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细思极恐
门缓缓打开，齐沁感觉血从头凉到了脚。
她快速跑回那个角落，试图掩饰般将手背后，假装仍然被绑。
可来不及了。
来的是个陌生婆子。婆子冷冷地瞪了齐沁一眼，一挥手，后面的婆子涌上来，要将她拽走。
那些婆子到近前一看，惊讶极了。
领头婆子感觉到不对劲，询问：“怎么了？”
那婆子举起手中断了的绳子，结结巴巴道：“绳子……绳子断了……”
领头婆子狐疑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开始在小柴房里四处搜寻了起来。
那铁锹头被齐沁推进了柴堆地下，半点缝都不漏了。
婆子逡巡了半天，没找到任何锋利的可以作案的工具，再一想，这是个傻子，就算有刀，她会用吗？于是将那断掉的麻绳妥帖收好，又开始检查起门窗来。
正门锁的严实，除了正门就只有一个背面小窗，那小窗年久失修，上面一片破败灰尘，不像有人走过的痕迹。
婆子将地上的齐沁提起，凑近她的脸，眼睛狠狠逼视着她，示意对方看看断掉的绳子，给自己个交代。
齐沁手心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但她知道，此时傻子的身份是她的保命符。
演得好，齐家傻子是可以存在的。但一个正常，甚至有点聪慧的齐家小姐恐怕是不容于世的。
齐沁压下那返涌的情绪，做出了惊悚害怕的表情。
婆子看着手中提起的小丫头眼中迅速蓄起了晶亮的泪花，脖子怂怂地缩起，整个人都在打着摆子。
这样持续了一刻钟，那婆子终于相信，这就是个傻子。
被扔到地上的齐沁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领头婆子一个摆手，婆子们将齐沁抬起，运到了她与李靖然的新房里。
听完府医的诊断，老太太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她也不再想见什么齐家女，什么立规矩，给下马威，有什么意义呢？娶都娶过来了，自家孙子又不能生育，没有了后嗣的指望，这傻子配傻子也还算登对。
就这样吧，老太太从未感到如此疲累不堪。
齐沁被运回房中不久，李靖然被同样运回了房中。
待房中人走干净，齐沁用力推了把身边人，低吼道：“别睡了，我知道到你醒着。”
可对方真的没醒，齐沁又连续推了几下，一丝动静都没有。
齐沁赶忙将手指伸到对方鼻下探探鼻息，温热的气息掠过手指，齐沁竟然有些气急败坏，赶忙要缩回手指。一只大手从一侧伸过，按住了那只要溜走的小手。
大手的主人睁开眼，眼中满是笑意。
齐沁用力抽手，这次非常轻易就收了回来。
她别过脸不想理他。
李靖然只好自己舔着脸凑过去道：“可是吓到齐小姐了？”
齐沁气不打一处来，低声气急道：“好你个李靖然，买卖不成还有仁义在呢，合作不成，你竟是想置我于死地吗？”
李靖然慢慢收起了笑容，严肃道：“你说说看，我怎么置你于死地了？”
齐沁冷道：“你在大家面前装作是我推到你，并故意朝那大石狠磕，头破血流，我立马就被那些婆子拉进柴房了你不知道？你如果再多装晕一会，我会被怎么样那可不好说啊。”
李靖然摸了摸齐沁的头，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又心疼又好笑，低声嘟囔笑骂道：“得，我给力了一回还差点办了坏事。”
齐沁听清李靖然的嘟囔时震惊地无法动弹。
她颤颤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靖然自然回道：“我问你，我怎么置你于死地了？”
“不是这句。”
不是这句，李靖然突然后知后觉她问的究竟是哪句。
“我给力了一回？是这句吗？”
齐沁已经激动地眼角泛起了泪花。她想了想之前看过的穿越小说大家都是怎么对暗号的，脱口而出：“奇变偶不变，下一句是什么？”
李靖然立马接上：“符号看象限！”
“欧耶！”两人齐齐击掌，李靖然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立马被齐沁一把捂住嘴，哈哈声变调为呜呜。
齐沁提醒：“注意点，我们现在俩傻子呢！哈哈能是傻子发出来的笑声吗？”
李靖然不解：“那傻子该怎么笑呢？”
齐沁非常得意地一挑眉，道：“看我。”说完，便发出了一串嘿嘿嘿嘿的诡异笑声。
李靖然：……
他忍不住问道：“你一直都这么笑吗？”
“对啊，我们村头那个傻大姐天天这么笑，傻乐，可好玩了。”
“那你是怎么穿过来的呢？”
一提这个，齐沁的情绪显而易见地消沉了下去，她甩了甩头，不想多说，突然想起还有正事。
眼下两人都是穿到这异世界的苦命人，相依为命的现状让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她直接一个兄弟揽肩，质问道：“你之前究竟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害死我，老实交代！”
李靖然无奈笑笑：“祖母对你不太满意，如果放任下去，内宅的绊子会很多。我索性一劳永逸，让祖母死了别的念头，你往后的日子也能安生些，我还能有一丝喘息来布局。”
齐沁好奇：“就凭你和我打架磕破了头？”
李靖然神秘摇头，无奈道：“还是别问了，你知道我的牺牲很大就行了。”
齐沁仔细打量李靖然的神色，突然悟到了什么，回以一个懂了的眼神。
