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契约难解
闻人玥：“我很意外，你为什么要逐自己出师门啊？苍梧君家同意了吗？”
君家？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背景设定？
将夜搞不清楚，腼腆道：“兄弟，你也知道我脑子坏掉了，很多事情记不得，君家是……”
“卧槽，真有你的！你不是脑子坏了，是脑子被溯洄涧的祸世神器吃掉了吧？”
闻人玥以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将夜，怜悯道：“连自己母族都记不得了，真是可怜啊。”
原来，原主被从不收徒的师尊收为徒弟是有原因的。
像师尊这样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的大乘期大能，掌门什么好的资源都往师尊那儿送，却也因师尊一直不收徒弟，不为云缈山培养新秀而苦恼。
直到云缈山欠了苍梧君家一份大大的人情，对方又点名请求神隐峰仙尊收将夜为徒。
掌门自然同意，就怕师尊不答应。
那一日，不过十三四岁的将夜被苍梧君家家主带到云缈山，目的直接，请求神隐峰仙尊收下他这个外甥当徒弟。
听闻这消息的众仙门觉得荒谬，甚至抚掌大笑。
仙尊拒绝了多少名门矜贵，又有多少天赋异禀的好苗子被阻在山门外，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凭君家主这个从小流落在外，连修仙的门槛都没摸上的外甥也能入仙尊的眼？
众人只当是笑话看，见那少年站在测灵石前，微弱的灵流缓缓灌入，就像是一片落叶飘入水面，没有激起丝毫波澜，连个筑基修为都测不出。
他们笑话少年，连带着看君家主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愚弄。
君家主却笑而不语，拍了拍少年的肩，道：“去吧，给你师尊磕个头。”
众人无语，仙尊都没答应收徒，君家主这样岂不是自取其辱？
少年乖顺地点点头，朝颀身玉立的银发男人走去，眼神中多少带了敬畏和害怕，还是乖巧地单膝跪在云谏面前，俯身作揖道：“弟子将夜，拜见师尊。”
云谏眉目似覆了万年冰霜，他情绪淡泊到让众人根本看不透心思。
在场众人都安静了，屏住了呼吸，等着云谏的拒绝，或者是转身离去，不留颜面。
那双薄唇动了动。
遂即……颔首。
“从此，将夜便是本尊唯一的徒弟。”
众人惊，议论一下子炸开了锅。
这结局出乎所有人意料，以至于在这之后，让他们似乎看到了希望，更加频繁地向神隐峰送弟子。
却都没结果，白忙活。
将夜也觉得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情，才能让从不收徒的师尊收下这个徒弟？
而原主和君家虽沾亲带故，却不见得多亲密。
原主是苍梧君家的家主失散多年的外甥，君家主的兄弟姊妹很多，按理说他对这个外甥不会有多浓厚的感情。
这么好的机会，给他？
将夜觉得其中有猫腻，但是他没证据。
这事他也懒得犯愁，反正等他把自己逐出师门，就潇洒去，又不会回苍梧君家。
闻人玥见将夜执着的样子，不像是随便说说，便认真给他出主意。
“你同你师尊结的弟子契和我们的都不一样，普通弟子契只要自己师尊同意，再去掌门那抹去契约玉碟就行了，你这个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
闻人玥：“要不你去求求掌门？虽然你这个情况有点复杂……”
这时，闻人玥帮他喊来一个正在洒扫的外门弟子，让这人给他带路。
闻人玥苦兮兮地皱眉又问了一遍：“你真打算离开云缈山啊？”
得到肯定回答后，闻人玥又问：“那玄明那老头的课业……”
将夜潇洒道：“让作业去死吧，我们叛逆学生从不在作业上浪费时间。”
反正他都准备肄业了。
“……那要是你走不成呢？”
“别乌鸦嘴！”
“……”
洒扫的外门弟子放下扫帚，恭恭敬敬唤了闻人玥一声师兄，又朝将夜郑重作揖。
“小师叔。”
将夜：“？”
他想起昨日碰见的青年，也是一见面就喊他小师叔，他当时一心准备躺回棺材里去，没留意。
