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重整风范
“好了，今日的事情便到此为止，没得继续胡闹下去，以后这听雨阁里的下人们，把自己的主子伺候好了，再出现今日的差错，就全拿你们是问！”蒋老夫人站起身来，面如寒霜的就要出去。
蒋相国冷冷的看了许青莲一眼，眼神之中没有一丝情谊，也自转身拂袖而去了。
只独留蒋馨凝和王氏，还有许青莲三人在这听雨阁之中面面相觑。
蒋馨凝的神色淡然，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无疑是今日的赢家，但是反观王氏和许青莲，可就不仅仅是如此了。
王氏一双眼睛如同要喷出火来，把眼前的蒋馨凝烧的干干净净，但是眼下，她却是一句话都不能对对方说，只能转头看着犹自跪在地上的小菊，恶狠狠的说道：
“把这个不知死活，出卖主子的贱婢给我拖下去打死！”
小菊听得这句话，吓得猛然抬起头，眼神朝着蒋馨凝望过去，就要求救。
“对！把这个贱婢给我狠狠的打死！”许青莲此刻看着小菊，更是气的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只咬牙切齿的说道。
“婶娘，姨娘，何必如此发火呢？这小菊也没有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一时不小心，即使是惩罚，又何至于要了她的命？”蒋馨凝不动声色的说道，脸上犹自带着笑意。
王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小姐这句话可是说的轻巧，这刁奴先是没有照顾好主子，如今更是公然要陷害自己的主子，吃里扒外，卖主求荣，若是哪一天当真害了这许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你我可承担的起？这样的罪责还不大么？”
她故意用上了“吃里扒外”，“卖主求荣”一系列犀利的字眼，用意无非是想要讽刺蒋馨凝，不过蒋馨凝却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中，甚至都没有多看王氏一眼，只笑着如同没事人一般继续道：
“这一切也不过是姨娘的猜测而已，在我眼里看来，小菊倒是个难得的好丫鬟，至少她敢于讲出实话，并且没有推卸自己的责任，即使是要惩罚，也应当是从轻处置，怎能够下这么狠的手？”
听得蒋馨凝这么说，王氏神色一变，冷笑着说道：“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来人，把这刁奴给我绑了拖下去！”
她一声令下，便有家丁上前想要把小菊给捆绑了起来，小菊吓得花容失色，只连连求饶。
蒋馨凝看了楚兰一眼，楚兰便横身挡在了小菊的跟前，她本就是习武之人，即使是不说话，不动怒，神色之中也自带上了一种凌厉，区区几个家丁更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当下便被她给拦住了。
“二夫人，还是三思而行罢。”楚兰微微一颔首，淡然的说道。
王氏抬眸看了楚兰一眼，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审视和惊诧，随后才转头看着蒋馨凝，冷笑一声说道：“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拦着我不成？”
“我不过是觉得婶娘此举的确有失妥当，即使这小菊是蒋府的丫鬟，但也是一条人命，若是这么容易就要处死她的话，只怕会闹得府中上下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了。”蒋馨凝淡淡的说道，却是没有丝毫要忍让的意思。
王氏转头看了蒋馨凝一眼，怒从心起，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好说的，此刻她更是没有那个心思和蒋馨凝磨嘴皮子功夫，只强硬的说道：“不管小小姐认不认可，如今我总算是这府上主事之人，岂能够容忍这等贱婢在眼皮子底下放肆？怎么我想要清扫一下这府上的风气，难道小小姐还要来插手不成？”
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王氏竟然搬出了自己如今这主母的地位，甚至说话之间极为大言不惭，实在是厚颜无耻！但如今她的确是这府上的主母，这是毋庸争辩的事实，只要秦氏一日不好，这府上王氏便是如同主母的那一位。
蒋馨凝眼眸一沉，王氏这句话无疑是触到了她的逆鳞，她转头看了王氏一眼，不动声色的正要开口，却听得门口一道清凉的声音响起。
“我还没有死，弟妹说这句话，是不是太过于心急了一些？”
蒋馨凝听得声音，心头猛然一动，下意识的便要抬起头来，而王氏却是面色一僵，不敢置信的往对面看过去。
只见得秦氏正站在门口，虽然神色依然有些苍白，但脸上却自有一派气度在，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之下，显得无比的端正，身上只穿着一件湖蓝色对襟绸衫，却是把不好的气色都掩藏了下去，即使是静默站在那里，也自有一身主母的风范。
蒋馨凝见得秦氏站在那里，莫名的就觉得心中一酸，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开始涌动了起来。
她的母亲，到底还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即使是养尊处优从未受过任何挫折，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却还是这般咬牙站了起来。
她有理由相信，从这一次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见得秦氏居然出现在这里，王氏的表情无异于见鬼了一般，她那一脸惊诧的表情硬生生的拗成了难看的微笑，才说道：“姐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难道我来不得么？”秦氏不怒自威，片刻没有之前那种慈祥和蔼的样子，只冷冷的看着王氏。
