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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


返回承明宫的半途,皇帝赶夏漓回康宁宫,他自己带着何玉,慢悠悠的一路向着后宫的方向去了。夏漓觉得她皇兄有了媳妇忘了妹,也就自觉不打扰他皇兄,带着人一路回自己的地盘去了。

        洗漱后,夏漓去了书房,准备翻看一下她自己有什么财产,让何有才把账薄拿出来,她要好好研究研究她自己的身家。也不知道她阿兄是不是把皇帝的内库都搬给她了。

        大体看了一下,她觉得她真的可以歇歇了,她皇兄不只给了她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勇气,按她这些年在民间的花费来看,她觉得她都有给她曾孙娶上十个八个媳妇的财力。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啊,就是有些可惜,她自己不能娶上十个八个的驸马,唉。

        夏漓让何有才把账薄收好,她可能会经常翻看翻看的,何有才咧着一口大白牙答应了。

        晚上,夏漓躺在床上,突然很想她的另一个师傅,就是那个诚惶诚恐接收了皇家烫手山竽的那位秦师傅,他和王师傅一样,死活不愿意正式收她当徒弟,说是担不起皇帝的长辈。

        她答应了秦师傅,把自己所有财产给他的,可是他却不在了,四年多前,他旧疾复发,药石无医,死在了夏漓的眼前。夏漓怎么也不相信,这位慈蔼和善,总爱从自己碗里抢菜吃的老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在睡梦中过世了。直到王师傅把他的遗书给了她。

        那年,皇帝给她取了个叫“陈时年”在民间用的名字后,把她送上马车跟着这位秦大夫出了京,初时,秦大夫还对她不错,有求必应。

        后来,见她不爱吃东西,在她想吃东西时候,她吃什么他抢什么。她要不吃,到了饭点,秦大夫就联合王乘风给她灌吃的。即便把她呛的差点咳死,也不罢手,她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怎么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后来就规矩了,给什么吃什么,给多少吃多少。

        他们一路往南,秦大夫干什么都带着她,带她看各色病人,有穷人家病人再穷也喁喁求生,有富人家的嗷嗷嚷着要活不想死;带她看林间的小鸟小动物飞舞着蹦跳着存活;也带着她看春种麦子夏种稻,农人四时不停耕耘,商人日夜不停揽客。

        秦大夫见这皇家娇客,虽然给什么吃什么,带着她四下里乱逛她也掀开马车车帘观看,但眼里并无什么波动,于是提点她:“姑娘,你不觉得民生百态,看着有意思吗?”

        夏漓无动于衷:“你折腾这么多,是想告诉我“蝼蚁尚且偷生,为人需得惜命?””

        秦大夫一哽:“你既然都知道,还配合我老头子。”

        “道理我都懂啊,你是想给我医心病?那何必灌药给我,心病还需心药医,你知道吗?”

        秦老头子大恨,这宝贝疙瘩怎么就在他手里了,不过七岁的小娘子,什么都懂,他做的这些安排这小娘子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这可如何是好,本想以三寸不烂之舌,劝通这小娘子的郁结,这下通通不用出口了。慧极必伤,自己安排的这些没有用,只能期待她能自行想通。自己的这条小命,可算是交待在她手里了。

        “心病需要心药医没错,但身体的病自然是需要苦药才能治,你身体的疾病至少要喝个两三年的药,良药苦口利于病,知道吗!”既然如此,那就不多废口舌了,劝了也没用,直接灌苦药吧!

        王乘风见这小姑娘说话完全没有幼童的稚嫩,和秦大夫斗嘴完全不落下风,也颇觉好笑,他是皇觉寺的俗家弟子,方丈说他尘缘未绝,让他跟着秦大夫保护这位小姑娘,说是将来他回京,如果还想做和尚,他就亲自给他剃度。他便这么跟着这二人赶着马车,一路南下,后来又北上。

        这天,他们进入了晋地西北的一处村落,补给了些食物和水后,第二天一早继续起程,行了大半天的路,翻过一处山脉后,渐入了平地,前面隐约看着像是一片草原,待翻过一处山丘后,豁然开朗,秦大夫喊停了马车,王乘风把马车停稳后,帮着秦大夫把小姑娘扶出马车,待扶着小姑娘站在车辕边准备下车时,小姑娘突然不动了……。

