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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二个世界/伺成大夫


白筱筝后院里有一位身份特别的人,    他是大夏的皇子阿伊朵,一个本来是应该要入宫的男人,    却因为样貌俊美被善妒的柏成君嫉妒,始终拦着没让其见到女帝。

        大夏送过来的两位皇子,柏成君留下了长相不如阿伊朵的那位,而阿伊朵被入宫的伺成大夫看到,替白筱筝讨了回去。人都说,    伺成大夫这是在替柏成君解忧,大夏人虽是不愿皇子嫁入宁王府只做一位侧君,但因为另一个皇子被留下,封号算高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    名叫阿伊朵的男人留在了宁王府,    被封为府承侍郎,本日里傲气的不与府中的任何人来往,也好似怨恨着姜越的此举,    从未去姜越的院子里,    哪怕年节都不曾出来,一个人安静的活在自己的小院中。当然,    这一切都是外界的看法,    而真实的情况却往往与外界流出的传言有着一定的出入。

        就比如说,    伺成大夫要下阿伊朵的原因,和阿伊朵与伺成大夫的关系。

        少年时期的姜越曾离开过京城一个人在民间生活,    期间因为识人不清,    被信任的人下了蛊毒,    起初的他并没有发现,直到遇到了当年还不是大夏王子的阿伊朵,这才知道,他的身体里被人埋下了一个致命的蛊,盘秽蛊。

        盘秽蛊是南疆出名的几大蛊毒之一,也是一个需要诱发才能发作的蛊,平日沉睡不动的蛊虫,只有在受到了南疆的波泽花的刺激后才会醒来,先是夺走人的感官,然后取走对方的性命,无药可解。

        也因这种蛊的数量很少,所用的虫毒更是难以寻得的,所以除了南疆的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它们在潜伏的时期别人也发现不了,唯一能感应到这人是不是中毒了的只有万蛊之母,正巧阿伊朵身上就有蛊母,不过当年阿伊朵与姜越只是点头之交,相交并不深,所以姜越中了蛊毒,阿伊朵也没有管他只是离开了。

        哪成想世事无常,那时阿伊朵也没有想过日后会与姜越再次重逢,更没想到他需要姜越相帮。

        向来逍遥自在本身南疆弟子的阿伊朵,其实是大夏国君的儿子,当年国君在是皇女的期间与他父亲相交,后期争权暂败被发配湖州,因害怕路上遇到刺杀,国君就将当时身边的人和孩子秘密送走。阿伊朵的父亲本就是南疆人,见国君情况不好就带着阿伊朵回到了南疆,后来国君重新归来,杀了现在任的帝君,也就接回了自己的血脉,才有了阿伊朵嫁到大端的故事。

        他在多年后与姜越相逢,为了得到自由向姜越求助,姜越开出一个条件,那就是阿伊朵要在他毒发的时候尽量保住他一段时间的性命,他死之后阿伊朵方才可以离去,如果期间阿伊朵敢用什么手段,那他绝对会让阿伊朵不能活着走出城门。

        阿伊朵一开始以为这件事情的发生不会太晚,这不算是个很难的事情。因为害了姜越的人谁都不知道会什么时候拿出波泽花,而姜越太过被动根本不好防止,所以他答应的很快,却没料到姜越的心思比他深,防备的也很好,他似乎知道是谁在害自己,也知道怎么防止对方的暗害,导致这么久以来阿伊朵都被困在后院中,直到今日终于是等到了他毒发。

        南疆蛊毒千百种,姜越从前不知道,现在却在短时间内认识了三种蛊毒。

        子母蛊。

        万毒之母,制蛊的最重要的一种。

        空染寒虫蛊。

        毁人武功,使人的身体慢慢僵硬,后期死状如被冰冻。

        盘秽蛊。

        夺人感官,心死而亡,无药可解……

        姜越将手放在胸口,一想到自己的心脏有条小虫子在一点点耗尽自己的生命,就感觉很恶心。kanmaoxian.com

        至于阿伊朵故事中给原主下了蛊毒的人,多半就是长夜了。那么就有一件事情很不对劲了,长夜在原主流落的期间就给原主下了毒,这点与渠荷不谋而合,原主在京外的时间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双方都对他下手?

