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章 现现（十三）（十四）（十五）

相依相拒，无数星球构成神秘宇宙；相爱相恨，各色人等形成万象人间。

        撷取人生长河中的三五朵浪花，看看能否照出赵钱孙李的影子，看看能否引发周吴郑王的思索……

        （十三）

        现现父亲成天在梅梅面前青着脸，不说一句话。

        现现母亲也开始有事儿没事儿数落梅梅，说的虽然是别的事情，但梅梅心里清楚，婆婆的所指是什么。

        现现妹妹说过现现两次，哥你不说你是医生，即使她不能生，你也能医好她的病吗？

        现现苦笑两声。

        终于有一天，现现到正屋跟父亲说，不行了，我们抱养一个孩子吧。

        现现父亲一听，忽一下从罗圈椅子里跳了出来，说现现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现现说，梅梅是一个好人，你也看见了，她任劳任怨，伺候你和娘。

        现现父亲说，可是，现现你想让咱们家的香火从你这儿断了吗？

        看着父亲青的、微微抖动的嘴唇，现现感到一丝寒意从脚心升起。

        现现下定决心，带着梅梅到了北京、上海，协和、北大一附院、上海长江，一次又一次挂专家号，一次又一次怀着虔诚的心等待，却一次又一次失望。

        （十四）

        在现现带着梅梅看病一次又一次受挫之后，二人商量做最后的努力：做试管婴儿术。

        然而，让二人痛彻心扉的是，试管婴儿术也以失败告终。

        梅梅抱着现现痛哭了一场，哽咽着说：“我可能命中无儿无女，最重要是连累了你。”

        哭过之后，冷静下来，梅梅郑重其事地对现现说：“拾一个吧，你看中哪个闺女了，让她给你生一儿半女，我来养，咱也不亏人家，给人家弄一笔钱，从此之后不再来往，你觉着咋样？”

        现现叹了一口气说：“哪能那样做呢。”

        末了，夫妻商定：先抱养一个孩子，以后的事儿走着说着。

        村里有一户人家，头两胎都是女孩，一家人，特别是女孩母亲整天东躲西藏，提心吊胆过日子。他们怕计划生育部门的人开着车上门拉女人去做结扎。

        按照当时的情况，生育二胎还不去做结扎，便要遭遇灭顶之灾：不怕哭，不怕闹，牛牵走，房扒倒。

        （十五）

        生命力的旺盛和顽强有时候真的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就在这家人东躲西藏、惊恐万状之际，女人又怀孕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梅梅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大发感慨：有人怀个孕难死了，有人怀孕就像吹气球，“噗”一下，就大了。

        梅梅不曾想，这家人竟会和她牵上关系。

        女人怀孕后，终于有一天，被计生上的人抓住带到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做完手术之后，女人的肚子越来越大，躲到露宝寨山那边的亲戚家不敢回来。

        男人来找现现家说事儿了。说是听说你们家想抱养一个孩子，我家女人快生了，若是生一个男孩，任凭罚死，也得养，若是生一个女孩，三个女儿咋也养不住了，所以，如果我家女人生了女孩，你们抱过来最好。

        当时，现现家在村里是最值得信赖和寄托的人家，因为有经济实力在那摆着。男人心想，如果现现家抱养了自家女儿，说不定比她在自己家里生活还要好上许多。

        现现家本不想抱养女孩，加上这家人比现现家辈份低，抱过来辈份就乱了，没法儿称呼。可费尽周折，梅梅始终怀不上孩子，现在只好先这样。至于辈份，双方都说现在是新社会，这些都是小事儿。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历尽艰辛之后，在一家人期盼和不安的等待中，女人生下了第三个女儿。

        三天之后，现现置了一份厚礼去看望这个多产的女人，和他一块去的梅梅小心翼翼地把女孩抱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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