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地下恋情
李子深显然是多虑了，林汐这一夜睡得香甜，大梦一觉到天明。第二天醒来，门锁都好好的，门口连张小广告也没有。
倒是李子深，眼睛周围有一圈若隐若现的黑眼圈，一问才知道，他居然为自己担心了一夜。
再对比自己，多少有点没心没肺了。
一早，除了齐佳还在睡懒觉，其余众人包括翻译都早早地等在大堂。今天是李子深第一天到剧组报道的日子，大伙起了个大早，严阵以待。
陈姐先是带着翻译和李子深去见了导演，四个人在办公室里聊了大半天。等在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相谈是否融洽，个个面色凝重，沉默等待。
好在他们出来的时候，脸上是面带笑容的，这才宽慰了在外面等待许久的人。
中午，随意找了家中国餐厅吃饭。下午是各自为战，陈姐带着翻译和商务去找制片，小志和林汐则陪着李子深拍定妆照。
因为地域的问题，其他演员的定妆照都已经完成，友情演出里面就只剩下李子深还没拍了。
赶到现场的时候，一个演员也没有。空荡荡的摄影棚里，只有四五个人在闲聊。
一个性感的女人望过来，眼珠子在李子深脸上打量了几眼，原本不耐的嘴角顿时弯起，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她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步一扭，慢慢走向李子深，一边走一边露出迷人的微笑用英语说道：“你好，我是你的化妆师。”眼睛十分敏锐，在一众人里面，立刻认出了演员。
李子深客气地伸出右手，性感的女化妆师一把握住，她的眼睛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停留片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跟我来吧。”她笑着招呼李子深走到化妆台前。
李子深扮演的角色是中国医生，代表中方参与国际医疗救援。因为战争环境的原因，妆面也会从开始的干干净净最后变成蓬头垢面的邋遢。
前期干净的扮相画起来几乎没有难度，只要换身医护装就行，相对而言后期受伤后的形象更具挑战。
幸好国外对这种脸部妆效的把控是十分精准的，化妆师用笔在脸部细细勾勒，时不时换支笔点缀一下，那简单的色彩在她的精心描绘下，俨然像长在脸上似的，让人觉得她不像是在化妆，更像是在脸部描绘一部传神的艺术作品。
林汐入行晚，这种特效妆她是没见过的。特别像李子深后期的定妆照上，脸上血肉模糊，满是被子弹划过，被炸弹碎片炸到留下来的伤口，那皮肉就像半煮熟的猪肉似得，血淋淋地渗着血。
任谁看了都为之震撼，哪怕周围没有布景，光看到这伤口都已经能想象到战争的残酷了。
林汐只是低头玩了会儿手机的功夫，再抬头，李子深脸上已经面目全非。脸部被各种鲜红染料涂抹，整个人俨然像刚从炸弹坑里爬出来似的。面上一块黑一块红，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只剩下两颗黑溜溜的大眼珠眨巴眨巴。
林汐被妆效震撼，强忍着鸡皮疙瘩凑上去看。离得近了，依稀能看出一些刻画的痕迹。但即使这样，也够让人由衷地敬佩这化妆技术了。
她忍不住膜拜眼前这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几岁，却有一双鬼斧神工般巧手的人。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性感的女化妆师不光手巧，心更巧。
她手执一把极小的刷子，小心翼翼地在脸上补色。那刷子沾了染料，变得极硬。可她的手极稳，动作轻柔，让被画的人感受不到丝毫的不适。
“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耐心过。”另一个稍年轻的女士打趣她，两人看起来像是很要好的朋友。
因为她说话时眉眼上扬，语气极其暧昧，丝毫不介意和她聊一些敏感的话题。
性感的女化妆师笑得微妙，毫不掩饰道：“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两人说得极快，尾音连着尾音，像是故意加快语速，不让人听懂似的。偏偏林汐还真就听懂了，可她还是装作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眼睛不着痕迹地从对方脸上扫过。
现在看这双眼睛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小心翼翼是假，分明就是含情脉脉。
再结合刚刚进来时那女子的表情，林汐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迟钝。
也不知道李子深有没有听懂，但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恍若未闻。没一会儿，摄影师就来催了。和化妆师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摄影师工作的效率那叫一个快，手指飞快按动快门，“咔咔咔”没几分钟就拍完了。
李子深结束拍摄，林汐迎上前递上手里的水：“深哥，喝口水。”
他没有接，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林汐。林汐不解其意，“恩？”
李子深挑起一边眉毛，压着嗓音低低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这耍无赖的样子，真让人无可奈何。而且越来越不分场合，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肯收敛。
林汐先是犹豫了几秒，看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无奈地望了望四周。幸好大家都离得比较远，各自干活无暇顾及其他，她才放心地低头轻喊了一声：“哥哥～喝口水。”
