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a001星，一级学院。
人体进化研究院。
一楼1201a室门外的光耀走廊上，哈蒂思站在光幕拼成的地面上，在门口来回踱步。
咔哒——
门开了。
哈蒂思身形一晃，脊背立刻绷得笔直，抬手敬了个标准无比的军礼。
“教授。”
季中葵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哈蒂思。
“你带的这一届机甲控制专业学生的体检报告。”
哈蒂思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接过来。
事实上，整个a001星一级学院，都没人再用文件袋这么古老的东西了。
人人都有智脑，数据传输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就算是绝密文件，也可以使用多位加密。
不管怎么说，使用纸质文件这种需要再让人跑一趟的东西，都会有点儿惹人嫌。
——不过哈蒂思不会。
因为季中葵是当年带他的老师，对他进行了多方提点。
算是恩师了。
所以，哈蒂思完全不介意季中葵教授这些“顽固不化”的习惯。
甚至于，有些习惯，他很支持。
学院里人人都知道，季中葵教授有些，总是执拗于过去的一些事。
所以，他完全不介意季中葵
季中葵扫了眼哈蒂思手里的体检报告，笑了一声：“这群孩子啊，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体质一年不如一年。”
哈蒂思的脸色沉重起来。
作为一个机甲院系的老师，他很清楚这代表什么。
——一旦星际虫兽像百年前那样重返星际居民区，那么星际的机甲战士们，很可能无法抵御虫兽侵袭。
季中葵拍拍手，让哈蒂思回神：“好了，这些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应该考虑的问题。带上体检报告走吧，别让孩子们等急了。”
哈蒂思郑重地点点头，离开了。
铃——
季中葵的旧款智脑铃声响起来。
她按下接通键。
“季教授，联系您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但是，我这边突然有急事，学校安排我今天查寝，我可能赶不过去了，所以……”
季中葵记得打电话的这名老师，平时很负责任，所以没犹豫就答应下来。
寝室楼q栋15楼。
一整层，都是生物学院的女生寝室。
1506室。
“塞拉，塞拉塞拉塞拉！”
“你快点应一声啊，要出大事儿了！”
浴室，塞拉有点儿不高兴地闷声回复：“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
“今天是季中葵教授查寝！”
塞拉的声音被浴室拉出混响：“那又怎么了？我又没夜不归宿。”
“但是你在宿舍吃东西了，而且不是营养剂，而且没吃完的还没收起来！”
塞拉如遭雷劈，顿时清醒了，快速冲干净身上的泡沫，裹着浴巾出来，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就开始收拾摆在桌上的食物。
——不过一分钟，就都被她塞进了徐星澈拿过来的环保外卖盒里。
好在塞拉动作够快，刚好赶在季中葵进门的前一秒，将环保外卖盒藏进她的私人储物柜里。
推开门，季中葵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周。
然后站在原地没走。
一般来说，老师查寝都是看一眼人是不是齐了。
她们寝室一共两个人，扫一眼就能知道。
可老师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塞拉和室友突然想起人体进化课上，被季中葵教授支配的恐惧。
她们互看了一眼对方，感觉不妙。
因为新老师一直有事耽搁，一周前，季中葵被拜托去生物学院临时带一下人体进化课。
所以说起来，季中葵跟生物学院算得上有渊源。
答应来查寝，也不算稀奇。
而现在，季中葵一直站在这儿不说话，是因为，她闻到了辣味儿。
浓郁的辣味。
——这绝不是某些含有辣椒提取物的营养剂能够散发出来的辣味。
它太浓郁了。
更何况，如今的营养剂，只针对人体需要的成分对农牧业产品进行提取，像辣椒素这种东西，会直接被摒弃。
所以，季中葵百分百断定，她们在寝室吃东西了。
而且不是随随便便一家餐馆做出来的那种难吃到无以复加的东西。
是好吃的食物。
季中葵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塞拉和室友面前。
这种气定神闲的气质，让塞拉和室友头皮发麻。
室友硬着头皮出声，语气却干瘪无力：“教、教授，您是有什么问题吗？”
季中葵没开口，继续朝前走，停在了刚才塞拉放环保外卖盒的那张桌子旁边。
她抬手，叩了叩桌子，转过身：“这儿，刚才放过食物？”
“……”
塞拉后背开始冒汗了。
室友也替塞拉紧张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算了。
考虑到季中葵教授上课时的一贯作风，塞拉决定直接放弃抵抗。
她点点头，承认了。
季中葵继续走，停在塞拉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塞拉完全没挣扎，起身打开了个人储物柜，将那个环保型外卖盒递到了教授手里。
