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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军心


天空放晴,白雪消融。

        严冬的寒意也似乎被扫去了几分,就连那弥散在空气里肃杀的意味都似乎减弱。

        之后的日子,双方在仪城周围时有交战,只是除了各自有伤亡,倒也并未有一方取得特别大的胜利。

        然而那染在冬日的白雪中,殷红的血痕却只有日渐加深,再恢复不得。

        月末时的一战中,墨澜险招频出,宸枫也亲自带兵深入腹地,接应的军队到来及时,虽是一番苦战,却也倒底是成功收复了先前丢失的两座城。

        齐只是楚两国的军队显然貌合神离,尤其是那浅瑜似攻非攻的态度,愈是使得军心不稳。

        这一仗断断续续的几乎接连打了三日,才让齐楚两国的军队退到了湛潋关之外。

        宸枫不愿再继续追击造成损伤,便下令就地驻扎休息。

        在接到了前线传来的消息时,云倾终于送了口气。只是却在通信兵退出营帐的时候,她惊慌的发现墨澜以袖掩面,呕出了一大口腥红的血。

        她慌忙取出随身带的药让他服下,诊脉时才发现他的脉象虚浮的可怕。

        他只是淡笑,摘下她正要触向他额头的手,对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云倾根本不信,坚持一摸,才发现他身上烫的骇人。

        原来这几日,他只是一直假装着自己没事,才不眠不休的为宸枫谋划这一仗,而她也因为太过担心宸枫,并未在意到他的身体。

        她心疼的蹙眉,坚持让他躺下休息,也让通信兵往前线通知宸枫,后续的军队就暂且就地驻扎,晚些再前往会和。

        入夜,月色清冷如水。

        浅瑜掀了帘幕,从军帐中出来,迎面的冷风让她紧了紧肩头的雪狐斗篷。

        正唤了爱驹准备离开,却忽听了身后传来一个听似温和的嗓音。

        “浅浅。”

        她并未回头,只是抬手轻轻的抚了抚爱驹脖间的毛,回应,“大哥这么晚,怎么还没有休息?”“你呢?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凌骐明知故问,笑意中带了几分了然的思量。

        显然,他很清楚她这是要去见什么人。

        “难以入眠,所以想出去散散心。”浅瑜也并不介意被他撞见。

        凌骐含着笑意,走向了她,伸手想触往她的发,“怎么了,是因为输了仗,所以心中难受?”

        浅瑜却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触碰,就在转瞬间便不着声色的侧了身,避开了他的触碰。

        “其实,这不能全怪你。”凌骐知道她的闪躲,便只是淡笑着收回了手,依然嗓音柔和,“是那璃国的摄政王诡计多端,棋走险招。”

        “多谢大哥关心。”浅瑜拽了缰绳,便翻身上了马背。

        凌骐微微仰面看她,清秀明晰的小脸,清冷的没有表情。

        片刻,他亦敛去了面上的笑意。

        尽管幽静的黑眸深邃,但毕竟他身上鸦色的衣袍温雅,依旧让那一闪而过的戾气荡然无存。

        “浅浅。”在她要离开时,他开口唤住了她。

        浅瑜扯起缰绳,静静的听着。

        “这次的事,爹很生气。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

        只是显然,他给的台阶她根本不愿去踩下。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身下的爱驹便跑动了起来,直直离开了军营。

        而寂静的月光下,唯那一身鸦色外袍的人,在看着她的背影离去。距离军队驻扎的地方不远,便是湛潋关。这湛潋关地势险要,而瑶水河穿过其间,如一条清亮的缎带,交织缠绕。

        河畔,月色倒影,似有若无的勾勒着那一抹茜素红的人影。浅瑜骑着爱驹到来,在看到了那抹茜素红的人影时,她一扫眼底森冷的抵触,显出了些许柔和。

        “丞相。”她依然习惯这么叫他。

        墨清懒懒的倚在一棵凋零的桃花树下,残缺不全的枯叶纷纷飘落,竟也让他映着这一头白发,添了几分难以描摹的柔美。

        浅瑜看到,他的手中正缠着几根蒲草,在编织着什么。

        她便没有打扰他,而是静静的到了他的身边,坐在了一旁的玄武岩上,看着他编织手中的东西。

        藤条在他纤长白净的指间缠缠绕绕,很快,便成了形。

        只是他的手却也突然的停了下来,而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像是在打量着手中的这件成品。

        浅瑜这才借着月光看清,原来他编的,正是一只蝴蝶。

        她尚未说话,却见他竟突然勾了勾唇角,而后便一抬手,似乎就要将那蝴蝶丢入到瑶水河。

        “丞相,”她忍不住开口唤他。

        墨清停了手,凤眸微微一扬,看着她。

        “为何,要丢掉这成形的蝴蝶呢?”

