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原文里对朝宴着墨不多，甚至名字都没有提及。作为第一个被反派男主干翻的魔界小boss，只是在消逝前嚣张的邪魅一笑，便散的干干净净。

        以至于在大后期魔化成一团黑泥的朝宴卷土重来重创男主时，风汐愣是没想起他是哪个隐藏boss。

        当然他还是被打败了，魔生而不死不灭，朝宴最后被封锁在男主的配剑中，曾经的万魔统领便成为了三界中最强的剑灵。

        一脸懵逼的这下风汐看明白了，是来送装备呢。

        拥有了剑灵的物理外挂，成长中的小鬼畜一袭玄色披风吹鼓在残阳中，战于天地之间，脚下哀鸿遍野，无人匹敌，他的眉眼间已与朝宴九分神韵，众魔匍匐朝拜，欢呼着新君的诞生。

        鲜热的血溅落在风汐的裙摆，这个梦境真实到鼻端都在弥漫铁锈味。

        冰凉的雨丝从指尖蔓延，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她下意识看向前面的背影。

        画面切转，一切光芒在飞速后退，刹那间身上的仿佛有千斤沉沉，压着风汐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着想要逃脱，又被一次次拉入深渊泥潭，陷进到更深的黑暗之中。

        “风汐”

        黑暗中索命的恶鬼在耳边咬字，她仓惶无措的回首望去，一只凝血的眸子睥睨而望，令人战栗。

        风汐紧咬牙关，试图从这无边的混沌中逃离，但这似乎只是徒劳的挣扎，她孤身奔逃在无边无际的荒芜，突然一脚踏空，往下看去，竟是万鬼癫狂的向她伸出手，嘶吼凄厉森寒。

        这个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风汐整个人弹坐起，大口喘气去平复猛烈跳动的心脏，手心一片冰凉。

        自朝宴前来已经过去许久，他没有穷追不舍，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等回复便杳无音信，风汐猜想魔君应该是有很多政务要处理。

        与此同时，两位尸鬼雷打不动的每日跑来为朝宴拉郎，看来是磕起了奇怪的cp。

        有时候被唠叨得实在心烦意乱，风汐想着不如答应他罢，论颜值和实力而言，好像自己才是稳赚不赔那个。

        可是每到夜里，骇人的景象化做梦魇纠缠，梦境里她刚把白玉可爱的男主生下，就被朝宴剜心后踹入尸海的场景一次次上演。

        石床与噩梦的配合也非常给力，在她无意识的挣扎时，偶尔尖端来一下冰凉的刺激，吓得风汐直接ptsd，又让她不得不面对两难。

        答应他，生下男主，走剧情，风汐卒。

        不答应他，消灭男主，鬼畜怒，风汐卒。

        共同指向be结局。

        这些天为求生之路想秃了头发，风汐也并非坐以待毙，她多次打探，奈何两只尸鬼只会拍马屁和传话，对于朝宴需要孩子的目的一概不知。

        “年纪大了，想要个继承人送终吧。”活泼一点的尸鬼自觉很有道理，频频点头。

        风汐：？魔是不死不灭的，你到底是不是在魔界打工的老员工？

        “可能是想养养宠物了。”较沉默的尸鬼掰着指头，扯下来又接上去。

        风汐:竟不知大鬼畜爱玩养成。

        就这样在暗无天日的囚禁中度日如年，在狭小空间里等死的感觉令风汐分外难受。

        笨重的古钟声像某种行刑曲前奏，被封闭在石室里她早已没有了时间概念。

        在钟声敲响了三下后，两个说亲的媒婆尸鬼定会如约而至，端着果盘面带笑容，犹如临终关怀现场。

        风汐觉得不能再纠结下去，为了拯救自己被石床折磨了许久的精神与□□。

        打败鬼畜的方法就是面对鬼畜。

        这一次，她抢在尸鬼口若悬河前问道：“帝君在哪里？我想见他。”

        如她所料，面露喜色的两位尸鬼答应的非常干脆。

        “神女，请。”尸鬼看上去很欣慰，站在身前引路。

        皇帝有皇宫，魔君也肯定有魔宫。

        朝汐的魔宫描写的甚是气派，富丽堂皇藏着无数珍宝。

        既然是鬼畜他爹鬼畜头子的升级版宫殿，风汐在石门打开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无论是看到少鼻子少眼的魔物，还是莺莺燕燕的奢淫艳景，她都能面不改色。

