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深渊之主
凭借着唐云等人身上佩戴的波长屏蔽仪, 一路上他们遇到的攻击少了很多。
元幼杉能看到丛林中几只等级较低的变异兽，一边慢慢踱步一边从他们的身边擦身而过，对他们的存在视若无睹。
唐云将手腕抬起, 上面带着的腕带隐隐亮着红光, 和他们腰上的屏蔽仪是配套的。
“这个叫做波长屏蔽仪，造价昂贵, 目前大规模使用的只有f市。它能改变人体散发出的波长和气息，在变异兽的感官里我们大概就是一些味苦、又没有食用价值普通变种。但只对能力不强的变异兽起作用。
等级较高的「特殊种」一般都有天赋能力, 并且初步具备了思考的能力, 这点糊弄人的小把戏骗不了它们。”
但这也足够了。
目前丛林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 还是一些普通的变种生物, 虽然不会要命, 但前仆后继的车轮战依然会让人疲于应对。
看出元幼杉有些心动, 唐云笑了一下，又从兜里摸出一支细杆香烟；
指尖一搓，一团火焰在她的指尖跃动, “想要？通过f市的做战队考核，成为做战队的一员, 基地政/府会免费提供一套屏蔽仪, 还有每周一天的带薪休假，考虑考虑？”
相较于波长屏蔽仪, 元幼杉现在对唐云的能力能感兴趣。
但她不好直接询问，于是看了几眼游戏面板，却并没有发现关于唐云的信息。
这说明唐云不是玩家。
按照游戏观众的说法, 她是这个副本世界的土著人。
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丛林中传出, 元幼杉警惕看去, 发现是条大腿粗细的蛇蟒, 游荡时大半边身子被隐藏在野草之下，只能看到零星的斑点。
因为身边就有个蛇王一样的祁邪，她并不担心这些变异蛇类会攻击他们。
然而这一次，那条游荡的蛇蟒却忽然暴起，猛地弹射起半边身子，朝着做战队的队员咬去。
一股带着酸腥的腐蚀性液体，从蛇蟒的口中喷射而出，溅到队员的身上时，直接把那一片皮肉都烧灼成血水。
惨叫声响起，元幼杉眼疾手快，从空间中摸出一根钢管，提在手里就直甩而出，卡在了变异蛇大张的口中。
阻止了毒蟒的咬合，抵着蛇牙的钢管被巨大的力道挤压地变形，从蛇颚中溢出的毒液滴滴答答往下落，流到钢管上时，连最外层的铁皮都被腐蚀了。
“砰”地一声巨响，手持短管散/弹/枪的祁邪直接打爆了蛇蟒的七寸，从伤口中炸出一团浓稠的绿色的浆，不像血，味道很难闻。
“怎么回事？”
元幼杉试着抽出钢管，却发现身子几乎从七寸断开的蛇蟒，依旧力量极大。
她这才发现，这条变异兽的外形很奇怪。
它像极了藤类，虽然是蛇形但浑身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绿色鳞绒，就像是绒毛大小的地衣植被；
头顶鼓起瘤子般的花苞，一双蛇瞳浑白无神，蛇身上显露出木质的纹路。
祁邪：“这不是蛇。”
彻底打烂了蛇躯后，它才一动不动，身体开始融化。
被毒液喷射到腿部的做战队队员脸色涨红，疼得额头青筋凸起，他被伙伴搀扶着。
唐云快步走过去，抽出长刀后向上一提，用掌心握住锋利的刀刃；
锋利面割破了她的掌心皮肤，从她掌中流出的血珠沿着长刀往下滑，很快火光便从血液上骤然燃烧，将长刀的刃面烧得通红。
“忍着点。”她喝了一声，反手挥刀而下，直接用滚烫的刀面削掉了沾染了毒液的一大片皮肉。
有滋滋啦啦的焦灼声，听得其他人头皮发麻。
那死死咬着布料的队员几乎要疼昏过去，伤腿处的疮面焦黄，隐隐透出一点肉香。
但与此同时，不断扩散的毒液却止住了，血液也凝着不再喷涌。
唐云的方法虽然简单粗暴，却保住了队友的命，若是再让毒液扩散一会儿，他整个人都会腐蚀溃烂而亡。
一条蛇蟒死了，他们脚下站立的土地却开始轻轻震颤。
淡淡的嗡鸣声像声波一样，从这片原始丛林中的某个角落，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差点跌倒在地的金紫琪被元幼舒扶了一把，“地震了吗？”
感受着脚下的动荡，不安在元幼杉的心中不断扩散。
“不对，地底下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她的脑海中的感知天赋因为过量的能量因子剧痛不易，饶是如此，她依然能感应到脚下的土地之下，有什么比之人马还要可怖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朝着上方不断翻涌。
恍惚之间，元幼杉感觉的手臂被人狠狠扯了一把，脚步踉跄就跟着跑了出去。
她扭头朝旁边看去，看到的是祁邪又惊又急的面孔，这样外露的他难得一见。
“怎么了？”
元幼杉开口询问，蓦然发现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抬手摸了一把嗡鸣的耳朵，摸到了一手温热的液体。