“我早就想问了，为何你要喊我师叔？”
外门弟子一愣，有些茫然看着他，又看看闻人玥。
“嗐，他脑子坏掉了，不必惊讶，正常正常，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不到半个时辰的闻人玥耐心解释：“因为仙尊辈份高啊，他几乎与创宗师祖辈份差不多，而你又是他的徒弟，严格来说你比掌门辈份还高，弟子们喊你师叔还成，但总不好叫掌门喊你一声师叔吧？”
将夜哦了一声，“那你是不是也……”
闻人玥跳脚，“咱俩是兄弟！你不会让我跌份吧？”
“你最好记得这话。”
是兄弟，以后别觊觎我。
倒不是将夜过分自信，而是在这本吃肉套路文的世界中，全员基佬，他很担忧对方看上自己。
闻人玥下午还有演剑课，就不跟一心只想肄业的将夜多掰扯，滚去上课了。
将夜拜托那外门弟子等他会儿，他回到屋内换掉湿答答的衣服。
看到满柜的黑色劲装，将夜眉毛一皱，直摇头。
自古黑白是夫妻，黑色简直就是年下徒弟攻的标配啊。
不情不愿地换掉衣服，又借着闻人玥精致的小铜镜理了下头发。
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同原主长得一模一样！
不同于上辈子常年抱着输液瓶，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自己，这具壳子倒是显得很健康。
这是一张少年的面容，目测也就十六七岁。
脸庞有些稚嫩，皮肤不是他上辈子那种病态苍白，而是瓷白里透着红，两颊有梨涡，笑起来看着挺甜的，一双杏眼微圆，垂敛软睫，杏眶里流露着腼腆和纯澈的少年气。
他不会束发，就随意扯了一根发带将墨黑的长发绑在脑后，任由头顶那一撮风一吹就晃呀晃的软毛翘着。
将夜拉开房门，跟那恭敬垂首的弟子去掌门所在的主峰。
他注意到这个随手召来的弟子虽然穿的灰扑扑的，但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都算得上俊俏，这长相放在一个平平无奇的背景板身上说不过去啊。
将夜开玩笑道：“你也挺好看的嘛。”
怎么就成了洒扫的外门弟子，简直暴遣天物，难不成整个修仙世界的颜值都高到离谱？
但很快，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沿途路经的弟子不少，相貌平平到毫无记忆点。
将夜不禁好奇，问给他带路的弟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洛言。”
将夜一惊，睁大眼睛：“你就是洛言啊！”
这人在原著中虽然身份低微，是个灵根残缺的废柴，但谁也想不到他后期一路逆袭成仙门翘楚。
更重要的是，在这本纯靠换地图吃肉的无脑颜色文中，他拿的可是点家龙傲天剧本啊！
最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在一群基佬的世界中，他是唯一一个钢铁直男！
直到避雷针都没他直！
洛言一愣，看着将夜，他虽底眉敛首，瞧着卑微，骨子里却有一股不一般的傲气。
“小师叔有何指教？”
将夜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突然又怜悯地看着洛言：“你也挺不容易的。”
怜悯他跑错剧本。
大家都是来看颜色的，谁管你点家升级流龙傲天爽不爽啊。
为了以防万一以后被剧情套路进去，将夜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
他将原主的乾坤袋展开掏了掏，留下自己跑路备用的灵石钱财和防御法器，就将剩下的秘籍宝典啊什么的一股脑塞进洛言怀中。
笑笑道：“不要客气，交个朋友。”
就冲他是宁折不弯的直男这一点，就让将夜心生好感。
洛言：“我不能收……”
“你能！”将夜堵回去，“你不能谁能？你必须能！”
洛言眼底掩饰不住的自卑和怒意一闪而过，又被他藏了起来，他困惑地抬眸打量这个被他称为“小师叔”的少年。
他虽对小师叔了解不多，却也听闻过这人不学无术，玩闹随性，明明占有极好的资源，甚至拜入仙尊门下，却不懂珍惜。