        明晰的眸子里飘过了一抹淡淡的玩味,而后他收回手,递向了她,“你若喜欢,我赠你便是。”

        浅瑜顿了顿,也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他,便伸手去接过。

        掌心里的蝴蝶虽是蒲草编织,却也栩栩如生,精致非常。

        她端详了一阵,抬起头来,便看见墨清正靠着树干,眯着狭长的凤眸,望着瑶水河,不知在想些什么。

        银白色的长发静静的落在他的肩上,映着他通透如玉的肤色。

        只是浅瑜知道,他,其实真的从来都没有快乐过。

        自从那个女子占据了他几乎整颗心之后,那无论是常常汹涌的情绪,或是现实一次次的尖锐抵挡。

        他虽然从容应对,虽然游刃有余,虽然有自己在他身旁一直帮助。

        可那又如何,他始终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却还要不得以,反去伤害那个他不愿伤害的人。

        浅瑜想着,下意识的曲起十指,轻轻握紧了手中的藤编蝴蝶。

        她只想他快乐,所以哪怕是自己一个人背负所有,都没有关系。

        墨清转头,对上她思绪万千的眸子,薄唇愈发飘起,“怎么一直看着我?”

        浅瑜摇头。垂下眼眸去。

        她不声不响的拨弄着手中的蝴蝶,乌黑的长发盘在左耳后,让她的身上愈显出了几分女子才有的柔和。

        “你大哥,想必很生气吧?”他绵绵的问。

        “是。方才大哥还前来警告过我。”她显得从容,“只不过,如今我不想去办的事,纵使爹爹也不能勉强了。”

        她说过,是他让自己终于下定决心,要为自己而活。

        墨清看着她颀长微瘦的身子坐在玄武岩上,片刻,眯起了雪狐般的眸。

        浅瑜望着掌心里的蝴蝶,依然平静的说着,“况且,只是损失些兵马,相比之其他,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因为知道他不愿伤害尚薇,所以她故意显得态度暧昧,延误进攻时机,让其中一队人马落入敌人的包围。

        重要的,还是她知道,只要尚薇好了,他就好了。那么她自己,也就会好了。

        只是这些,她只在心中低喃,并未让他知道。

        片刻,她抬眼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身子一僵,手中的蝴蝶便脱手掉落了下去。

        阴影覆来,跟着是他有力的双臂,紧紧将她的身子拢入到了他的怀中。

        是那种似有若无的淡淡酒香,夹杂着如同香草般的气息。

        她哑声。有些不敢移动。

        生怕自己一动,或一出声,便会发现这是个梦境。

        一时月光无声无息,唯河水奔流,发出细微的声响。

        仪城。军营。云倾一直守在墨澜身边到了深夜,看着他服药后安静的睡去,又替他换了额前降温的帕子,想着再找军医要些草药,这才出了军帐。

        而一出来,她便看到了流风,似乎带了什么消息。避开了军营中的人,二人才终于说起了话。

        当云倾听到尚薇也已前往这里的时候,一时有些心烦意乱。

        “此事二位丞相可知道?”她微微蹙眉,问了流风。

        流风颔首,而后取了衣袖中由专人快马送来的信,呈给云倾,“这是左相大人的信,说要交给姑娘或将军。”

        云倾接过信,匆匆展开一读。

        这才从荣彦的信中,知道了原来那日在倾薰宫发生的事,而也在信中,提及了已重病的莲美人。

        按下信,云倾想到了墨澜,大概现在的这个时候,确不该再有任何的问题横断在他们二人的中间了。

        “既然这样,流风,你要派人沿途照顾好公主,前往不能让公主落入危险。”

        “是,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之后云倾又前往了军医之处,取了几味需要的药材,然后准备回到军帐中再开个方子,好为墨澜疗伤。

        掀起帘幕,她却看的的是琉光正在床榻边,替墨澜换了额前的帕子。

        “云倾姑娘。”听见声响,琉光回头见了云倾,赶忙起身行礼。

        只是纵然她垂着头,云倾也没有忽略此时她微红的眼眶。

        心中有些发沉,云倾放下帘幕,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入了内,示意她起身,“是你在照顾王爷。王爷可好些了?”

        琉光依旧垂眸,摇了摇头,“烧一直都没有退,脉象也始终很虚弱。”

        说话间,她也侧头,复又看了床榻上了的人一眼。

        云倾知道她的心思,也就没有说什么,看着她又俯身心疼的替他掩了掩被子,这才开了口。

        “这几日他的确是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来,你过来帮我调调药方,顺便也和我说说话。”

        琉光顿了顿,点了点头,“好。”

        在桌案前的软垫上坐了下来,云倾将竹篮里的药依次取出来,放在桌上。

        看着云倾提笔在写着方子,琉光开了口,“这冬青虽是疗伤良药,但王爷也染了寒气,是否要减些药量。”

        云倾抬眼看了看,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是该要减两分的量。”

        她伸手拿掉了一些冬青花,“所以这世上的事,从来都过之犹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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