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们不得神的喜悦（三）
回去的路上，沈舒宸改变了主意，让魏白跟他一辆车。
果不其然，一路上无比的尴尬。
魏白坐在副驾一言不发。
沈舒宸开着车，想找点话题闲聊几句，却见魏白一直半低着头。
能感受得到，魏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已经快达到天人合一、灵魂出窍的境界。
沈舒宸便也没有打扰，只用余光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其实魏白看出沈舒宸的交流欲望，只是有意疏远着。
与人保持较远的距离，能让他获得更多的安全感，别人如果探究到太多他的秘密，这对于自己来市局的目的不太有利。
魏白的心思还扑在刚刚的案发现场。
太奇怪了，为什么凶手要大费周折挪动尸体，是想要掩饰什么？
更奇怪的点在于，自己完全没有发现书房内，有什么值得隐藏的，如果不伪装第一案发现场又如何呢？
魏白想不通，他甚至觉得，罪犯的这一行为有些多此一举。
一点儿头绪也没有，脑子里一片混沌，像一台发动机被什么东西阻塞住了，有些运转不动，只好迫不得已的停止思考。
魏白觉得这种无力感和失控感很不好，让他感觉像是回到十五年前的那个时候。
太阳穴开始随着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的胀痛，典型用脑过度的症状，大约是没吃早饭的缘故，脑部供血愈发不足。
伸手揉了揉额头，轻轻叹息一声，肚子真饿啊。
沈舒宸注意到旁边人的这个动作，心说，终于回魂了。
“马上就到警局了，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我请你在外吃点，下午回去先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魏白还没来及找到合适的借口，拒绝这次二人共同进餐的邀请，车子就已经停在了警局对面的面馆前。
沈舒宸率先下车，魏白也就只好跟上。
磨磨蹭蹭走进面馆，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跟着沈队出外勤的一众手下，正整整齐齐的坐在店里，看来请自己应该也只是顺带。
这家小夫妻开的面馆位置离市局太近，一看大家就是常来，与老板老板娘熟络得很，谁不吃香菜，谁不要葱，谁多加辣，店家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沈舒宸领着魏白走进面馆，跟众人打招呼。
今早跟着出外勤的三人，都是沈队手底下的得力干将，挨个跟魏白打招呼，认个脸熟。
“我是新来的魏白，今天刚入职，还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魏白十分乖巧的模样，向大家打招呼。
“你好，魏白，我是赵媛。”里面唯一的女生先开口打了招呼。
赵媛剪着清爽利落的短发，有点假小子的意思，脸型小巧五官非常清秀，举止落落大方，冲魏白眉眼弯弯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你好，我叫薛锋。”
说话的是坐在赵媛对面的男人，剃着短短的寸头，浓眉大眼，看起来并不太善言辞，打招呼时也不苟言笑，还十分正式的站起来与魏白握手。
魏白默默推测，大概是闷头干活类型的。
“魏白魏白，我是贾向荣，之前我一直是队里的老幺。我看你档案里比我小一岁，你一来终于有人管我叫哥了。”
坐在薛锋旁边的贾向荣积极介绍自己，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臭小子，别一来就占人家便宜。魏白你看看想吃什么。”
沈舒宸吧唧一巴掌，拍在贾向荣有点自来卷毛绒脑袋上，把激动地贾向荣按回座位上。
“我说沈大队长，你至于这么抠嘛，小魏第一天来，你就只请人家吃面条？”
被赵媛这么一打趣，沈舒宸后知后觉，让这小少爷来吃路边摊，是不是有点让他纡尊降贵了。
“没事，我挺喜欢吃面条的，老板我要一碗三鲜面，加个蛋。”
魏白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
沈舒宸观察着魏白的表情，没看出对方有半分勉强迁就的意思，觉得小少爷还蛮亲民的。
而且挺会吃，还知道加个蛋。
小面馆里都是四人小桌，五个人坐不下，沈舒宸也不跟他们挤，领着魏白坐在隔壁桌。
面条煮起来很快，几分钟大家的面都上来了。