        一缕鬼火围绕着他们照亮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从石室里走出来，风汐顿时傻眼，计划有些跟不上事情的发展。

        面前只是条狭长静谧的过道，蒙着密不透风的灰暗，还隐隐飘来腐烂的气息。

        这里更像在墓底，没有金碧辉煌，没有酒池肉林，只有泥土糊成的墙，甚至地上还在漏水。

        “神女不要心急，马上就要到忘川河了，附近有许多捕捉魔物的陷阱，走路多小心。”尸鬼误会了风汐皱眉的想法，赶忙解释道。

        风汐不解：“帝君在忘川河做什么？”

        他不应该和男主一样坐在殿堂上，掌管魔将大军，商量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反派，去兢兢业业稿阴谋吗？

        “当然是摸鱼了，”尸鬼表情疑惑更甚，“在神女来之前，主人平日只摸鱼和巡逻，哦，现在又加了一个，摘仙果。这都是为了能带给您最新鲜的美味啊，如果您能与主人喜结良缘，您每日都不用愁着伙食了……”

        ？

        她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你看你看。”“是白色□□精。”“是白□□耶。”“她出来了。”

        尸鬼一张嘴巴的吧啦吧啦还没结束，细碎的窃窃私语又在耳边轮番炮轰。

        风汐四处观摩也没见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尸鬼见状主动解惑，指着洞穴里大小不一的窟窿，说：“是寄居在墙垣未修炼成型的灵族，那些忽明忽暗的光点便是它们。”

        魔大多是只知道享受杀戮的独居物种，第一次听说灵族与魔族共生，风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哎呀，□□不吵了”“但笨笨的呢。”“白□□是又吵又笨。”

        又是一番叽叽喳喳的轰炸。

        “……它们说的白□□又是什么？”被两面夹击吵得头疼，风汐嘴角一抽，追问道。

        “当然是在指您啦！”闭嘴抚掌一笑。

        她后悔自取其辱了，她早该知道的。

        “当日您被主人带回来后夜夜嚎哭挠墙，叫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好在您现在终于冷静了下来，”尸鬼脸飞上诡异的红云，激动的眼里闪烁泪光，甚至激动的留下两行血泪，“终于有个活物来魔界了，闭嘴这么多年对着说话日复一日的已经厌倦了，呜呜呜”

        风汐掏出手帕：“擦擦。”

        见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面对哭哭啼啼的尸鬼，风汐现在已经能良好接受。

        自己前后表现反差如此之大，朝宴没有接触过她几次或许不知，两只尸鬼可谓是与她日日相处，竟然没有一丝怀疑，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

        一路上风汐不多言语，只是偶尔应两声，尸鬼却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把自己知道的事悉数说了出来。

        这偌大的混沌魔界，压根没有宫殿，也没有什么魔将大军、百万鬼兵，毫无生机的贫瘠土地上别说除魔师了，就连魔物也没有多少只。

        就在普通的一天，朝宴如往日一样坐在忘川河边摸鱼，意外捞到了尸鬼两兄弟，两兄弟为报救命之恩，就认了朝宴作为主人，一个取名为说话，一个叫闭嘴。

        “所以，你叫闭嘴？”

        “正是正是，神女真是机智过人冰雪聪明花容月貌……”闭嘴煞白的脸红晕不散。

        “这位是说话？”无情打断了他的恭维，风汐又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另一只尸鬼。

        “啊？……嗯，吧。”反射弧约摸迟了三秒，说话缓慢的眨巴了眼睛。

        听到此处，她觉得当时的朝宴并不是想给他们赐名。

        风汐扶额，摆手示意闭嘴继续说。

        即使被尊称为魔君，朝宴无所事事行踪不定，经常性消失，又会突然出现，然后歇在一处短暂停留。

        这般过去了很久，说话与闭嘴几乎以为日子往后也会这样毫无波澜。

        突然那么一天，他们的主人带来了一个又哭又闹的女子，女子的周身灵气环绕，定是自小滋养在神力灌溉下，主人吩咐他们好好照护，就在那女子扯开嗓子嚎哭前溜了。

        说话懵懵懂懂，闭嘴却是有了猜测，他看过无数从人族那里重金买来的话本，他们主人这是强取豪夺，这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这是何等霸气侧漏的行为，为了难得开窍的主人，他是自愿当说媒鬼的……