是她自己的血。
唐云让其他队友驾着那个受伤的，神情也变了。
“跑！快点回基地去，01苏醒了！”
众人脚下的土地开始裂开缝隙，瑟瑟的泥土带着扎根其中的根系往裂缝内的深渊坠落。
一条条蠕动的生物外形像是变异蚯蚓，表面覆盖着一层和蛇蟒同样的绿色苔痕，但肢节变异出毛须，体长数米水桶粗细，顶翻了泥土后张牙舞爪。
其尖端的有一个深邃的圆洞，洞口内外不满锯齿，像一台绞肉机，足足能容纳一个人进去，结实的尾部狠狠一拍地，就朝着元幼杉一行人追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缝隙不断扩大，速度越来越快。
有其他大大小小的、身体覆着绿色叶绒的变异生物从中钻出，疯狂扑向逃跑的人类。
元幼杉脑海中的剧痛一直蔓延，几乎要将她的头颅撑炸。
她回过头去时，能看到身后尽头裂开了一条深渊。
无数变异动植物被吓得魂飞魄散，在逃窜中不慎跌入深渊裂缝后，再也看不见。
双眸直视裂缝的瞬间，似有一双从沉睡中睁开的双眼，从黑暗中直勾勾地盯着她。
元幼杉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顿时猩红的鲜血又从她的口鼻中喷出。
她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紧接着整个人如坠深海，被清冽的冷水气包裹。
抬头努力分辨时，她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揽着她的人手臂很有力量，无论怎么剧烈地跑动都不会让她感觉晃动。
祁邪那双狭长的凤眼盯着她，嘴唇蠕动说了什么，但她已然听不清。
忽然，那双凤眼的瞳芯变得细长如烛线，幽深的绿色从蛇瞳深蔓延扩散，最后连带着那整双眼睛都旋起光晕。
青年嘴唇再次开阖，动用了天赋能力：瞳术。
短暂失聪的元幼杉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变回兽形，好好睡一觉。”
她沉重的眼皮眨动几下，最终缓缓闭上，而后身形‘砰’的一声轻响，变成了一团蜷缩在祁邪掌心中的奶白毛团，绒毛上都沾了血色。
睡梦中，有从亘古而来的声音沧桑迟缓。
“孩子，醒醒……”
元幼杉说不出这种感觉，哪怕是在梦中，她依然觉得胸口沉甸甸的。
远处光怪陆离的灵点，汇聚成一棵巨大的植株，无数连成淡金色的细线如长河中的水流，从她身边飘向巨植的方向。
她身体深处某种东西，也在蠢蠢欲动。
现实中，一团毛茸茸的金丝熊缩在变异蚕丝做的透明小窝中，这让外面的人能观察她的动态。
忽然，蚕丝外连接的小窝开始‘滴滴’作响，看护室外有人推门而入，是一群身着研究服的观察人员。
祁邪个字极高，生得又俊美过人，饶是穿着同样的无菌服，在一种人中也显得格外显眼；
但因为他一身从学校中熏陶出的斯文气，倒也并不违和。
为首的负责人看着仪器，“观测室内的能量浓度高达60以上，已经到了危险阀门，已经没再接触能量源了为什么她的数值还在迅速上涨？！”
发生在金丝熊变种身上的事，这些f市的研究人员也都没遇到过。
“现在只能等，元小姐的脑电波依旧处于沉睡状态，一旦能量浓度超过65，我们建议启动电击唤醒，否则她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祁邪沉默不言，死死盯着蚕丝罩中的小鼠。
睡梦的小家伙也并不安稳，将毛绒绒的脸蛋埋在肉粉色的爪下，时不时圆滚的身子会抽搐一下，仿佛依旧在承受着痛苦。
它头顶生长着的绯红花卉似乎比最开始略大一些，花瓣呈现出深到浓郁的粉色，轻轻拉拢着微微弯曲。
祁邪的脑海中回荡着唐云和他说的话。
“f市的研究进度之所以能够超过首都城、成为目前国内最大的研究基地，最为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全国各地的优秀人才，都在源源不断地被输送到本市，以此来加快对变异生物的研究。”
“因为就在f市的外面，有目前最早发现、并且体积最大能力最强大的「觉醒者」，编号为01，一直在沉睡之中。它的本体就藏在你们踏入的那片丛林，丛林中百分之三十的变种生物都被它的寄生能力吞噬并操控，因为01的存在，f市周围的能量浓度一直很高，变异生物的能力也更强大……”
正因如此，这里也聚集着最多的「觉醒者」。
世界各地的「觉醒者」，在‘诞生’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01的召唤，源源不断地赶赴而来。
f市的上层，一共检测到01本体气息两次。
它几乎和末世同时将临，除了两次波动外，其他时间都销声匿迹，说明它的沉睡周期在2～3个月。
距离01上一次苏醒，只过了刚刚一个月。