        夏漓站在车辕边,她个子矮倒不用像秦大夫似的弯着腰,她直直的立在那儿,看着前方,视野开阔。这片草原苍茫宽广,天空湛蓝,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天空下青青草原草长莺飞,偶有风吹过,便显露出了其中的牛羊,偶有一株落叶松孤独坚韧在站在那里,迎风招展,凌冽的风中,依然挺拔着身子无惧无畏,夏漓看的入神,心神俱醉。心中的壁垒,咔的一声有了小小的裂缝。

        此处是本朝部分军马饲马、驯马的地方,夏漓在此逗留了多日,方随着秦大夫继续前行,秦大夫说,他在北边有些病人,需得复诊,夏漓无所谓,反正此次出来去哪儿都行。只她不再成天缩在马车上,此后不用秦大夫赶,渐渐主动开始出入马车。

        夏漓的身心渐渐好转,秦大夫便让王乘风教了她一些防身的身手,说是一路上说不得遇到匪徒,她也好出份力。夏漓知道这一路他们走的都是大路,三人又装扮的很是低调,已经尽量走的最安全的路了,马车外面看着也挺寒酸,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这老头其实是想让她增强体质,便也不拒绝他的好心,让学就学,她还跟着老头一起看看医书,老头见她有兴趣,也不吝言词,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了不少药理病因。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偶有起伏,但更多时候平静静谧,在到了边城的时候,需要停驻一阵子,夏漓总不能一直由两个大男人照顾,便决定为她买个丫头,结果买一送一,得了一对姐弟,姐弟俩名字连起来叫“蛾儿飞”,倒是有趣,跟她皇兄给她现起的名字一个姓,都姓陈,夏漓便留下了俩人。

        只夏漓的身子时好时坏,秦大夫便又带着夏漓南下,说是江南气候时宜,去给她养养身子,因为一下多了两人,单靠一辆马车行走已是不方便,一行五人便跟着镖局或者商队。一路游山玩水,治病救人,日子过了悠闲又安逸。

        至此,一行五人南来北往,要不在路上,要不就租个院子安顿一段时间。直到夏漓十岁生日这日,

        寒冬腊月,他们五人在秦师傅的家乡蜀郡安顿,家里来了四个不速之客,都是些身高体壮的明显有身手的男子,说是皇觉寺主持智真给了东西让他们护送过来。

        夏漓打开送来的礼盒一看,有一对大红色的宫花,还有数张大小额银票,问道:“这是住持大和尚让你们送的?”

        “回姑娘,是的,智真大师说了,都是香客们捐的功德,他担心您在外面没有花用,故给您送点过来,让您放心用,尽够的”。

        夏漓一时无语:“我虽年小,但也知道,哪家香客会给佛寺捐赠绢花当功德?”刚说完这句话,夏漓脑中灵光一闪,愣了一下。

        “这我们不知道,智真大师就是这么吩咐的。”

        夏漓眼底慢慢泛起泪花,什么智真和尚,这必是她阿兄给她送来的生辰礼物,只因不敢跟皇家牵上关系,故借了智真和尚的口。给她送了花来戴,还送了不少银子。她真是不孝,这三年只顾自己过的舒心,偶有想起阿兄的时候,也不过是一思即过,可她阿兄想必在宫中,日日思念她,时年时年,思念思念,她尽是给抛在了脑后。

        秦大夫见小姑娘抱着漆盒,笑着流眼泪,很是感慨,治病扎针时,有些穴道成人扎了都受不了,这小姑娘被他扎上都没哭,这会儿倒哭起来了。于是转移话题:“你那银子我又不会要,倒是不必抱得那么紧。”

        “要也不给你!”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小气啊”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还不都是银子,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你难道不该把金银珠宝都用来谢谢我”

        “以后再给你,现在这些我得好好收着。”

        “越是有钱的也小气,你好好收着吧,我不要。”

        “不要偏给你,全给你,成了吧”

        “全给我,那得是多少,你舍得?”秦大夫难得见到夏漓露出小姑娘的一面,故意逗她。

        “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全给你了,我也饿不死。”

        “啧啧啧,大言不惭,有你后悔的时候,你可别后悔说这话”