李子深“阴谋”得逞，随即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水。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边性感的女化妆师见李子深拍好了，也迎了过来，热情地要给他卸妆。
照理说这种小事情交给助理做就好了，她却亲力亲为，可见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李子深礼貌周到地道了声谢谢。
大概是他话语过于温柔，性感的女化妆师眼睛直了直，俏皮一笑：“mypleasure！”
性感的女化妆师卸妆可谓尽心尽力，动作轻柔，认真仔细。她的朋友和助理们更是识趣，一个个默契地走开了，故意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外国人热情奔放，李子深客气礼貌，乍一看，两人似乎聊得十分投机。不了解内情的人，以为两人恰好兴趣相投。了解内情的人，对于这氛围，吃瓜吃得开心。
林汐坐在一米远的桌子边，一脸看破不说破，幸灾乐祸地笑。耳朵机敏地竖着，听着旁边一举一动。
“你的助理真可爱。”女化妆师转身去拿化妆台上的棉签，眼睛若有若无地打量镜中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画了几个小时的妆面，面前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坐得端正，眼睛直视前方，可她总觉得这道视线却时不时地望向身后的女助理。
李子深笑道：“是嘛，我也这么觉得。”
女化妆师笑容微僵，试探性地问：“这么漂亮的人，她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李子深想都没想，直接道：“是的，她有男朋友了。”
女化妆师几乎是听到话的同时就松了口气，立马没了再继续打探下去的兴趣，直接潦草附和：“真棒，她男朋友一定很棒。”
李子深点到即止，也不说下去了。
化妆工序繁冗复杂，卸妆却很快，没半小时，妆容就卸掉了，露出李子深原生态的完美素颜。
女化妆师看得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自动退到一边，低头幸福地笑。
李子深道了声谢谢，正准备走，被她叫住了。
“可以给我一个你的手机号码吗？”女化妆师举起手机挥挥手，一脸期待。
这简直就是□□裸的搭讪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成败在此一举，周围的知情人皆屏住呼吸，静待李子深的反应。连林汐都竖起了八卦的耳朵，静静地听。
“抱歉，有事请联系我的助理吧。”李子深微笑着拒绝了，留下身后的外国小美人独自神伤。
众人都以为他这种温文儒雅的性格，字典里应该没有“拒绝”两个字，所以听到他的话时，都是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走向林汐。见面前这个姑娘完全不搭理自己，一脸八卦地看戏，他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敲了几下：“还看？走啦！”
林汐无比同情地收回目光，“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李子深耸耸肩，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没办法，我得遵守夫德啊！”
“……”
他居然拿这个当借口，林汐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才不介意你和美女聊天呢！”
李子深“哦”了一声，一脸受伤的表情：“是吗？那我要不……”
“那个……好像陈姐在催我们了，快走吧。”林汐一把拉住他胳膊，不顾众人震惊的目光，把他拉走了。
李子深任由她拉着，笑着，也不反抗，甚至还觉得她这口是心非的模样十分可爱。
小志原本低头玩手机，一抬头，见自家老板和林汐打闹着就遛了。他连忙背起书包，不明所以地追上去。
两人跑出几米远，林汐忽然停下脚步。李子深见她停下来，自己也停了下来，站在一旁疑惑地问：“怎么了？”
林汐低头冥想了一会儿道：“你刚才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女朋友的话，就能给号码了？”
空气中弥漫着好大一股醋味，李子深却很喜欢。
他道：“为什么这么问？”
林汐佯装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忘了我是怎么加你微信的？”她话语里满满地控诉，忽然话锋一转，“还是说……你经常做这种事呀！”
李子深恍然大悟，用深意十足的眼神看着她，窃笑道：“其实，那也是我人生第一次。”
林汐撇头不看他眼睛：“我才不信呢！”
她明明不相信自己，可李子深的笑意却更深了，洋洋得意地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不是还怀疑我会不会用微信付款么？”
林汐被他一眼看穿，诧异地望着他：“你……你怎么知道？”看到他炙热的目光，心底有一丝隐隐的猜想，不用问也已经能猜出几分了。
李子深仿佛能听到她心里话似的，悠然点头：“我当然会啊！”
林汐不可置信：“那你是故意的……”
李子深不答，微笑着朝前方走去。才走出几步，林汐就听到前方轻轻地飘来一个字：“对！”
心脏跳动的地方，有一股温暖蔓延开来。
林汐追上去，并肩走在他身边，“你既然让我加了微信，那为什么从来不发朋友圈？”要知道她那时候天天蹲在朋友圈里，只为了看看偶像的私生活。哪知道他的朋友圈还不如微博呢，微博起码还有广告。
李子深有些无奈：“确实没有这个习惯。”
这点其实林汐也能够理解，毕竟她自己也不爱发朋友圈，可当前这种情况下她肯定是要反驳的，没理由都得想几个理由出来。她好不容易想出一个，正准备驳回去，小志就从后面追上来了。
