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029
谢笠洲收拾完资料，就真给莫维叶打了个电话，那头莫维叶竟然接了，听说殷宁越过来，她语气还有点着急：“那你怎么不早给我说？我让他告诉你的他应该都说了吧？唉，我也问不了，抓心挠肝的真难受……算了，你先让他进来吧。”
谢笠洲挂了电话，把殷宁越带到莫维叶的房门前，开门让殷宁越进去的时候自己下意识地也想跟进去，但他刚跨出一步就愣住了：人家多少年的交情了，他谢笠洲算个什么，进去干啥？
这么一想，他按下了心底微妙的不爽，替里头两人关上了房门。
关上门后谢笠洲在门外等了一会，也不知道里头俩人在谈些什么，他到底也不好意思上去偷听，在门口百无聊赖地转了一会，拿着资料找白螺去了。
——“啥，你说叶子是容器？”
白螺听完谢笠洲的转述，气得把喂欢欢吃荷包蛋的筷子都摔了，“合着叶子活到这么大就是替那个殷宁语养了一颗心脏？殷家人还要不要脸啊！”
谢笠洲叹了口气：“说实话，殷家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都要把小辈的心脏喂给妖鬼了，这都不仅是跟妖鬼共生了，这是在仰仗妖鬼的鼻息过活吧？”
同妖鬼共生并不奇怪，白螺就是一例；但把心脏都献出去的，至今为止谢笠洲只在殷家听说过。
白螺皱眉：“那两个什么备选的可怜虫，咱们真就听他们的话乖乖去救啊？”她对莫维叶信任度很高，但对殷家其他人观感都不太好，“叶子自己说不来那些话，那个什么殷宁越跟你说那些的时候她也不能在场，那殷宁越完全可以趁她不在骗你啊！”
谢笠洲点头：“我也想过你说的这个可能性。但我觉得还是值得一试——临走的时候，我让殷宁越给我看了看叶子给他发的短信，内容和他说的基本一致；再说了，真要追究起来，是咱们先找上叶子的，这一路到现在，她确实也没坑过我们。”
白螺深有同感：在殷家那会，叶子还帮着她解决了那个女服务员的麻烦。
她想到此处忽然双手一拍，离开饭桌从身后的柜子里抽出一张a3大小的白纸来，那纸是卷在一处的，她将那纸在茶几上摊开，招呼谢笠洲去看：“上回真没白去，我把殷宅的模样勾勒了个大概，剩下的细节再问问叶子就行了！”
她眼神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即将大功告成的喜意。
谢笠洲探头扫了一眼那地图：白螺的记性是真不错，她自己是从后门进的，谢笠洲从前门进，他之前同她形容过前门、餐厅和油菜花地的方位，白螺自己又去过停车场、观察过莫维叶住的那栋楼，这些地方图里都有，位置也都对，空白的地方不多，也标注了问号，只等回头去找叶子确认了。
谢笠洲却开口给白螺兜头浇了盆冷水：“你能问，叶子能说吗？她要是说了不得吐血啊？”
白螺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沉浸在地图即将完成的喜悦之中，竟把这茬忘了。沉默半晌，她把这图收了起来，又悻悻塞回柜子里。
“其实。”谢笠洲望着那张图，略眯了眯眼睛，“我觉得你也不是非得去问叶子……说不定那个殷宁越也能告诉你。”
同一时间，殷宁越正坐在莫维叶床边，把他和谢笠洲的对话大概讲过一遍：“你觉得如何？”
莫维叶想了想：“你说，他拿到那名单的时候，情绪好像有些激动？”
“不过很快压下去了。”
“那就有门。”莫维叶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她昨夜被桃枝抽昏过去，到现在伤口还在发疼发痒，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今早就能醒过来，“看来陈冬晖的事情对他们打击很大，我们也要尽快查清这个陈冬晖死前遭遇的事情，好给他们一个交代。”
莫维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殷宁越才敢松下那口气：“那看来……就是他们了？”
她听了这话苦笑一声，往背后的枕头上靠了靠：“你可别忘了，如果他们不出现，咱们可是打算自己动手的。自己动手暴露的风险有多大，你比我清楚。”
“是。”殷宁越应了一声，“而且……你和宁语也等不起了。”
莫维叶比殷宁语小一岁，殷宁语今年都二十七了。
“嗯。”莫维叶转头看向窗外，盯紧了那棵桃树，“那个宋凌飞和顾小旭估计也等不起了吧？一会……我催一下笠洲，他们能尽快动手，我们的计划才能快点展开。”