季中葵“嗯”了声，转身准备离开。
望着教授的背影，塞拉紧紧捏着拳头。
五秒钟后，她鼓足勇气，猛地站起来，抖着声音问：“教授，我，我就被记过吗？”
季中葵顿住步子。
她没转身，几秒钟后开口：“下不为例。”
听完这几个字，塞拉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她活了。
不用记过不用丢脸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呜。
不过，那份外卖食物，她才刚吃了两口——
她还想继续吃的。
嘤。
查完寝，季中葵没回家，而是重新回到了人体进化研究院一楼201a室。
她的专属实验室。
都是那个年纪过来的，季中葵并不介意学生偶尔有点儿违规的行为。
这次没收那个女学生的食物，另有原因。
——她想知道，她的猜测是否是真的。
一进实验室，季中葵就打开环保型外卖盒，小心翼翼地把剩在里面的食物取出来，做好个人防护与消毒作业后，将每一份食物都做了切片，并放到实验器皿中观察。
十分钟后。
季中葵右手边的屏幕发生变化。
出结果了。
根据机器分解出来的报告显示，这份食物，似乎已经达到了虫兽战争以前，能够入口的食物的烹饪水平。
——不，准确的说，是远超出了那时候食物的美味程度。
根据季中葵这么多年的研究报告，她坚信，能够让现如今的孩子们体质重新回到战争以前水准的“灵丹妙药”，不是什么营养纯度更高的营养剂，而是美味的食物。
只不过，由于她的研究仅停留在理论水平，所以一直没能得到重视。
倘若她能有真正的调查结果，也许，会不一样？
铃——
旧款智脑铃声震动起来。
是消息。
来自哈蒂思。
——教授，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但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可能会对教授您的研究有帮助。今天，新一届机甲控制专业学生的内部检测环节，一个成绩一直一般的学生，打倒了班级第一名，而且是压倒性的打到。我找他谈话时，音乐闻到他身上有点儿不一样的气味，似乎是某种特殊食物的气味。
季中葵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振奋神采。
——明天让他来一趟实验室。
——好的教授。
“上去。”
“好、好的教授。”
“十分钟后出来，注意不要在里面睡着。”
“没问题教授。”
……
一直到从那个巨大的、神秘的、他不认识的仪器中出来，秦思齐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天，你是不是吃过什么？不是营养剂，而是别的特殊食物。”
秦思齐挠挠头，不明白教授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乖乖答了“是”。
他想了想，补充道：“除了那个特殊食物，我还吃了特效胃药。”
“嗯，你先走吧。”
“啊？”
“哦，好的教授。”
秦思齐懵懵地来，又懵懵地走，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屏幕上，秦思齐胃袋中尚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成分分析与昨天季中葵从生物学院女寝中没收的食物一致。
秦思齐走后，哈蒂思凑到季中葵旁边，试图从屏幕上的分析数据中看出点儿什么来。
奈何他只有机甲控制专业学得好，其他方面一窍不通，屏幕上的专业名词和复杂数据除了让他眼花缭乱，没能让他得出任何结论。
“教授？”
季中葵抬起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她还在进行脑内最后一步测算，马上就要出结果了。
三十秒后，季中葵眼睛亮起来，看着一旁的人体内脏透视图，发出精神矍铄的爽朗笑声。
“果然有效果。”
“哈蒂思你看这里，胃袋的大小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这边是正常人类的胃袋大小平均水准数值，这边的是秦思齐的。你看……”
哈蒂思努力听了很久，季中葵教授说的内容都没能钻进他脑子里。
他有点儿无奈。
可能是天生对数据和研究成果什么的不敏感吧，之前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所以最后去了被大家戏称为“暴力狂才会去的地方”——机甲学院。
不过，起码他听出来了结果。
季中葵教授的意思是，秦思齐前一天突飞猛进的能力，真的跟他吃过的东西有关。
反应过来这一点，哈蒂思想到什么。
“教授，您的意思是，让学生们不再吃营养剂，改成吃烹饪制食物，我们就能迅速改善学生们的体质，在接下来的友谊赛中提高优势？”
季中葵摆了摆手。
“不，不能只是烹饪制食物。”
“学生们的身体已经被营养剂荼毒太久，大部分内脏功能都已经在这段时间退化。”
“刺激性强的食物，才能在短时间内造就这种效果。”
“重症，当下猛药。”
“具体内容，你可以看我三年前发表的那份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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