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沈清薇上车的时候，马车里已经坐了五个姑娘，年纪不大，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颜色鲜嫩的衣裳，俏生生地坐在马车内，好奇地看向她。

        沈清薇掀车帘前，就隐约听到少女们压低声音的说话声，猜想这一次邵府招的丫头可能有点多。也是，如果不是因为招收的人数多，应该也不会有她的名额。

        靠外的一个蓝衣的姑娘挪了下位置，示意沈清薇坐她旁边，沈清薇颔首谢过之后坐下，也没有说话。

        蓝衣的姑娘却打量着沈清薇的穿着，轻轻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家住这里啊？”

        沈清薇点点头，“是的。”

        蓝衣姑娘皱了下鼻子，“听我爹说，这里住的都是穷人，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好多人都把自家养不活的儿女卖出去，你是不是也被卖了？”

        话音未落，马车里一静，女孩们停止了交谈朝她们看来。

        沈清薇不答反问：“你呢？你也是被卖了吗？”

        蓝衣姑娘倨傲地抬起头，“我可不是被卖的，我家有钱，我爹娘也疼爱我。”

        “那你怎么在这马车上？”沈清薇又问。

        蓝衣姑娘道：“我哥要娶妻，要给一百两的彩礼钱，差三十两。我娘说我年纪小，五年活契后，还不到二十，也不大，就让我来了。”

        说一百两彩礼的时候，她语中带着骄傲，能出一百两银子给她哥娶媳妇，足以证明她家有钱。

        “我是自愿签契的，你肯定不是吧？我听说穷人不会管自己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沈清薇微侧身，看着蓝衣女孩的眼睛道：“你爹说得对，这里住的都是穷人。这里的穷人不仅卖儿卖女，还因为买不起肉，喜欢吃人肉，尤其是像你这样白白嫩嫩，干干净净女孩，起锅烧油”

        蓝衣姑娘初时还瞪着无辜的眼看着沈清薇，很快避开眼神，靠向右侧的姑娘，寻求安慰。那姑娘听着也觉得有些瘆人，拼命往里挤，想离沈清薇远一点。

        沈清薇面无表情，语速轻缓，继续道：“最好吃的是大腿肉，其次是”

        “啊——”

        “不要说了！”

        “快停下！”

        少女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马车内响起，带队的管事掀开车帘往里一看，原本端庄温柔的女孩们抱着一团，缩着身子尖叫。

        他凝眉呵斥道：“吵吵什么？还想不想去邵府了？”

        处于恐惧中的少女们不容易平静下来，管事的怒斥没有人听到，自然也没有人回应，管事的目光一扫，看向唯一镇定的沈清薇，“你来说，这是怎么了？”

        沈清薇道：“我讲了个恐怖故事，没想到她们被吓到了。”

        管事：“”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沈清薇，看着柔柔弱弱的，上车就给人讲恐怖故事，还把同样年纪的姑娘们吓成这样，夫人是怎么看上她的？

        细看这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偏黄的皮肤，五官倒是长得好，却也算不上美人，或许夫人只是单纯的觉得少爷需要一个能干活的粗使丫头。

        “谁再叫，我立即让人拉下车，在马车后面跟着走。”管事的放下车帘，扔下这么一句威胁。

        说得并不大声，但效果奇好，惊叫的少女们立即安静下来。

        马车一路走一路停，又接了几个姑娘，才驶向邵府。

        因着沈清薇的故事，之前的几个姑娘以蓝衣姑娘为首，自发站在一个阵营上，与沈清薇划开了界限——她们坐到一边，沈清薇独自坐一边。后面上来的几个姑娘，见只有沈清薇身旁有位置，便陆续在她这一侧坐下。

        离邵府越来越近，蓝衣的姑娘似有些紧张，她轻声道：“快到邵府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大少爷。”

        其他几个女孩也跟着面露期待，“肯定能，几个月前，大少爷就回来了。”

        “嗯，一定能见到。”

        “去年元宵节，我在街上看到过大少爷，长得又高又俊，他还看了我一眼。”蓝衣的姑娘说着捂嘴轻笑起来。

        “然后呢。”其他的女孩有些酸，却还是追问道。

        “然后我就跑了，街上人那么多，多不好意思啊。也不知道大少爷还记不记得我。”蓝衣女孩颇为遗憾地道。

        不过是她自己的臆想罢了，其他几个女孩了然，随口敷药道：“应该还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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