        从渠荷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渠荷是不想要他性命的,但长夜明显就是朝着他的人头来的,他不想姜越活着,是怕姜越影响到白筱筝吗?是姜越打了白筱筝一巴掌让他们害怕他会动白筱筝,所以为了保护白筱筝长夜提前下手了吗?毕竟要不是有阿伊朵在,恐怕此刻姜越已经死了……想想还真是让人后怕。

        是他这一巴掌试错了?

        仔细思考一下,原主从遇到阿伊朵的时候开始就应该知道了身体是怎么一回事,那他是不是也知道是长夜害得他,那他为什么还会跟长夜联手?

        现在想想,原主之前一直都有让白筱筝学习治国的方法,但他其实并不看重白筱筝,也不是真心想让白筱筝上位。所以,原主会有那样的举动是不是一种安抚的手段?他是不是再用这个手段来告诉白筱筝,或者说在告诉长夜,白筱筝很安全,他会让白筱筝登基,所以,你们暂时不要妄动?

        然而,姜越并不知情,导致于长夜与原主之间那本就脆弱的关系,彻底的碎了。

        这样一想,会造成今日的这个局面完全是他错了。

        “你在想什么?”

        房间里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姜越一跳。

        姜越一惊,收起思绪顺着声音看到了来人。

        徐朔拿着纸袋子,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脸上依旧带着那副面具。

        姜越看了一眼房梁,又看了一眼他,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久。”徐朔弯下腰往他面前送了一下油纸包,里面放着两块烤地瓜。

        姜越想起了那天对他说过的话,手想去拿起来地瓜吃,又克制住没有去动。

        “你来这做什么?”

        “来看看你。”

        “那你现在看过了,可以离开了。”

        “那可不行。”徐朔完全不听他的,他说:“我现在可不敢离开这,你那妻主像条疯狗一样正在追杀我,我想来想去只有待在你这里算是安全的,就收拾了一下。”他举起手中的地瓜,“带着我的礼物过来求庇护。”

        “你说……白筱筝追杀你?”

        “对啊,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做不好的事情,在勾/引人夫,她身为你的妻主当然是会生气,砍我两刀都不会觉得解气。”

        姜越挑了一下眉头,一下子找到关键,“她怎么会这么快得知你的下落,找到你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徐朔擦了一下手,轻描淡写地说:“当然是我告诉她的了。”

        姜越:“……”

        “毕竟,这样一来我就有理由赖上你了?”徐朔一点也不觉得羞耻,“你说对不对?”

        “……”

        “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的,我之前那么照顾你,你总不至于要赶我走吧?连躲在你这两天都不行?要这么小气吗?”

        他一说这话姜越就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个时候他对自己的照顾,明知他是什么意思,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怎么也没能说出。

        姜越伸出手,“两天。”

        “两天之后你就离开。”

        徐朔目的达到了,说了一句好,将地瓜放在姜越的手中。

        晚上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直接很自然的就躺在了姜越的床上,姜越让他下去,他说原来又不是没有在一起睡过。说得姜越哑口无言,也就默许了他在床上休息,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姜越的胸口时不时的就传来一阵疼痛,人也比原来怕冷很多,徐朔这样靠过来姜越其实是觉得暖和了一些,倒也不是太抗拒,他躺了一会儿,一条手臂从身后搭了过来,徐朔将手放在他的腰上。让姜越心惊的是,当徐朔的手搭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的第一感觉不是因为他的别有心思而感到厌烦恶心,也不是原来被人靠近时候的会出现的排斥。他在徐朔的手臂搭上来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反应就是往后靠一下,免得等会他勒住自己,被动被带入怀中。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愣住了,时间真可怕,短短的一段相处,就已经带给他新的改变。不过这份改变到底是因为时间,还是徐朔这个人的特别?姜越心中其实叫不太清楚,他不管怎么告诉自己,心里其实都很明白的,徐朔对原主的这种好,让他有些的羡慕。