它的骤然苏醒，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唐云还说：“目前经基地检测，已经简单地将变种生物划分出了等级，主要分级方法就是根据变种生物体内的能量强弱，一旦生物体内的能量浓度超过70，它作为人类的意识便会被扭曲吞噬，异类的意识会占据上方。”
“到那个时候，这就不再是个人，而是个「觉醒者」了。”
进入f市的第一关，就是测试体内的能量度数。
元幼杉被祁邪捧着进了城时，测试的能量浓度才刚刚40，现在却已经超过了60，并且还在向上涨！
几个被唐云拜托帮忙的研究人员，神情都不太好。
因为能量进一步增长变异的结果，就会突破身为人类的关卡了。
上一个「觉醒者」带来的灾难，仿佛还在昨日。
看着几个研究人员的神情变换，祁邪在心里默道：就算元幼杉的能量值突破了70，他也绝不相信对方会变成「觉醒者」。
到时候他要把元幼杉带走，而不是留在这里被f市的人忌惮仇视。
仪器上的数值还在慢慢爬升，按照正常人的标准，这个数值变化太快了。
数值刚刚突破65，顿时鸣笛声愈响声，祁邪垂在身侧的手臂上浮现出一片黑鳞。
“必须准备电击唤醒了，马上把仪器调过来！”
正说着，其中一人忽然瞪大了眼睛，盯着仪表上的数值惊道：“降下来了，能量数值降下来了！”
虽然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但观察室中的人的确没有人为干预，能量值一路暴涨，最后又狂跌回了安全的数值。
直到彻底平稳后，几个人的脸上依旧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不紧张不行，身后站着的变种人气势太强大，总给他们一种‘治不好’元幼杉，就要遭殃的错觉。
“现在元小姐的数值安全了，不过要再在防控局待三天左右，确认元小姐状况稳定你们就能离开了。”
……
元幼杉苏醒之时，正是阳光明媚的上午。
当淡金色的暖光从外照射进来时，床榻上睁开眼睛的元幼杉有些不适，愣了半晌她才猛然坐起身，看着周围的设施。
意识丧失的最后时刻，她依稀记得身后的裂缝中钻出无数变异生物。
那么现在应该在，f市。
低头看向身上时，她发现衣服已经换成了柔软洁白的长袖长裤，身上并没有不适。
她起身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走到窗前掀开帘子，有些失神。
有光辉打在她的脸颊上，暖烘烘的，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自打末世以来，她见得最多的就是植物，变异植物。
那些高大的树木和林荫挤满了每一个角落，遮天蔽日，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方，都是光线昏暗空气潮湿的。
但f市不一样。
从窗前向外远望，元幼杉发现这是一座很大的人类城池。
林立的建筑物外尚有变异植被的痕迹，但基本都被铲除光，街上的植被几乎都被拔除，就算有也不会超过三米，和建筑物融为一体。
有背着冷兵器、或衣着奇特的人类行走在街道上。
一眼望去，天际光线刺眼的暖阳让她倍感亲切。
元幼杉觉得她很喜欢这里。
身后的病房门发出声响，她回身体时和拎着饭盒的祁邪对上视线。
高大青年沉默片刻，冲她招了招手，“醒了？过来让我看看。”
确认了元幼杉身体无碍后，他稍稍松了口气，将人引到了沙发前坐下，打开了手中提着的饭盒。
“吃吧，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天。”
不说还好，饭盒一打开闻到了里面的香味，元幼杉的肚子就开始叫个不停。
祁邪：“你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忽然就倒下了。”
吞咽一口，元幼杉道：“我在那些裂开的缝隙中，看到了一双眼睛，它盯着我、追着我，然后我就没了知觉。昏迷之后，我依然能感觉它印刻在的脑子里。”
闻言祁邪眉心紧蹙，几乎已确定了导致元幼杉昏阙的原因。
他解释了一番01号「觉醒者」的存在，“我们最初遇到的蛇就是它的一缕分支，真正的蛇早就死了，所以它可以无视我的天赋能力；而那些变异地龙和后来的东西，都是被它寄生操纵的分支。”
因为怕元幼杉刚刚苏醒便忧虑过度，他隐瞒了一些东西没说。
但看过游戏面板后，元幼杉就什么都知道了，甚至比唐云知道的还要全面。
深渊之主编号01，代号：神降；
天赋能力是同化和共生。
共生元幼杉已经见识过了，那些身上生满了绿色地衣的东西，尽管还有变异兽的形态和攻击方法，真正的灵魂却早已死去。
而同化，则是用自己的变种力量改变其他变异生物的结构，这也是为什么短短半年时候，f市周围出现了这么多「觉醒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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