现在又来施舍他……
他紧紧攥着“施舍”给他的乾坤袋，闭了闭眼，强忍着满腔的怒意。
莫欺少年穷！
洛言是沉默寡言型的龙傲天，他的狠话含在喉咙里，还没说出来就被将夜郑重地拍了拍肩膀。
将夜一脸长辈看晚辈的慈爱：“少年，我看好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可以的！加油！”
洛言：“？”
转眼两人就走到了主峰。
“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青年的声音儒雅斯文，远远传来。
将夜一回头，就看见他初来乍到时劝诫他别轻易自戕的青年，将夜觉得这人挺热心肠的，笑脸相迎。
站在他身侧的洛言却躲避似的，立刻垂下眼睫，藏住眼底的情绪，默默攥紧拳头。
青年温和道：“是来找掌门师尊的？”
将夜点头。
“掌门师尊此刻不在主峰，要不……我带你去见他？”
将夜让洛言去忙，自己跟着青年往后山方向走去，却没见到洛言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没看到青年眼底闪过的一抹狠戾。
他跟着那斯文儒雅的青年往后山走去。
一路上领略了云缈山的宏伟壮阔，楼阁千重，除了师尊居住的神隐峰距主峰较远，其余五座仙峰山腰缠云带，仙气飘然，簇拥环绕着主峰。
后山则是穿过主殿，迈过数前长阶，被无数松柏掩映在深处。
将夜忽然想起掌门既然在后山，那是不是有要事，自己这般贸然过去会不会打扰到？其实他大可在主殿等会儿，当时心里着急也没个分寸。
“我这样贸然前往，会不会打扰到掌门，连累你受罚啊？”
将夜心想：反正他都准备离开云缈山了，罚不罚的倒是无所谓，就怕连累这个好心人。
“倒也不会，来都来了。”
青年依旧温和笑笑，继续领路。
很快，将夜就明白青年口中的“不会”是什么意思了。
他跟着走了半天，终于在一处怪石林立的岩洞前停下，湿漉漉的墨绿植被攀附着长在石壁上，高大的丛木隐天蔽日，除了光线昏暗，偶漏光丝的怪岩群堆积成的岩洞，这里没有别的路了。
“掌门在里面吗？”
没人回应，将夜扭头一看，青年不见了。
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第一次见那青年时生出来的悚然再一次冒了出来，加上这里温度偏低，冷风一吹，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掉头就要走，却被昏暗峻黝的岩洞内吹出的一股凛风袭倒。
若是将夜对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有个基本了解，就该知道这风不是一般的山风，而是有人运了一掌灵力袭向某人，顺势带出的掌风。
将夜心头一悚，惊觉此地不可久留。
爬起来就要跑路，却听见洞穴内传出的声音。
那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似忿忿不平，又像无奈扼腕。
“你们怎么就这么愚昧呢！”
“都说神明垂怜世人……可你们都被祂们骗了，祂们根本不会让凡人飞升，与他们平起平坐。”
“神祇根本不是降悯世人，我们都是祂们圈养的奴隶，任劳任怨为祂们办事，又得到了什么？”
那人的声音虽愤慨，却气息虚浮，像是受了伤。
长久的沉默后，一个中年男声道：“神脉总不是假的吧？”
女人附和：“对，拥有神脉的门派明显出了好几个化神期大能！”
青年冷哼：“一点甜头就让你们甘心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过去了，修仙界有成功飞升的人吗？”
瑟缩在岩洞外的将夜瑟瑟发抖。
他好像意外撞见了什么大秘密……
按套路，他很容易被杀人灭口啊。
将夜捂着耳朵不打算听了，轻轻挪动脚尖，朝来时的路往回走。
“喀吱——”似踩到了枯枝。
一种植物！
将夜心里骂骂咧咧，他好像又被套路了！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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