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雪夜
“小伙子对那姑娘有意思？”
“没有。”陆翎摇摇头，“即使有，我也要即使熄灭它，仙凡殊途，我这一路上必定会有不少仇家，不能把她牵连进来。”
“你可以教她啊，这样你们就能够一直在一起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来面对危险，至少她不会再这么悲伤了，也不会再在门口偷望我们了，你一定也早就发现了吧。”
“唉，我哪有那才能能为人师尊啊，假如真的成了，这师徒关系可又是一道坎啊，更何况我现在的前途一片灰迷，唯一支持我向前的动力就是那陌生人留给我的字条，去寻找我的母亲。”陆翎抖了抖衣服上的白雪。
“可是我连现在我在哪也不知道，村长，您听说过云涯洲，或者枯阳洞吗？”
“没有，真是抱歉，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却没法帮到你。”村长语气带着愧疚，“我们村子周围，要说什么洞，也许就想西北有座山，名叫贺山，也就那里会有了吧。”
“贺山是吗？谢了村长，我会去看看的。”
“不用客气。”
在村长的指引下，陆翎很快就将阵法布置完毕，并教授了村长辨认的方法。
陆翎回到吴乔居住的房屋内，见到她依旧是蹲坐在火苗旁，一言不发。
“我要走了，你要保重，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或者谁欺负你，找村长，他会帮你解决，替你撑腰。”
“能再陪我一天吗？”吴乔伸手捏住陆翎的衣角。
陆翎愣了一下，屋外风雪已经暂停，似乎是准备为他送行。
“你看我这记性，回来时外面风雪密集的都睁不开眼，我要是迷路了怎么办，果然应该还是等明天风雪渐歇了再走。”陆翎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憨憨的笑着说道。
深夜，屋外的风雪更加的猖獗肆虐，屋内的火苗已经油尽灯枯，吴乔侧着身子，面朝陆翎的后背，披搭着棉被，轻轻的呼吸，似乎一有什么动静便会马上醒来，陆翎在木床旁边静静的打坐，运转着体内的灵气。
屋内的温度稍有降低，陆翎便会将灵力扩散开，调节温度，害怕吴乔醒来。
翌日下午，风雪仍旧飘摇不止，吴乔和村长送着陆翎走了半里路。
“就到这吧。”陆翎停下脚步。
吴乔看了一眼部落，又看着陆翎，美丽的容颜上，看不出她的思绪，她沉默的点了点头，走到陆翎的身前，用她洁白的手，轻轻地扫着陆翎身上的雪。
“谢谢你……一定要回来……”吴乔张开似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没有说出，而是露出美丽的笑容，退后几步，和村长一起向着村子走去。
陆翎站在那里，望着吴乔的身影渐渐远去，望着那时而回头向自己挥着手的娇影，他脑中一片空白。
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那天空中飘落的雪，也似成为了无形的阻隔，将他的目光分割的支离破碎，慢慢盖住了那远去的身影，如走过了一片冰地，若不回来，则从此看不到那冰的融化，如走在岁月里，若不追忆，则从此听不到那年华中谁在叹息。
许久，陆翎摇了摇头，再看了一眼那小小的村落，转身离去了，来的时候，有雪陪伴，走的时候，依旧如此。
那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头发上，可却让陆翎感觉仿佛缺了一些什么。
“是喜欢么……”陆翎浮起身子，在白雪之上慢慢飘行，向着贺山，他一路皱着眉头，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吴乔的样子。
“和与钱心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陆翎深吸口气，使劲摇了摇头，似想要把这他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挥散出去，定了定心后，他目光一闪，速度再次快了起来。
在天空漆黑之时，星辰璀璨，伴随着月光洒落，还有那持续了一天一夜的雪，在那无尽的飘落中，陆翎停留在了一棵孤木处。
他曾不时用灵眼远远地看了一眼，看着吴乔的身影消失在村落间。
这个雪夜里很安静，树下的火堆还在燃烧，发出啪啪的声响，陆翎打坐在白雪中，渐渐被淹没，等待着天明。
