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父子对峙
与此同时：
原路折返的艾德里安·维吉尔行走在空无一人的植物园中，他动作轻巧地避开监控，越过灌木林，穿过架设在溪流之上的小木桥，来到了热带植物观赏区某个隐秘的角落，他靠近时，那些盘根虬结的榕树枝条便如摩西分海一般自动让出一条道路，露出了一扇非比寻常的机械门。
青年左右望了望，确定无人尾随，便用指纹和虹膜打开了门禁。他刚一走进其中，那些巨蛇似的榕树枝条便再一次恢复原状，一层层一簇簇地将这扇充满科技感的合金门遮盖得严严实实。
双重气密门打开又阖上，门内豁然开朗，镂空的半球形山体内是一间看上去相当专业的生物实验室，棚顶的钢制桁架上缠绕着挤挤挨挨的藤蔓，几个计算机屏幕在中心搭成环幕，上面似乎正在运行着什么仿真程序，重量级的精密设备摆放在四周，长条形的实验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蒸馏架上的烧瓶底部，还残留着一些绿色的液体结晶。
红发青年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旁的低温保存柜输入一串密码，冷藏柜缓缓开启，露出一排装满药剂的玻璃试管。
如果蝙蝠侠在这里，就会意识到他的猜测没错，毒藤女的能力增幅剂确实出于他人之手，而这个人便是艾德里安·维吉尔，一个年轻的植物学和化学天才。
青年从那一排试管中取下一只，装在注射枪上，对着镜子瞄准了自己颈侧的血管。
一声轻响，绿色的澄清透明液体随着真空活塞推进慢慢没入身体，青年放下枪，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
化学药剂在血管中迅速反应，强大的能量从被激活的细胞中诞生，诡谲妖异的翠绿斑纹从后颈爬上青年的脸庞，那双玛瑙绿的双瞳如同被清水浸润过一般发出粼粼的幽光。
毒藤基因被完全激活，强大的力量令青年发出一声低吟，四周的藤蔓逐渐蔓延过来，缠绕上他的手臂和躯干，细密的锗红色的荆棘挽起他的头发，在脑后编成半高马尾。
艾德里安凝视着镜子中判若两人的自己，轻轻启唇。
“鬼魂来复仇了，乔纳森·克莱恩。”
他摁下一旁的按钮，一旁的圆柱形玻璃陈列柜徐徐打开，一件青黑色的紧身战衣和一个墨绿色半脸面具映入眼帘。
……
绿色的恐惧毒气在透明的巨型蒸馏管中翻滚着泡沫，披着粗麻袋头套的稻草人在毒气喷射装置前注视着韦恩塔下的场景。
人们互相戕害屠戮，因为恐惧而被放大的贪痴嗔怒被彰显得淋漓尽致，哭声、笑声、枪声尖叫声杂糅在一起，仿佛一场恢宏盛大的荒诞戏剧。
触目惊心的混乱在大多数人眼中看来都是惨烈的地狱，但在某些始作俑者的眼里，却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
“没有人可以拒绝恐惧，没有人。”稻草人用装有毒针的指套敲击着面前的操作台，“眼睁睁看着你钟爱的城市一步步沦陷，迈向毁灭的感觉怎么样？”
他转过身，望向站在身后的入侵者。
“蝙蝠侠。”
不知何时出现在钢桁架边缘的蝙蝠侠穿着他那经典的黑色凯夫拉蝙蝠铠甲，脸上戴着一个防毒面具，身后的黑色披风在夜风中微微晃动，他半蹲在纤细的钢管上，下方便是万丈高空，但他高大的身形却依旧佁然不动，稳如泰山。
“不管你在计划什么，稻草人。”他道，“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一道银色弧光划过，蝙蝠镖精准地击中稻草人身旁的持枪护卫，只听见一声嘀响，蝙蝠镖上亮起红光，瞬间产生的电磁脉冲导致枪支失灵，他趁机弹出钩抓将人一把拉过来倒吊在了韦恩塔的钢架上。
“一起上，把他放倒！”平台上剩余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稻草人手下纷纷冲了上来，但哪怕再来十个他们显然也不是蝙蝠侠的对手，很快便纷纷扑街倒地。
如此一来，平台上便只剩下稻草人孑然一身。
“哦，蝙蝠，你还真是尽职尽责。”稻草人后退了两步，缓缓说着，“然而，已经太迟了。”
“哥谭已经无药可救，即便是你……也无计可施。”他语气阴森。
回应他的蝙蝠侠的一记强有力的右勾拳。
稻草人被那重重一击直接锤飞了几米远，他跌倒在平台上，发出疼痛的呻|吟。
蝙蝠侠无视他那理所应得的痛呼，径直走到喷射装置前，将蝙蝠手套中的智能电脑与操作台的主机接口链接，将数据远程传输给蝙蝠洞。
他很快破译了这个毒气喷撒装置的工作原理，在键盘上操作了一番，毒气停止了蒸馏，那些不停从排气孔中冒出的绿色烟雾逐渐消失。
然而毒气的浓度虽然停止了增加，但被笼罩在毒雾中的中城岛上，那些已经中毒的哥谭市民还亟待解救。