殷宁越有些犹豫，本想问一句“他能听你的吗”，又想到他俩关系实在特殊，就老实闭嘴了。待了一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开始环顾四周：“叶子，这碗是你喝完的吗？”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空碗，里头还剩了一点点汤底，“那我给你拿走吧。你吃早饭吗，我看这家店卖油条馄饨的，给你买点？”
“等会。”莫维叶接过那只空碗来，凑到近前嗅了嗅，总觉得有股熟悉的腥味。再嗅了嗅，忽然意识到碗里残留的似乎是血腥气。
她有些怔愣地放下碗：这么看来谢笠洲的血一定也有问题了——不过他的血里头，又有什么猫腻呢？
谢笠洲再次见到莫维叶是在客栈一楼的餐厅里，她脖子上还缠着绷带，吃饭时头不能低，只能慢慢把馄饨舀起来放进嘴里，动作尽量优雅了，但看起来还是十分迟缓和机械，很有几分电影慢放的味道。
她旁边坐着殷宁越，正在帮她掰油条。
谢笠洲一屁股坐到莫维叶身边，也拿起一根油条掰了起来：“跟白螺谈过了。”
他是低着头说的，油条掰完了盛在一个小碟里，全推到了莫维叶跟前。
殷宁越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手里掰碎的油条放也不是吃也不是，很有些想笑。
“怎么样？”莫维叶却没关注到这些，关切地转头去看谢笠洲，“白螺怎么说？”
“她同意了，我也同意。”谢笠洲看着莫维叶的眼睛，“快的话今晚就可以动手。”
他特意没提那两个备选倒霉蛋的名字，怕牵动叶子身上的禁言令。
莫维叶先是松了口气，甚至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就想到了另一件事：“这里是你和白螺做主的吗？只要你们同意就可以动手？”
“那倒不能这么说……不过也差不多了。”谢笠洲明显是不太想提这个事，很快就岔开了话题，“那个叫什么殷非的，他带的人多吗？如果多的话恐怕还得等一等，我们那儿的人最早也要明早才能到。”
殷宁越伸出食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叶子，你回避回避？”
莫维叶一默，端起馄饨碗去了另一桌。
“殷非当然会带很多人。”叶子一走殷宁越就开始说正事，“他们其实已经派人盯住了那两个人，心脏是当场挖出来当场埋进去才有效，或许还会带个医疗团队呢。”
谢笠洲犹豫道：“那我们……”
“你们这地方，现在最多能抽出多少人？”殷宁越问得很是直接。
谢笠洲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惯殷宁越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若是叶子肯定不会这么讲话——但他还是答了：“最多四个，我和白螺，还有客栈里帮忙的两个人。”
客栈里当然不止两个人，但剩下的人得留着守阵。
殷宁越略一沉思：“你不是说你的人明早就能到吗？我出发到这儿来的时候殷非几个还没动身，他们具体什么时候行动我不清楚，但总不会比我快——若是现在就做好准备，蹲到那俩人家门口守着，如果我们运气好、殷非他们不够快的话，说不定还能等到你的那些同伴来接应。”
谢笠洲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显然殷宁越并没给他犹豫的机会，继续说道：“我那儿还有几个人，随时都能抽出来调给你们。不过我那几个是殷家的人，不能打头上，只能协助或者殿后。”
谢笠洲沉吟了一会：“这事儿叶子知道吗？”
“这就是叶子的主意。”殷宁越笑了，转头看了正慢条斯理吃馄饨的莫维叶一眼，“有些事，她不能和你说，但能和我说。其实本来我们是打算让那几个殷家的人自己上的——但这样一来风险太高、太容易暴露了，这节骨眼上你和白小姐出现了，简直是帮了大忙。”
谢笠洲听得有些疑惑：“既然自己人上容易暴露，你们原先为什么要做个这么危险的计划？”
殷宁越一怔，眼底竟泛出些苦涩来：“到这地步了，告诉你也无妨……宁语二十七岁了，最晚三十岁她就要换心，我们实在是等不起了。”
正在这个时候，谢笠洲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是老家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人蛸的信息已经部分查实，已查部分可以确认为真。殷宁越并非除妖师，具体身份暂时无法确认；允许此次你们与殷家人的合作，请尽可能活捉殷非。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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