李靖然被她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好细问，强行按住了那股好奇劲，正色道：“总之，我没有害你的意思，如今我们是相依为命的老乡，更不可能对你有歹意，今后一起努力啊。”
烛火摇曳，屋中暖暖的橘色流淌蔓延，齐沁被这穿越以来首次的温情给打动，用力地点了点头。
临睡，齐沁戳了戳李靖然，小心觑了眼他的神色，问道：“那个，我对自由恋爱没有意见，你是不是真的呀？”
“什么真的假的？”李靖然一头雾水。
“就是，用古代例子来说，就是给你的好哥们送桃花啊？”
身为一个理科生，李靖然酷爱数学物理，却对于语文历史毫无兴趣，此时齐沁的话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这是说自己会给自己哥们介绍女朋友吗？这事他还真干过。
李靖然懵懂地点了下头。齐沁收到回应，点头表示理解。
本来相互陌生的一男一女同床共枕，齐沁总有种无形的尴尬，如今确认对方是个男姐妹，那种无形的隔阂都消散了不少。
齐沁放心地睡了过去。
李靖然对于齐沁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醒来后便张罗着弄些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的老乡。
菜很快摆了上来，齐沁对着满桌的菜品目瞪口呆。
半响，她问：“你是四川人吗？”
李靖然随意答道：“不是啊，我是山东人。”
说完，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对齐沁继续道：“山东土话可好玩了，你要听一听吗？特别是说情话。”
齐沁直觉不好，想要阻止已经晚了，李靖然释放了他的山东人灵魂，张口就来。
“俺老早就看上你了。”
“跟了俺，俺肯定好好稀罕你。”
……
倒也不必说这么多。齐沁默默再心里吐槽着。可是李靖然的兴致似乎非常高，她便也不忍心打断对方。
她东那种感觉。
身在异乡为异客，对于家乡亲人的那份思念总要有个突破口。
于是齐沁就盯着李靖然那张风神俊朗的脸庞，听着他好看的唇吐出各种山东土话，就这么忍受了一上午！
等到后期，齐沁已经完全放空，耳朵早早罢工，只有眼睛还直直盯着那张在现代可以直接出道的帅脸，为了它做着最后的忍耐。
李靖然快乐地输出了一下午，心满意足。
那边担心两人再打闹起来，担心自己孙子吃亏的老太太收到丫环的回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自己孙子在那说着奇形怪状的话，还说了整整一上午，那齐家小姐竟好性地陪了他一上午，顺便吃了一上午的糕点果脯。
此时，李老太太对于齐家小姐为何会暴打自家孙子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总不能是自家孙子缠着人家姑娘，惹烦了人家导致的吧。
想想之前自己一心认定是齐家姑娘不知廉耻到贴上来，老太太脸上有些挂不住。
虽说对方是个傻子，这样恶意揣测也着实过分了些。
或许该补偿她一二，从小痴傻，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呀。
齐沁听了一上午的念叨，欢欢喜喜迎来了午餐。
午餐仍然是一片通红，各种菜上都铺满了辣椒。
齐沁的筷子僵在了手中。
她转头看向李靖然，控诉道：“怎么全是这种辣椒菜！”
李靖然道：“你不喜欢吗？之前看你挺喜欢的。”
之前？齐沁一脸迷茫。
李靖然笑道：“成婚之前，我特意派心腹将你的喜好打听了一番，据说你在府中无辣不欢，曾经因为齐老太太改你饮食，全换成清淡素菜绝食相逼……”
大白天的，齐沁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自己的口味偏甜，看周围丫环婆子都用糖葫芦来诱哄她，她想当然认为齐沁原身也喜欢甜口，原来不是吗？
她急忙在脑海中呼唤女鬼，久久没有回应，齐沁突然意识到，女鬼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
她回看李靖然，紧张追问道：“你确定消息属实吗？我竟然是喜欢吃辣的吗？”
李靖然也觉出不对，细问道：“怎么了，你和原身口味不一样吗？被别人发觉了吗？”
齐沁突然想起在齐府的一个细节。
有段时间，齐老太太时常派人唤齐沁陪她吃饭，第一顿桌上确实全是铺满红辣椒的辣菜。
齐沁受不了那个辣度，吃了一口就开始咳嗽不止，之后更是不想动筷，神情恹恹。
齐老太太当时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之后再去，菜便换成了甜口，正对齐沁的胃口，齐沁每次去都食指大动，吃得肚皮溜圆再回去。
如今细细想来，竟然让人背后发冷。
齐老太太是发现了什么吗？她为何按兵不动，不露声色，之后还允许这个可疑的冒牌货以齐家大小姐的名头嫁入了李家？
还有那不知所踪的女鬼，她究竟是与她为友，还是想暗中谋害呢？她分明说过她已经回不到的这具身体，可，万一呢？齐家知道女鬼的存在吗？
种种疑惑涌上心头，纷乱的思绪一下子充斥了脑海，齐沁不停地努力回想当初的细节，试图找出些线索，记忆越来越崩乱，越来越难以回溯，齐沁眼睛一翻，在李靖然惊恐的眼神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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