        夏漓白他一眼,经过这翻插科打诨,她也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对仍立在眼前的四人为首的说道:“我写封信给智真大和尚,你们帮我带回去。”她跟智真和尚可没有写信的交情,那老和尚肯定知道这封信怎么处理。

        “给姑娘送回信肯定没有问题,只是我等要留下来保护姑娘,不能回去。”

        “……你们全部要留下来?不必了,我现在挺安全的,不用你们保护。你们回去吧。”夏漓拒绝,现在她身边人尽够,再多不好安排。

        “这,姑娘如果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能回去,我们可以暗中保护,姑娘不用管我们。”

        秦大夫以及在屋子里面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这还有这种强留下的,夏漓倒不觉得奇怪,这必是她皇兄给她的人。她思考了片刻,便决定留下他们:“那便留下吧,你们叫什么?”

        “回姑娘,我等皆是皇觉寺的俗家弟子,排的玄字辈,卑职玄一,他们是玄二、玄三、玄四。”为首的玄一给夏漓介绍其他人。

        夏漓看着眼前前额微突,跪的四平八稳的青年男子,有些无语,你都是俗家弟子了,还卑什么职啊,不该是贫僧吗?

        “你的本名呢,叫什么,以后不必自称卑职,称“我”就行,我们在外,要以普通人的身份过活,你放松。”

        “卑…,我…,我叫赵直,这是张宇,卢四、汪小军。”他指着,另外几个一个比一个年少的男子说。

        “好,这位是王乘风,以后你们就听他的。王师傅,你带他们先去安置。”

        这天之后,这四个人就留了下来。

        夏漓当时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她皇兄后面几年,陆陆续续往她身边足足塞了二十人。填满了五色,玄堇赤墨金。就是不知道皇觉寺的俗家弟子的排名辈份是不是真这么排的。

        到秦大夫去逝之前,夏漓身边除去秦大夫、陈蛾儿、陈小飞以及王乘风外,身边另外还有十六个护卫,他们行走南北时,倒很少再跟着镖局和商队。在郊外时,合成一队,进城时,四下分散。到了约定地点后,各自装作不认识,各干各的。他们还能时不时的抓个盗贼,识出个山匪,然后给当地府衙送去线索,再乔装了去领个赏钱什么的。

        夏漓渐渐从中得了趣,她还找了兵书,打算看看有没有法子,编排编排这许多人,要不几十个人每天大眼瞪小眼,多无趣啊。她试着指挥着众人,时聚时散,每日和众人玩得不亦乐乎。

        秦大夫见夏漓渐渐真正放下了心绪,身体也养的不错,很是欣慰。总算对陛下有了交待,他一老人家,本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初心揭了皇榜,不想竟有如此际遇,不仅见到了天底下最尊贵的陛下,还和陛下的妹子有了如此渊源,有她在的这六七年,他过的很开心。不想在经过了潦草的前半生,他还能有如此美好的晚年。不因钱财困顿,尽治所有想治的病例,还收了一个不错的关门弟子,他这辈子,到了此时方才圆满。

        在办完秦大夫的丧事后,夏漓依照秦大夫的遗愿,送他回家乡落叶归根。让陈小飞保管好秦大夫的骨灰,一行人陪着小飞带着他师傅,她们一起将秦大夫送回家乡蜀郡安葬。小飞执弟子礼,将秦大夫风光大葬,送这位在这世间颠沛流离、医者仁心的老人家最后一程。愿他在来世,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不再受苦,平安顺遂一生。

        在送走了秦大夫后,夏漓也收到她皇兄给她送来的最后一批人,金一金二金三金四。玄堇赤墨金,她终于凑齐了五色。当初问的玄一他们的本名,并没有什么用,为了方便,她将这些人按颜色分为了五队人,彼此之间以皇觉寺的“法号”互相称呼。然后一伙人,开始了在本朝乡野城郭四处走走停停的闲适生活。

        直到在边关遇上了北元人扰边,一行人,为家为国出了一份力后。夏漓带走了陈蛾儿和陈小飞,把这二十个护卫给扔下,害得他们被皇帝捉回去惩罚。

        夏漓三人在外又游荡了二年之后,才回了京城,然后夏漓又扔下了两人,独自进了宫。撇开这些在民间陪着她的同伴,一个人在宫中过起了“水深火热”的精彩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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