她只好咬牙切齿地暂时“停战”，小声警告他：“晚上再找你算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中国博学的汉文字表意实在太广。
看到李子深一脸狡猾的笑容，林汐就知道他肯定误会了些什么。刚想解释，就看到他的肩膀靠近，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神低声道：“好！我等你！”
暧昧，实在是暧昧极了……
林汐心虚地往旁边跳了一步，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李子深贱兮兮地笑着，因为他断定林汐不敢主动暴露两人的关系，就故意把话说得轻佻了些。看到林汐只能恨恨地用眼神回击，他笑弯了嘴角。
晚饭后，所有人都聚在李子深的客厅里。陈姐和宣发商务两位姐姐坐在一条沙发上商量工作，翻译坐在旁边的小矮凳上翻译合同，小志坐在小吧台上低头敲键盘，齐佳靠在他的肩膀上小憩。
多么温馨又和谐的画面啊。
所有人都有事情做，只有林汐无事可做。
她望了望李子深，发现他正坐在沙发上认真翻剧本，便没有去打扰他，自己坐到沙发另一头玩手机。
昏黄的灯光，静谧的气氛，让人忍不住顿生一阵阵困意。约莫一个小时后，终于有人提议散场了。
齐佳睡得正香，懒洋洋地不愿意醒过来。小志见状，只好先放好电脑，一手提着电脑包，一手抄起她的腿和腰，作公主抱姿势就给抱走了。
陈姐四人站在旁边，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人，眉头都快皱成一条线了。
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真是腻歪啊！
林汐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想到终于能溜了，心里美滋滋的，正准备和陈姐几个人一起走，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林汐，你留下来帮我对会儿台词。”
林汐的脑子里最先飘过白天时的一句话：好！我等你！
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可他说话时的样子一本正经，让人分不出真假。
林汐故作困倦的模样，“今天有点晚了，要不明天……”她话虽然是对李子深说的，眼睛却是望着前方四人，眼底那份想逃走的心呼之欲出。
其实明天的戏份不多，总共也就一两个画面。陈姐大概也怕李子深心理压力大，过于紧张，看似帮林汐说话实则是安慰他：“林汐说得对，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才有好的状态。”
李子深点点头：“好，我们会注意时间的。”
“……”
这简直是偷换概念啊啊啊！
当然他都这么说了，谁还能对一个勤奋工作的人过度苛责呢，陈姐自然是满脸欣慰地离开了。
“好……吧。”林汐硬生生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目送着陈姐几个人离开。此景此景，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挥别陈姐后，林汐轻扣上门。她故作淡定地走到李子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原先心里的小九九是十分肯定他是故意把自己留下来的，可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他好像真的在一本正经地翻剧本，倒显得自己多心了。
“林汐，帮我拿一瓶水。”李子深手指翻动剧本，没有抬头。
“好。”林汐起身去小厨房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李子深伸手去接，手指在触碰到瓶身一刻，忽然又放开了。只见他反手一个巧劲抓住林汐手腕，轻轻地往自己怀里一带。林汐防不胜防，被他猛地一拽，跌坐在他腿上。
他一只手扶住林汐身子，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声音低低地道：“不是说要找我算账的么？”
林汐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她不安分地乱动，努力挣脱李子深的桎梏。可女孩子的力气总是没有男孩子大，哪怕她倾尽全力还是没办法抽身离开。
“别动……”李子深把脸埋进她的肩胛窝里，低沉的声音里满是倦容，“借我靠一会儿。”
林汐定了定，听话的安静下来。印象中他从来都很坚强，即使累了也是一笑而过。像今天这样疲惫的样子，上一次见到还是他拍夜戏缓不过来那次。
这次异国他乡的经历，对他来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陌生的团队，陌生的环境，还要接受语言的考验。即使他嘴上没说，但努力跳出舒适圈的他，也一定背负了巨大压力。
他像一只受伤的小鸟窝在林汐肩头，呼吸沉重，让人看了心中不忍。好在他愿意分享自己的脆弱，又让林汐觉得十分欣慰，她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小声安慰：“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努力了，结果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肩头传来一声沉闷的“嗯”，林汐知道他听进去了，释然一笑。以前总觉得明星的生活光鲜亮丽，可背后无尽的寂寞与哀愁似乎真的没有人可以分担。
这么多年来，他该走得多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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