        喋喋不休了一路的话匣子戛然而止，忘川河岸就在眼前。

        闭嘴非常懂事，嬉皮笑脸的将说话拉走。

        谢过兄弟二人的情报与带路，风汐揉了揉受苦的耳朵，目光落在朝宴的慵懒背影。

        原文里男主朝汐掌权魔界后，便召集了麾下魔将，合力摧毁了封魔井，神魔大战由此彻底拉开序幕。

        风汐先入为主，自然认为先君朝宴也掌管了一切。

        但是此刻魔界尊贵的帝君正蹲在河边捞鱼，枯木暗河，独他一人与石头互映萧瑟。

        像是个老干部退休后的田园生活。

        不，不能轻敌，那可是鬼畜他爹，鬼畜头子。

        打起十二分警惕，风汐向他迈出严肃一步，憋出气势刚要开口。

        脑子里张扬霸气的人设猜测，在朝宴徒手拎起一条食人鱼丢入桶时，随着那一声温语“你来啦，快来吃大鱼”而破功。

        她不明白，原本是打算来试探情报的，现在却抱着渔篓，跟在朝宴身后亦步亦趋，像个人形跟宠。

        被朝宴一手捉住尾巴的食人鱼非常嚣张的瞪着她，磨牙霍霍，似乎准备随时找个机会朝她撕咬过来。

        又不是我要把你做成菜，瞪我有什么用？风汐在心里嘀咕。

        朝宴找了一处广阔的地方，熟练的收集木枝支起烤架，一簇黑色火焰从手心燃起，食人鱼还保持的宁死不屈的眼神瞪着风汐。

        “不要拘谨，坐。”朝宴随手一挥，料理着手里的大鱼。

        将鱼篓小心翼翼放在旁边，风汐正襟危坐与对面保持安全距离，悄悄用余光偷看。

        “来，吃吃看。”朝宴动作自然的挽起袖子，将冒着热气的烤鱼往前递了递。

        风汐硬着头皮接下这打满马赛克的鱼肉。

        “吃。”他又说了一遍，语气渐冷。

        “唉，真不乖……”见她浑身僵硬半晌没有动作，朝宴喟叹一口气。

        风汐心中警铃大作生怕他下句就是“还是死了才乖”，不敢再拖延视死如归一口咬下。

        血腥与腐肉的味道在口腔内翻滚，她想自己的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在扭曲，并且成功取悦了鬼畜。

        “好吃吗？”他嘴带笑，盯着风汐不断变化的面色。

        风汐强忍着吐出去的冲动，一遍遍告诉自己，面前是鬼畜头子，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退一步海阔天空，退十步功成名就，只要吞得够快就尝不到味道。

        她将肉块迅速咽下去，违心的强颜欢笑：“还还行。”

        “你看起来很喜欢，还要吗？”喜怒无常的朝宴又温柔起来。

        “不了不了，多谢帝君抬爱。”再来一口，就算她是假笑专业团队也顶不住了。

        “嗯，也是，”朝宴低眸把玩自己垂下的一缕发丝，似无意开口，“魔物的肉都是有毒的，还是少吃点好。”

        “”苦苦坚持的笑容裂开了。

        胃里在排山倒海，堵在喉间的肉似乎都散发着有毒气息。

        风汐瞪大了双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嘴里还剩下的肉块“啪嗒”掉落在地上，滚至朝宴脚边。

        肉块被骨结分明的白皙大手拾起，在朝宴的手心里顷刻间被焚烧成焦黑，渣滓从手心滑落，他好整以暇的含笑抬眸问道：

        “所以，你是谁呢？”

        ……？

        风汐心头弹幕刷过一串百草园。

        还没开始试探呢，怎么自己马甲就被扒了？？

        她抿唇不语，额上冷汗涔涔，不知到底该如何解释，混乱的思绪也编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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