村落中，风雪中巍然不动的木屋内，吴乔紧紧卷着棉被，倾听着柴火最后的气息，久久不能入眠，感受着周围越来越冷的空气，她猛地起身，穿上衣物，披挂上棉被，推门而去，消失在雪夜中。
留恪辨明方向，走下山头，一路出了树林，来到了码头上。这里人来人往，还有一个小小市集，他找到了码头管事，询问道：“这位管事，可有前往九易城的渡泽舟揖？”
这码头管事五十来岁，两鬓斑白，脸上皱纹交错，一看就是凡人之身，顶多练了一些粗浅的灵气之法，他看了留恪一眼，见他衣衫并不华美，身边也没有带着侍从，便仰起脸，老气横秋地说道：“你是哪一峰，哪一门师兄的师弟或族人？”
留恪摇头，道：“皆不是。”
管事“嗤”了一声，连连挥手道：“今日往来贵客颇多，你稍待片刻吧。”
界宗中修士化丹之后，便有资格将家眷或者同乡接来城中居住，而那些人多是凡人或者凡蜕左右的修士，不通飞遁之法，需从苍梧山外界开始坐舟船，再从驱天壑湾处进入鹤陵大泽，途中还要经过几个岛屿村落补充食水，最后才能到达最内一层的几个小岛，由管事负责安排，一起乘坐舟揖前往玄龟背上的各个城池。
但是每日往来人数颇多，所以谁先谁后也自然也有地位身份决定，这名管事一听留恪毫无背景，还以为是来族人处投亲的，所以根本不予理会。
留恪不由失笑，他也不欲与一个凡人计较，正要表露身份，却看到管事脸上突然神情一变，朝着对面走来的十几人笑脸迎了上去，不停点头哈腰道：“诸位可是琳琅脉秦仙师的亲朋？鱼舟早已准备妥当啦，这边请，这边请，钱某此次当亲自操舟送诸位上九易城。”
留恪看了一眼，发现这一行人中当先几人倒勉强算是修士，但是修为却参差不齐，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与自己一般的气天中期，多半是哪个玄门世家的支脉族人。
面对管事阿谀献媚，那几人都是矜持点头，其中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路过留恪身侧时顿了顿脚步，回首一笑，道：“这位师兄，遇见也是缘分，不如一起上来？”
若是旁人站在码头上，他也不会多说哪怕一句，可是留恪身形相貌俱佳，哪怕是扔在万人之中也能一眼辨认出来，说一句人中龙凤毫不为过，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弟子，所以出言邀请。
留恪淡淡一笑，道：“那就谢过师兄了。”
等一起踏上鱼舟，这人一拱手，客气地说道：“在下秦慕，不知师兄是哪位仙师门下？”
留恪答道：“未曾拜师。”
秦慕不免惊异，师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当不得半点虚假，就算是世家出身，也是互相交换子侄拜师，如果不愿意说，大可以不答，断然没有否定的可能，否则就是欺师灭祖，所以留恪这么说那当真就是没有。
再聊了两句之后，秦慕发现留恪似乎真的毫无背景，也没有族人在门中修炼，而且留恪灵气藏窍，浑身气机都收敛入骨血之中，只有一脉生机透顶而出，以秦慕的修为当然看不出半点端倪。
他心中猜测这许是哪个来拜访亲友族人的凡夫俗子，看来自己当真是走了眼，只是可惜了对方这一副好皮囊，想到此处，他脸上略略有些轻视，对留恪失去了兴趣，转而与身旁两位同行之人交谈起来。
留恪也乐得不与这行人说话，他眼望前方，只见面前一片碧波荡漾，湖水波光粼粼，远方岛屿楼阁若隐若现，使人胸怀不禁为之一畅。
舟行两个时辰之后，已快到九易城时，对岸突响起一片笙笛箜篌之音，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秦慕脸现惊异，上前两步道：“仙乐迎客，是哪位贵客荏临九易城？”
他旁侧一同伴抢出几步，激动道：“卧舆丝幔，玉笙金铃，银篓铜鱼，随侧二九力士，百十女从，这定是至高至上法相修为的仙姬出行！”
这些人都有亲眷族人在界宗中修行，知道这些仙姬都是为了拉拢那些天资出众的弟子，师徒一脉的势力所培养出来的女修，这些女修本身修为不低，又有掌门一系的势力在背后撑腰，而且除了某些原因之外，通常自由度很大，若能结成道侣，可谓一步登天，所以门中寻常弟子都是趋之若鹜，渴慕能得某位仙姬相中，只可惜这里多数人平时都是欲见一面而不可得，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碰上了。
秦慕不禁心生羡慕之意，道：“竟是法相仙子亲自出来迎客，不知又是哪一门脉的师兄有这么好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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