王氏碰了一鼻子的灰，只能讪讪的说道：“妹妹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到姐姐重病还未痊愈，最好还是好好休息，怎能够出来随意走动呢？若是再着了凉，可不是雪上加霜吗？”
秦氏斜睨了她一眼，只缓缓走进门来，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小菊，似笑非笑的说道：“无妨，只是我若再不出来，只怕这整个蒋府都要被你颠倒了才是。我不否认，如今这蒋府你是主母，但你便就是这么当家的么？”
秦氏看了王氏一眼，言语之中含着极大的责备，王氏自然是没有想到秦氏会出现在这里，更是没有想到她如今竟然一反常态，如此的咄咄逼人，态度凌厉。
王氏咳嗽了一声，眼中满是不甘心，只是顾及着面子，在秦氏的跟前却也不能造次，只能说道：“自然不是，妹妹不过是暂时主持这府上的事务，这一切当然还是要听姐姐的。”
秦氏看了王氏一眼，微微一笑道：“若是听我的，怎会出这草菅人命的事？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为了一点小事便要把这丫鬟打杀似的，既然听我的，这丫鬟罪不至死，最多小惩一下，凝儿，这件事情就不必你婶娘操心了，你来处理了，如何？”
说道这里，秦氏忽然转过头去，看了蒋馨凝一眼，淡淡的说道。
蒋馨凝对上秦氏带着笑意的眼神，微微颔首，便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凝儿很愿意为婶娘分忧。”
说着她看了看地上的小菊，对一旁的楚兰说道：“待会儿你就把这小菊带下去吧，横竖如今她也不能留在姨娘跟前了，若是再冲撞了姨娘可怎么办？”
说着蒋馨凝就站起身来，她低头看了那小菊一眼，不着痕迹的给她说道：“你就跟着我走吧。”
小菊颤巍巍的看了蒋馨凝一眼，眼圈红了一圈，但是她却也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得救了。
当即就跪在地上开始磕起头来，只连声对秦氏和蒋馨凝道谢。
一旁的王氏此刻脸黑如锅底一般，心中早已经气的半死，但却不能说上一句话。
“莫非妹妹有什么异议么？”秦氏转头看了王氏一眼，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问道。
王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只能点头说道：“自然没有。”
“这便好，”秦氏转头看了兀自呆若木鸡的许青莲，她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呆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幕。
她本是知道这府上还有一位正室夫人的，只是听得王氏说起，她常年性格温吞，体弱多病，根本不足畏惧。
但是眼下看来，却是完全不是这样，眼前这气势充足的中年美妇若当真是这原本的蒋府主母，只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事情了。
秦氏淡淡的在许青莲的脸上扫视了一眼，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这位就是最近刚刚进门的姨娘吧？”秦氏淡然的问道。
许青莲下意识的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点头说道：“是是，是我。”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全然的慌张，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秦氏只是点点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平静的说：“听说许姨娘已经怀有身孕了，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便好生养胎吧，可不要再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最近我的身子也好了许多，若是许姨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大可以前来找我，当然，最为主要的是要顾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是。”
秦氏这一番话，自然不仅仅是要告诫许青莲，同样是在警示王氏，让她警醒着点，不要胡作非为了。
许青莲嗫嚅了一番，最终还是点点头，小声的说道：“妾身知道了，谢谢夫人关心。”
听得秦氏这么说，王氏猛然抬起头来，她自然听出了方才秦氏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久之后秦氏便要重新夺回这蒋府主母的地位，这是她绝对不能够接受的！
王氏低下头去的眸子闪过一丝阴冷的狠意，那拢在宽大衣袖之中的手指，也攥的很紧，几乎都要变形一般。
她好不容易才夺来的一切，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送回去，而且将来她要得到的，还会更多！
秦氏却是没有再和王氏说什么，她只是转头看了看蒋馨凝，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就不在此打扰许姨娘休息了，凝儿和为娘一起离去吧，好久我们都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
蒋馨凝依言站了起来，只笑着说道：“好。”
说完，她连看都没有看王氏一眼，身边的楚兰带着小菊，而她上前挽着秦氏的手臂，一行人就这么堂然的走了出去。
而关于这一次许青莲等人辛辛苦苦策划的落水事件，就这么画上了句号。
想必对于某些人来说，要气个半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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