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正经直播
段岚生扶着一瘸一拐的庄珂，到一块高度正好的大石头坐下。
“我应该有说过，等着我就好。”他单膝跪地蹲下身，轻轻托着庄珂的脚踝，帮他查看伤口，“所幸只是擦伤，血已经止住了。”
因跌倒受伤、需要徒弟关照的庄珂有些窘迫。他避开目光，小声说：“看你被渠母吞了，我……有点着急。”
“渠母的再生速度太快，而兽核位置又太深。从内部击破是最好的选择。所以看它张嘴，我就将计就计了。”段岚生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作战思路，“周围环境昏暗，人眼的辨识能力很差，您更应该考虑自身安全，留在原地。”
从绝对理性的角度判断的确是这样，仿生人理解不了人类的感性。
“我当时看你就是团蓝光，后来蓝光灭了，我就以为……”
以为你会出事。
“以为任务会失败？”段岚生抬起头，顿了顿，然后轻声说，“我明白了，没能获取您足够的信任，是我的问题。”
庄珂一愣，完全没想到段岚生能是这么个思路。
他是严师，以前徒弟犯错没少被他揪耳朵、罚站。可严格又不是乱发脾气，是非还是分得明白的。
他做了个手势让段岚生打住，又拉他起来，不让他跪着了：“摔是因为我自己没看清路，你别抢着背锅。”
正说着，庄珂偶然注意到段岚生左侧肩背处的开裂，又把即将起身的段岚生摁了回去，伸过手抚过裂痕，担忧地问他：“这里是刚弄坏的吗？”
这么一摸，庄珂才意识到，此道开裂的范围很长，从背部一路延申到了后腰。怎么看都比擦伤严重太多。
他十分重视，从石头上跳下，绕到段岚生身后，打算仔细瞧一瞧。
然而对方却像是受宠若惊，遮掩躲闪。
“是在刚才的争斗中出现的损伤。”段岚生不得不承认，“但不严重，右侧机体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所以你的意思是左侧有影响？”
“只是会有所迟钝而已。”
庄珂深吸了一口气，连连摇头：“不行，我不允许你再冒任何风险了，我可不想看着你散架。”
“我目前身上除记忆存储系统以外的所有战损都是可以修复的，包括您说的‘散架’。”段岚生把手搭在腰腹部的旧伤上，“我们仿生人比人类坚强得多。比如由于中枢处理器位于后脑枕部，即便头部的前半部分遭到损伤或丢失，仍可以继续行动。正因如此，面对危险，仿生人应该帮助身为人类的指挥使抵挡伤害。只要是师父需要渠母，多少只我都可以抓，只要命令我去做就好。”
如果是造型简陋的机器人，庄珂才懒得去管它会不会报废。
但段岚生是一个设计精密的仿生人，拥有富有弹性的仿生皮肤，能做最基本的表情，还将他当作唯一的指挥使。每当被注视，庄珂都会想起自己顽皮的徒弟，他潜意识里把段岚生看成活生生的人，实在不允许他这般轻视自己。
庄珂皱起眉：“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胡言乱道？”
“代码。”
“受伤难道不疼吗？”
“我没有痛觉。嗅觉可以分辨很多信息，但痛觉毫无意义。”
庄珂辩不过，却忽然冒出一个鬼点子。于是他冷不丁地扑到段岚生身上，开始用手在其后颈部摸索。
亲密接触突如其来，段岚生难得地面露诧异。但出于对指挥使的绝对信任，他没有将庄珂直接推开，甚至还顺从地伸开手臂，供对方随意触摸，只在嘴上问：“您在做什么？”
庄珂在找开关，只要把这家伙关了，他就没办法自作主张了。
本以为只要是仿生人，开关所在部位应该差不多，但奇怪的是，庄珂摸遍了段岚生的后颈和后背，也没找到开关的痕迹。
“怎么会呢？”他不信邪地喃喃自语，将搜索的范围移到段岚生身前，手从对方的下颌顺着脖颈来到前胸。不仅是摸，还时不时捏两下，确认部位只是仿生组织，还是埋藏着一些机械机关。
由于段岚生没反抗，庄珂只顾着找开关，过于专注，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半点暧昧的倾向。
倒是直播间的观众先炸开了锅——
【好家伙！他在干什么！这到底是什么直播！】
【不知道，但首先排除荒星求生。】
【正值夜晚，气氛也到位了，不会马上就要暂停直播了吧？】
【大胆些，万一不暂停呢？吼吼吼……（打赏火箭x3）】
当局者迷，还要靠光脑提醒——
[您最好注意一下，咱们这是正经直播频道，小心被封。]
“嗯？哪里不正……”庄珂恍然大悟，连连后退的同时为自己辩解，“开关！我在找开关！我们俩都是男的好吧！”
【小了，主播格局小了。】
【这仿生人长得又帅，身材又好，一开始我以为是那种用途的来着……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可以说！大胆说！】
“行了行了，就此打住！”庄珂脸上烧得都能煎鸡蛋了，“这事儿怪我，都是误会。”
段岚生纯洁得像朵小白花，没觉得被冒犯，也完全不知道庄珂在羞耻什么。他朝庄珂投去疑惑又纯真的目光，说：“我没有开关。我只会在能源不足或其他特定时期进入待机模式。”
“不要再提开关了，求你。”庄珂都快对这个词ptsd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的。那我去跃迁舱里看看有没有可以用来清理包扎伤口的药用品。您留在原地，千万不要走动。”
庄珂摆了摆手，让他放心去。
他重新坐回石头上，保持镇定到段岚生离开，然后又陷入了新一轮疯狂——
他是仿生人！顶着徒弟的脸！我到底在干什么！
[这条弹幕挺有趣的，您看见了吗？]
光脑贴心地把那条针对段岚生用途猜测的弹幕挑了出来。
庄珂被气笑了：“你告诉我激光炮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有什么用？把目击者从这个世界上清除出去吗？”
[所以您不好奇他的来历吗？]
“好奇有什么用，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上哪儿打听去？”
[我检索了有关‘指挥使’的相关信息。这一名词，并非对所有仿生人通用，目前只能在有关星际悍匪的信息中出现。]
“原来是用来打击犯罪的正义执行官。”庄珂自顾自地下了结论，“这么说来还有编制，果然得还回去。”
未料，光脑却说——
[不，是让星际悍匪称霸一方的杀戮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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