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坦白
白黎坐在椅子上，眼睑低垂，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阿碗轻手轻脚地进来放下点心和茶水，轻轻地退了出去。
岑子衿习惯性地摩擦了一下虎口，抬头看他。
“这件事是我擅自决定，没有提前告知小姐是白某的过错。”白黎抢先开口。
岑子衿右手一顿，然后轻缓地笑了起来，白黎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撇开头。
“你在临安的时候，是不是就恩出了我？”
不然怎么会破例给了谈雯话本。
岑子衿一向耐心很好，见他没有说话也不催，只是换了个姿势，端起了桌上的茶水。
最后挨不住的还是白黎，“是，只是在下还想要考取功名，没办法以真面目示人，也不想多添麻烦，所以当时才没有跟小姐表明身份。”
理直气壮。
岑子衿抿唇笑了一下，“白先生，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的。我只是……”
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只是觉得，你或许可以和我还有卢先生商量一番，这样的话，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
白黎一怔。
并非他小人，他一直记着小姐的搭救之恩，但却从没想过要以自己的仕途为代价。
说他凉薄也好，不义也罢，他会尽自己所能地帮岑三小姐，但不会是毫无原则。
就像这件事，既然小姐没有安排到，却没说他不能做。
在他看来，这不算还小姐恩情万一。
或许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却是他真实所想，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也并没有想过要拆穿身份要跟岑三小姐邀功。
可是今天小姐却让青瓷把他传来，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说书先生”。
他没料到岑子衿这么快就猜到了这件事情。
“白先生的字，很好看。”
岑子衿莫名说了一句。
白黎顺价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破绽。
他给谈雯抄东西并没有刻意模糊字迹，而昨天的事情，他也知道康绣娘会来跟她回禀，只是没想到会因为字迹漏了破绽。
岑子衿正色道，“白先生，说书的事情，我的建议是还是不要再做了。你那些话本我会找谈雯拿回来，还有昨天的信，我也一并会给你取回，你要走仕途，这样的东西保不齐将来就是言官们攻击你的证据。”
白黎点头，这里不比临安，天子脚下，再加上这段时间跟着岑子衿，他也增长了不少见识，知道很多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小姐，卢先生来了。”
阿碗在门口轻声通传。
岑子衿对着白黎点点头。
白黎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卢言，卢言摇着折扇的手一顿，然后嘿嘿一笑，“白先生，你来的好早！”
白黎看他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去了母亲所在的院落。
卢言也不生气，风流无限地继续往里面走。
只是一进门，就收敛了一身的浮夸，面色严肃地走进去，“小姐，外面来消息说找到那位张氏了。”
这么长时间，岑子衿从没放弃过要找到岑敛的外室，可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头绪。
这会儿忽然出现？
“在哪？”
“具体在哪是不知道的，传消息过来的人是谈大人的人，说是这几天闻大人在丛林楼的雅间里见过一位妇人，听着形容，真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张氏。”
丛林楼？
总不会张氏一直躲在那里吧？她父亲好歹是一位秀才，还是良籍，进了丛林楼，签了契，可就是贱籍了。
难道是那条暗道？
这么说张氏是那从岑敛那偷的东西和闻大人交易了？
可是事情不对，如果真是要威胁，恐怕威胁戚忠比威胁闻英更有用吧。
岑子衿整理不出思绪。
“还有么？”
“看来小姐是想到了，人又跟丢了！不过她只要是在京都，凭着谈家的势力，想找一个人应该不难，这些天我也让人多注意一下各个城门。”
岑子衿抬眼看他，“城门？”
卢言折扇一拍头上的毡帽，“说到这个，今早城门是正常解禁的，我才是因为您那位朋友已经走了，再封闭城门并没有意义。具体朝堂的事情还没有消息穿出来，等到他们下朝就知道上面的态度了。”
“嗯，这件事你先盯着，除了谈大人的人，把我们的人也散出去，尤其是注意一些独居的住宅，进去探探有没有张氏的消息。”
“是。”卢言应承下，但并没有离开，看了一眼岑子衿的脸色，八卦似的开口，“小姐，那天你让我去送银子的那几位，到底什么人啊？”
这件事卡在心头上，就一直让他抓心挠肺的，因为那几位看着科考试憨厚，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就在元宵节前几天，岑子衿忽然交给他一大笔银子，并且给他交代了一件不太厚道的事情。
就在南边的峡谷附近有一个村子，世代农桑。
岑子衿的命令就是，在她路过那里之前，让他找人假扮山贼袭击村落。
卢言不明就里的答应之后，一切安排妥当，他自己也因为一时好奇夹在在那群匪徒中间，可是没想到他们才刚开始打家劫舍，小姐身边的张云就像是天神下凡一般，他们揍的是鼻青脸肿，为此卢言幽怨了好些天。
按照当时的情况，一切都是为元宵节的事情铺路，这件事应该也差不离，只是到最后她都不知道最后这些人用在了何处。
“卢先生很好奇？”
岑子衿摸着桌子上的砚台轻声问。
卢言腿一软，后退一步，“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那什么，我先下去安排事情了。”
岑子衿看着他逃窜而出，眉眼淡淡地在椅子上坐着。
这件事说起来，她的手段可谓下作。
所谓贼喊捉贼不外如是。
只是她也知道，要穿越那条峡谷，非他们不可。
梦里的时候，纪钧成为皇商之后，不乏又各种各样的利益牵扯，只会虽然为人圆滑，所有丰源，可也容易招人嫉妒。
一次偶然之下，他救了那村庄被烧，所以后来他被人追杀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是主动要求帮他渡峡谷的。
岑子衿不知道纪钧是不是跟自己用了同样的手段，但是效果，一样。
“小姐……”
“嗯？”岑子衿神色恹恹。
“谈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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