        他枕着手臂,还记得徐朔带着傻了的他是怎么生活的,一路上是怎么照顾他的,也还记得,他在山中走丢的那晚,徐朔又是怎么找回他的。

        他沉浮许久,一颗坚硬的心早已可以面对一切厄运,却不知怎么面对善意。

        徐朔的存在有点特别,他是他不用紧张,不会防备可以放松一些的存在。

        不过……

        他用手摸上自己的胸口。

        也是因为徐朔的这份好,才让姜越不想让他看到原主惨死的模样。

        徐朔的一生还很长,他的一生却太短了,短的他只想送走对方,而不是想要带着对方一起沉没于黑暗中。

        这一晚上姜越没怎么睡,他想了很多有关渠荷的事情。

        这一晚上徐朔也没怎么睡,男人睡到半夜总是要睁开眼睛,看看他还在不在。

        临近天亮的时候姜越从床上爬起来,徐朔躺在一旁看着他穿鞋,在他即将站起的一瞬间掐住他的后脖子,歪着头隔着面具轻轻一吻,将他带进怀中。

        姜越伸出手挡住他,大手推上他的面具,“你要是再闹就赶紧离开。”

        徐朔听完松开了手,他半跪在床上毫不掩饰自己身上起的变化,在姜越瞪圆眼睛的时候一点也不害臊地说:“理解一下,喜欢的人在身旁,这种情况很不正常不是吗?”

        姜越眯着眼睛冷笑一声,接下来的早饭时间,徐朔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吃完了一桌子的饭。似乎那时乡间两人的地位反了过来,徐朔成了那个就算是委屈,也要忍着的没饭青年。

        那个觉得委屈的青年,此时翻身成为说话做主的人。

        只不过这件房间里没有叫做富贵的狗,也没有随时会拎着酒过来看他们的乐成。

        这个家里只有很多很多的“陌生人”,房子很大,大的每一处看起来都是空荡荡的。

        这几日女帝行为越发的出格,先是无缘在朝堂上羞/辱朝臣,之后又要夺/爵削/藩,引起了不小的动荡。她加大/税/收,无故虐/杀宫人,将所谓的暴君之事做了个齐全。

        常归回来了后姜越曾问过他可有控制他人的□□,常归立刻明白过来,当即就以女帝的情况给姜越补了一课。女帝在数日又闹了一次,之后人就倒下了,开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朝中都在传她恐怕不行了。一时间京中的气氛更加紧张,暗潮涌动的不止是明面上的朝廷,还有各个皇亲国戚,各怀心事的重臣将领。

        女帝现已经无心朝事,庆阳宫的大门在她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开始紧关,任谁都不见。在这种情况下,女帝先招谁入宫,谁就会得到“超乎寻常”的注意。姜越在一边观察着,千算万算没算到女帝有精神后第一个找的人会是他。

        宫内的内监总管拿着圣旨,在雷雨天中来到了宁王府,细尖的嗓音在王府中响起。

        “陛下宣伺成大夫入宫,请伺成大夫即刻随老奴入宫。”

        姜越当时一愣,不知女帝为何召见他?

        他越接过圣旨,赶紧回到了房间收拾一下。徐朔又偷偷进了他的房间,他怎么赶对方都充耳不闻。他看到了那道圣旨,等外人全部退下后从屏风后出来,问姜越:“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找你入宫吗?”

        姜越转头问他:“你知道吗?”

        徐朔看了他一阵子,很确定地说:“女帝要死了。”

        姜越也是这么觉得,可还是张嘴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猜的,觉得到时候了。从这些日子的迹象来看她也应该要死了。”

        姜越垂下眼帘,“你觉得女帝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

        徐朔说:“估计被人所控制,她本想让景王的人牵制住姜家,却不想景王的人却别有心思。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有两种可能,一是景王所为,现在女帝残暴,因周生所蛊惑,周生虽是景王派进来的人,但景王也可以在以后动乱的时候杀了周生,将名声找回,到时候天下也不是不可以景王来坐。”

        “二是姜家所为,景王以为周生是她的人,但其实也可能姜家的人,周生的出现弄乱了本来就不算平静的格局,弄臭了景王女帝的名声,此时姜家与柏成君倒是从风口浪尖处退下,如果女帝出事,姜妍一定会排除万难安排三皇女上位,到时候虽没有实名的名号,却有实权。她姜妍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帝皇。”徐朔说完这些对着姜越说:“她这个时候找你进宫没安好心。”

        姜越也心里有数了,“我知道。”

        “知道还要去吗?”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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