步辇在去的途中，突然想到附近有个湖，每逢节日湖面便会飘满花灯，火光映照在绿水之间，好看极了。
他想了想，让拿着轮椅的宫人放下轮椅，再让所有人于原地等候，孤身一人前去欣赏。
于是，他穿过万千花丛，来到了灯光聚集之地。
只见水波粼粼，红莲绽放，犹如身着彩衣的姑娘，在湖面尽情跳舞。
再观微暗的天色，使得火光越发耀眼，远处似乎还有人在放花灯。
陆怀看了会儿，正准备控制着轮椅离开。
恰逢这时，左边的花丛之中突然冒出一团黑影，直直向他扑来！
陆怀瞳孔骤然缩起，忙不迭被黑影扑倒，良久无法起身。
他被黑影撞得头晕眼花，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长得玲珑可爱，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两腮的婴儿肥鼓鼓的，就跟糯米团子似的。
陆怀忍不住捏了捏他软糯的脸蛋，手感果然好极了。
“小六，别压着大哥，你身边的宫人呢？”
小孩闻言将手指塞进嘴里，砸吧了两下，并不说话，只是一眨不眨的望着陆怀。
这个明明十三岁看着却只有十岁的古怪小孩，便是六皇子。
说起来，现皇后由于亲生儿子四皇子逝世，时常郁郁寡欢。皇帝怕她出岔子，便将掌管后宫的权利交给了皇贵妃，也就是六皇子的生母。
这位贵妃家世显赫，在皇帝还未登基之时便嫁给了他，可惜早年无法生育，就连六皇子也是她求神拜佛吃了无数药生出来的，所以六皇子才会发育不良。
而原文中，六皇子性格乖僻，喜好异于常人，总是跑去钦天监，经常惹得皇帝生气。
后来二皇子在位之时，他被幽禁了起来，直至二皇子遭各方人马逼宫，他又被母妃推出来跟二皇子争夺储君的位置。
最终，六皇子于某夜投身湖内，死后住处还被发现了类似巫蛊的东西，二皇子下位之际，更是以此为由，处理了六皇子一派，又将其母关入冷宫，斩草除根。
这般绝情，亦是因为当初现皇后和皇贵妃诸多不对付。
但，六皇子虽然古怪，却是原文为数不多愿意搭理太子的人之一。
可惜，一个孤僻，一个古怪，都是心理问题十分严重的人。
陆怀回过神，看向怀中的糯米团子，眼神不禁柔和：“小六，可以起来一下吗？”
六皇子啃着手指，终是起来了。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啪叽一口亲在了陆怀脸上。
陆怀震惊的摸着脸上的口水印，缓了片刻，决定不跟眼前的幼崽计较了。
谁知六皇子猝不及防开始拉他，陆怀一头雾水，两人纠缠了会儿，他莫名其妙又回到了轮椅上。
接着，六皇子盯着他呆滞的表情，噗嗤笑出了声。
“好惨呦，死了呀，都死了呀。喝粥粥，哥哥喝粥粥……”
陆怀闻言心头一颤，他果断捂住对方的嘴，低声呵斥，“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六皇子眨了眨眼，漆黑的眸子异常明亮，陆怀叹气，放开了他，不料自己刚一松手，对方又开始语出惊人。
“你不是太子哥哥，不是可怜鬼，不是不是……”
“我的小祖宗。”
陆怀摸着他的头，欲哭无泪：“皇兄先前落水，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不过，皇兄决定改掉以往恶习，小六觉得呢？”
六皇子沉默片刻，回了陆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啊好啊，可是哥哥要喝粥，喝粥粥……”
陆怀不知道这孩子对粥到底有多执着，他实在被念叨的脑袋疼，便敷衍的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他点头的间隙，六皇子所有动作顷刻间消失，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陆怀颇为疑惑，刚想碰下他，他却突然开始尖叫，声音之大引来了远处所有宫人的围观。
陆怀吓了一跳，结果六皇子看见他莹润玉白的指尖，想也不想一口咬了上去。
陆怀吃痛，条件反射去推六皇子。
恰逢这时，一众宫人赶来，此地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反观六皇子，一见到这么多人，陡然止住了尖叫，简直收放自如，令人咂舌。
随后，他又像没事人一样拉住陆怀的手，跑到宫人行列，蹦蹦跳跳。
“一起，一起……”
原本想瞒着所有人低调现身宴会的陆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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