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露头角
“静姐，我好高兴……”程希哽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走过那些不为人知的艰辛，终于有一个声音对她说出肯定。
程希点开热搜词条。顶端就是“天生演员”中的表演片段，评论数量早已过万，还在不停的增加。往下翻鲜少看到营销号的身影，倒是有不少粉丝与路人热议她的表现。
【1楼】程昔昔昔：从当红爱豆到实力演员，希希从未让人失望！期待“岭南之冬”，期待更优秀的演员程希！
【2楼】蜡笔小希：小龙女惊艳岁月，而你惊艳我的青春。不断超越自我，期待演员程希的每一次表演！
【3楼】会飞的猫：纯路人，但是这次真的有被惊艳到。选秀的时候一直觉得程希“干啥啥不行”，除了脸一无是处。但是这次演技至少跟唐诗离这种实力小花一个水平，属实是进步飞速了！
……
前些日子的犹疑与惶恐全都消失不见，程希感到前所未有的坚定。
无论是超负荷的工作时长，综艺中的舞台事故，还是片场的意外受伤，都未曾让程希退却。然而付出迟迟没有迎来肯定，才让她自我怀疑，犹豫自己是否真的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适合她的路。
终于，认可虽迟但到。尽管这个热搜对于其他人甚至不能说明什么，那些鼓励与肯定却像是点亮了程希前行的迷路，漫漫长夜，从此有一盏灯让她不再踽踽独行。
因为太过兴奋，程希和唐诗离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练习唱腔到深夜才睡下。时间实在太晚，唐诗离干脆留在程希的公寓里过夜。
尽管昨夜睡眠严重不足，两人第二天早上依然早早起了床，皆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工作日的清晨总是很堵。从市区的公寓开到郊区的培训基地，竟然花了将近四十分钟。程希一反常态地没有上车就睡，反而和唐诗离练了一路，权当吊吊嗓子。
王导把面试教室隔壁的房间改成了候场室。两人进去坐下，程希刚喝了一口水缓缓嗓子，抬头就见副导演朝着她走了过来。
“咱们一个一个面试，每人大概十五分钟。希希你是第一个，快去吧，王导在隔壁等你！”副导演笑得温和，冲她点点头，还小声说了句加油。
程希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整个人仿佛踩在了棉花上，紧张得大脑都有些眩晕。
但尽人事，不问前程。程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努力压下内心涌现出的不安情绪。唐诗离仿佛察觉到程希的紧张，轻轻捏了一下她微微发颤的手掌，给了她一个令人安心的眼神。
拧开大门的把手，走进教室，程希先鞠了一躬，抬头就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面前只寥寥坐了四五个人，钟以安竟然也在其中。导演、编剧、制片参与都正常，可是男主角……男主角再大牌，还有参与选角的权利？
程希来不及多想，收回思绪，重新投入到面试当中。
“咱们这个面试分两个部分。”王导笑容可掬，态度温和，“先考一遍这段时间的基本功，再抽一段剧本试一下戏。”
“希希，前段时间上课很认真啊！别紧张，先来唱一段。”王导递过来一张纸，选段内容赫然就是昨天练过的《牡丹亭》。
程希内心的紧张情绪散去了许多，安下心来，清了清嗓子便开了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一段唱完，她自己觉得发挥还算不错，松口了口气，抬头看面前几人的反应。
编剧和制片人坐在一旁讨论剧本，注意力全然不在她身上。副导演埋头写写画画，钟以安戴着口罩低头看剧本，两人都是神色莫辨的模样。程希的心又悬上了半空，所幸王导倒是神色肯定，冲着她点点头，她这才稍稍放了心。
“唱得不错。”王导肯定道，“水袖甩一遍看看。”
这算是上课内容中最难的部分了，程希心下一紧，暗道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她舞蹈功底并不好，水袖甩起来总是不够灵动，好在够坚持，每日吃晚饭前必练一个小时，这段时间下来竟然也甩出了几分轻盈的模样。
程希深吸一口气，放空思绪，思索着老师教的步骤，跟着平时的动作舞了一遍。
抬手，踮脚，转腕，甩袖，勾起，叠袖……
一切顺利，虽然没多么出彩，但好歹也没出任何岔子。王导仍然面露肯定，程希暗自评估了一番，专业培训这一块，至少能有个良好的水平了。