“罗宾，我需要你解析我刚刚传给你有关新型毒气的数据，制作出解毒剂。”他接通蝙蝠家族专用的加密频道。
“收到，蝙蝠侠……滋滋滋滋滋……我正在……”罗宾的声音传来，“那个毒气喷射装置需要……完好，我们还需要用它来……解毒剂……滋滋滋滋滋滋……”
韦恩塔中似乎安装了信号屏蔽装置，和蝙蝠洞的通讯中断了，蝙蝠侠关闭了通讯器，走到在地上抽动的稻草人身边，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打算先把他带下去。
被蝙蝠侠老鹰捉小鸡似的抓在手中的稻草人仍不死心，冷嘲热讽地说着意味不明的话，“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不，一切才刚刚开始……要知道我可不是在单打独斗，你恐怕还没见到我的合作伙伴吧……”
“让我郑重介绍一下我的得意弟子……”稻草人的声音从防毒面罩下传来，隐隐带着几分戏谑，“红头罩。”
直升机螺旋桨的杂音由远及近，蝙蝠侠抬起头，便看见一艘歪歪斜斜的武装直升机从高空飞快靠近，一道红色身影从机舱中一跃而下，朝着蝙蝠侠抬起手中的枪口。
猩红的子弹袭来，蝙蝠侠将稻草人往边上一甩，一个后滚翻躲过接踵而至的火线，失控的直升机撞了过来，尾翼擦过了韦恩塔顶的承重柱，高速旋转的螺旋桨轰然打碎了安装在平台最中央的毒气罐子，绿色的液体倾泻而出。
“夜翼！”
蝙蝠侠眼尖地看到机舱中一闪而逝的蓝色影子，他冲过去用力搬开压在养子身上的座椅，将人半拖半抱地拉了出来，下一刻，卡在角落摇摇欲坠的直升机残骸滑下平台，从韦恩塔顶坠落高空。
轰！
直升机爆炸，塔楼随之震动，蝙蝠披风下，穿着蓝黑色战衣的义警在蝙蝠侠的呼唤中睁开眼睛。
“蝙蝠……呃……我没事……”夜翼揉了揉被枪柄砸中导致自己陷入短暂昏迷的后颈，顺着老父亲的搀扶一瘸一拐地站起身，不忘说出最重要的信息，“那个戴着红头罩的家伙，他很可疑……”
“多么父慈子孝的一幕。”稻草人走到了戴着红头罩的神秘男人身旁，搭住他的肩膀，“我想有些人看到，应该会很怀念吧……那些回不去的美好日子。”
“怀念？”红头罩下的男人发出一声嘶哑的冷笑，“没人会怀念那些虚伪的过去，看看蝙蝠侠，他有为二代罗宾的死默哀过多久……一个礼拜？一个月？然后新的罗宾不就走马上任了吗？”
他说的话针对性太强，蝙蝠侠不得不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打量面前将自己用金属装甲捂得严严实实的人。
“你是谁？”
“我是谁？”红头罩往前迈了几步，语气愤愤，“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是么？”
蝙蝠侠保持了沉默。
红头罩看着他那一声不吭的样子，狠狠地骂了一句。
“可恶！”
他似乎气急败坏极了，以至于再次抬起了手中的手|枪，看起来就要和面前的男人当场拼个你死我活，但蝙蝠侠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手中的钩锁枪猛地弹出钩爪，将红头罩手中的枪支一把甩飞，然后骤然欺近，对着神秘人的肩胛骨就是一记暴烈的肘击。
“唔！”
头盔下的人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一把扣住蝙蝠侠的手腕。
这一下重击似乎破坏了头盔与身上护甲的连接部位，原本红色的金属头罩闪了闪，忽然有一半变成了半透明的故障状态。
于是蝙蝠侠便在那冷酷的红色头罩下看见了半张他熟悉的……他惨死于小丑手中的第二个儿子的脸。
这一年里，这张脸时时刻刻出现在他午夜梦回时刻，令他夙夜难寐，悲恸万分。他永远无法忘记，他收到了小丑发给他的那一段录像，记录着他的罗宾，是怎么在这个冷酷而又丧心病狂的罪犯手中，受尽精神和身体的虐待，最后在冰冷和疼痛中惨死的。
“杰森……”蝙蝠侠的语气微微发颤，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此刻他内心的剧烈震荡。
“现在终于记起我的名字了？老家伙。”头罩下的青年有一张棱角分明，桀骜不驯的英俊面庞，他的脸上有个字母‘j’形的疤痕，双眼是深沉的墨绿色，他的发型还是没变，只是额前出现了两绺白发。
没了变声器的掩盖，那年轻的，属于二代罗宾的声音传入蝙蝠侠耳中。
“这一年和你的‘新欢旧爱’在一起，日子可还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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