相比旁边三人桌的边吃边唠嗑，说说笑笑，沈队长和魏白这桌就显得格外安静。
魏白低头乖乖吃面，连吸溜面条都没发出声音，沈队长默默感慨，真斯文啊。
魏白习惯细嚼慢咽，没有意识到，进食速度比别人慢了一截，另一桌的三人都吃完了，说了声就结伴先回警局了。
“不着急，你慢慢吃。”沈舒宸说着也降低了进食速度。
魏白才反应过来，沈队长是怕他着急跟着大部队走，没吃饱就回去。
耳朵一热，小声应了一声。
等魏白吃碗面，沈队长结账，两人晃悠着过马路，往局里走。
刑侦队办公室在四楼，沈舒宸领着魏白，认了认队里还没见过的其他人，专业技术员丁梓湖，文职办事员柳琴……
走到走廊尽头，沈舒宸打开最里间左手边的门：“这就是你的办公室，这间原本空着，当做堆放资料的材料室使，你来就收拾出来做办公室了，这间目前就你一人，我办公室就在你对面。”
局里基本是两人一间办公室，只有几个副处级以上领导，有单人间的办公室，如此一来对魏白算是特别优待。
“沈队，周五晚上参加李卫华生日聚会的几名嫌疑人都已经到了。”贾向荣一路小跑来找沈队长。
“好，让赵媛和薛锋准备进行问讯笔录。”
“是。”小贾又一路小跑跑走。
“走吧，”沈舒宸朝魏白一偏头，“听听他们能说出些什么。”
“姓名。”
“王明。”
“性别。”
“男。”
“年龄。”
“29岁。”
“与被害人关系。”
“我们是一个公司的，李主管是我们部门领导，我们是上下属关系。”
“最后一次见到被害人是什么时间？”
“是在上周五晚上，我和公司其他同事在李主管家参加生日聚会。那天是李主管生日，我们一起在他家里吃的晚饭。”
“都有哪些人参加聚会？”
“我们一共四个人，我、俞梓荣、苏美芸和张楠絮。
我和俞梓荣是一个部门的，都是李主管的部下，苏美芸和张楠絮是财务部的，张姐是财务科科长。
哦对了，赵助理一开始也在，好像家中有事，送了礼物就先走了。”
“你们是事先约定好了要给被害人庆生吗？”
“嗯……嗯，是这样的，我和俞哥、小苏都是同期进公司的，李主管是我们那期的培训老师，我们平时关系都挺好的。
张姐比我们年龄都大一些，平时也很照顾我们，杀害李主管的凶手应该不会在我们这些人中间。”王明有些急切的解释。
“这一点我们警方会根据证据进行判断，请你回忆一下周五晚上聚会的具体情况。”
“我们四个是一起从公司出发，大概六点钟到达李主管家。
后来我们就开始吃饭，闲谈，氛围一直很融洽，张姐之前订好了蛋糕，大概8点钟送到的，我们和李主管一起吹了蜡烛。
吃过蛋糕张姐要去接儿子下辅导班，小苏搭张姐的车跟着一起离开的，我和俞哥跟李主管又喝了几杯，大概9点半，也一起离开李主管家。”
……
…………
沈舒宸和魏白在隔壁监控室听了全程，四个参与聚会的当事人都问下来，大家说的都差不多。
“会不会凶手不在这四个人当中？”一旁的贾向荣挠着脑袋。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在聚会结束后，他们中的一个或几个又回到死者家中，第二种，死者后来还与其他人在家中见面。”沈舒宸边说边走出监控室。
“况且，现在就判断凶手是否在这四人之中，还为时尚早。”
“有道理……”贾向荣仍然挠着头苦苦思索。
“感谢你的配合，如果你再想起其他细节，请联系我们……”
最后一个接受询问的王明也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
“你们要给李卫华庆生，李卫华事先知道吗？”
魏白在王明临走时又问了一句。
王明迟疑了一下：“啊啊，应该是知道的吧，最开始是小苏提议说第二天是周末，不如去李主管家给他搞个生日派对，有氛围，我们都觉得这提议不错，就她去跟李主管确认周五是否有时间，不过……”
“不过？”
“嗨，也没什么，就是李主管开门看到我们挺惊讶的，说了句‘你们怎么来了’，不过也没啥不对，立刻就让我们进了屋，可能是小苏没跟他说具体哪些人，李主管没想到我们来得人这么多吧。”
魏白听完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小贾看魏白没有其他要问的，便把王明送下楼。
赵媛无奈：“问了半天，没什么进展啊，根本无法锁定嫌疑人。”
“痕检那边都搜集完了吗？”沈舒宸问。
“都搜集完了。”
“行，你们协助痕检，把有效物证先固定出来。”
沈舒宸又转过头问魏白:“小魏，要不要跟我出去碰碰运气？”
从口袋里摸出张名片朝他扬了扬。
魏白：“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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