“然后来演一段吧。咱们来看看这段孟明月的爆发戏啊！”王导抽出几张纸正要递给程希，又忽然收回了手，抽出另外两张纸，犹豫地自言自语道：“或者咱们试那一段兄妹诀别的戏份？”
钟以安终于抬起头来，接过话茬：“试那段兄妹诀别吧。有感情冲突，对手戏也能看出演员之间的配合程度。”末了又补充一句，“我来帮她对戏吧。”
王导有几分诧异地抬头看了看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默许的同时给程希换了几页剧本。
孟明月正是男主角孟明朗的妹妹。王导抽出来的这段戏是孟明朗为保全艺术、躲避日寇，执意孤身前往西南内陆，与妹妹孟明月诀别的情形。
孟明月与孟明朗意见不合，认为戏班早就人心惶惶，孟明朗此举是临阵脱逃，更是对云鹤楼的背叛。两人因此屡屡起冲突，然而孟明朗临行之时，孟明月自知此去多半即为永别，因此仍然前来送行。
“人在曲便不会散！”孟明朗仍然不甘心，望着妹妹做最后的努力。上海沦陷，山河动荡，江南已然成了不宜久留之地。“明月，同我走吧！”
程希抬头望向钟以安，对方眼眸深沉，对亲人的担忧、对故乡的眷恋、被误解的不甘，全在那一个眼神里。尽管只是帮忙对戏，钟以安的发挥依然无可挑剔。
她于是也入了戏，感觉自己进入了属于孟明月的世界。冷笑一声，脆生生地回答道：“我誓与这金陵城共存亡！”
“这戏台一日在，我孟明月便一日在！”她眼中的坚定与轻蔑无半分掺假，直视着对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孟家的家教，容不得子孙做贪生怕死之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后喊你一声哥哥，此后再无干系。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黄泉之前，永不相见。”孟明月作了个揖，字字坚定，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王导赞许地鼓掌，一旁的副导演和制片人也跟着鼓起掌来，几人皆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这段看着不难，实则情绪复杂。程希没有大喊大叫，情绪外露，然而字字句句坚定，感情深沉内敛。加上最后转身离去的神态与步伐，尽管一身现代装，都处处流露着属于孟明月的气质。
钟以安竟然一时也难以出戏，站在原地呆滞了半晌才缓过劲来。方才两人都太过入戏，心痛与悲伤都不似作假，他一时情绪收不回来，过了半天，眉宇间仍然有着淡淡的哀伤。
“小姑娘真的长大了。”他想。“每一次回头，她好像都长成了更加成熟坚韧的模样。”
程希自觉表现得还算不错，心里升起了几分期冀，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这些日子的付出并未白费，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自己确实尽了全力，也交出了令自己满意的答卷。
唐诗离还没进去面试，忙完“无声道别”的培训，程希的行程便空出了许多。既然时间充裕，她干脆决定留下来陪她面试完。
她脚步轻快地走回自己的位置，还没在唐诗离身旁坐下，就看到一个高挑美女站了起来，跟着副导演走进了旁边的教室。
对方站直了身子，一看就是标准的九头身美女，身段极好，仪态上佳。唐诗离与程希面面相觑，都不知剧组还有这样实力强劲的候选人。
“好像……有点眼熟？”程希疑惑地开口。“但是确实不认识……是不是还没出道呀？”
“也许？”唐诗离思索半晌，忽然一拍脑袋，说道：“我知道了！是林小雨！”
“她真是科班出身啊！”唐诗离声音小了下去，愈发不自信起来，“她真是戏曲学院的花旦出身，前段时间还因为颜值火过一把。”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唱腔从隔壁传来，确实比起自己无功无过的表现，精彩了不少，音调起伏、力度拿捏都是绝佳。
程希顿时变得蔫了吧唧。林小雨与这部戏契合度极高，她转型演员最大的劣势便是身高过高，然而身为男主角的钟以安身高一米八八，林小雨一米七八的身高也不再是什么问题，恐怕甚至比一米六八的自己更加适合角色所需要的身高差。
程希顿时感觉心头一凉，觉得不再有什么希望，蔫蔫地靠在墙上，干脆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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