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养伤
“师父恕罪，”李轻云狠狠咬了咬牙，才忍住颤抖，“若是我真如母亲曾经那般纯真善良，恐怕早在她去时便随她一起下葬了。母亲临去时说要云儿活着，云儿便是要活下去的。”
这句话不假，那前圣唐第一才女沐轻烟逝去前最后的话，她时刻记着。
李轻云再次抬头，直视江月白那一双冰寒眸子，眼神坚定，却是含了泪水，“云儿要活着！若是鬼差来抓，我就踏平地府，若是天要我死，我就撕开这天。”
身怀绝世武功，又性格乖戾的人，多半有几分傲气，断然不会喜欢怯懦之辈。
江月白在江湖上本就是亦正亦邪的人物，正道称呼其江上人，邪门歪道则尊其为玉面罗刹，这都是苏苏丽和李叶子提供的消息。
按照这些信息加上一些具体事例侧写出来的人格，可不是什么单纯的侠士大家，性格上多半是有点毛病的。
要推断出这些内容，对帝国s级监察员来说并不算难事。
江月白冷笑，“若是师父要你死呢？”
“若是师父要我死，动手好了，何必浪费这半天唇舌。”
李轻云动作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倒了一杯茶，茶杯往前一送，“师父可是口渴了，喝盏茶？”
“那本尊也能将你丢在山谷，”江月白接过茶，慢悠悠地吹，就是不喝。
“想必师父定是料定我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与头脑，又对我有那么一丝丝好奇。没想到见了之后，又甚合心意，深思熟虑过后这才决定收我为徒。”
李轻云学江湖人作揖，“师父高瞻远瞩，料事如神，慧眼识珠，果然乃江湖第一人！”
“好你个小丫头，巧舌如簧。”
江月白手指在李轻云额头重重一弹，茶杯却是放回了桌上，没有要喝的意思。
“收下你了，但你将来若是达不到为师的要求，这辈子就别想下白介山。”
江月白长叹口气，背着手离开。
“这丫头，跟那女人一样狡猾！”
见人离开，李轻云一身冷汗，腿一软就要倒下，被不知何时进来的风流儿一把接住。
“谢谢，我没事。”李轻云坐下，“大哥哥，你也是师父的徒弟吗？。”
风流儿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觉得李轻云的称呼有问题，“不是，我叫风流儿，尊上让我看着你。”
看着？
李轻云心下了然，江月白还没对自己放下心来。
“风流儿哥哥，可以找位姐姐帮我打点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衣服都被汗透了，贴在身上实在难受。
“她们是奴，不可乱叫。”
风流儿说了这句，转身离开。
不多时，便有四个衣着清凉的美貌女子抬了水进来。
水汽晕晕，美人袅袅，若是换成个年轻男子，那定是十分香艳享受。
可惜自己是个小姑娘。
李轻云不免感叹这云上阁的主人，也就是自己那师父倒是真会享受。
由人伺候着沐浴，李轻云任由她们揉搓自己的长发，语气懵懂地问了宋连年和李叶子的消息。
可问题出口，这几个女子却只会跪地摇头，再问两句便索索流泪，像是害怕极了。
这让李轻云想起了风流儿对她们的称呼——奴。
“别怕，我啊最喜欢漂亮姐姐了，怎么会惩罚你们呢，你们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知道就点头，不知道就摇头。”
李轻云偏着头哄了几句，这些姑娘才放下恐惧，擦干了眼泪继续伺候。
又将问题问了一遍，得到的都是美人摇头。
洗漱之后，有新的女奴送来了吃食，都是清淡易消化的。
送餐的女奴排成一排，为首的将放了一串银铃的托盘轻轻放在桌上，“少主，哑奴们都守在院子里，您需要时只需摇铃唤她们。”
李轻云喝着半碗鲜嫩鱼肉羹，心里对某些事十分反感。
她不说话，那为首的女奴便跪了下去，漂亮的脸几乎贴在地上，肩膀有几乎可见的颤抖。
真是……拜了个好师父啊！
李轻云不知该作何感想，但她也做不了什么。
“嗯，其他人先出去吧，会说话的留下。”
果然，只有地上跪着的留了下来。
“起来吧，我不喜欢低着脑袋说话。”
有了李轻云的吩咐，女奴这才站了起来。
“我问你答，照实回答不罚你。”
李轻云吞下鱼羹，对这个时代的食物依然惊叹，太好吃了。
“我原来衣服里的东西呢，特别是有个装泥土的荷包。”
谁知才第一个问题，这女奴又吓得跪了下去，“奴亲手为少主擦身，一应物件皆收拾妥当，未见装泥土的荷包，奴该死！”
“什么就该死了？不见就不见吧，”李轻云心想应该是在哪里弄掉了，“你一会儿下去再给我缝个荷包就行，起来继续回答。”
“跟我一起上山的人呢？特别是两位姓宋和姓李的男子。”
“回少主，宋大人与李公子及一众近卫被安排在外院，您想见奴随时为您去通传。”
“苏苏丽呢？”
“……苏苏丽在禁崖。”
“禁崖？她犯错了？”
“保护少主不利，她……”
女奴又跪了下去，这次还不断磕头。
“不能说？”
“不是，只是……苏苏丽想离开云上阁，说是，说是要去报恩。秦长老让她闯过禁崖十二阵，若是还活着就能离开，从此与云上阁生死无关。”
“起来吧，”李轻云倒是不知道这姑娘又欠了谁的恩情了，要这么急切离开。
“多谢少主。”女奴这才起身，安静立在一旁，等着李轻云继续询问。
“下去吧，午后去请宋军卫和李公子过来。”
女奴退了出去。
李轻云继续安静进餐，看起来更像是个认生的小姑娘。
苏苏丽在作死，肯定不会是为了报答李叶子的恩情，多半是为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剑客。
李叶子和宋连年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李轻云喝了一碗苦药。
“快吃吧，”李叶子将一袋莲蓉糖放到桌上，“还好你活着，不然我们都要陪葬了，郡主！”
“连累你们了，”李轻云当然看出了他只是不满，含了颗糖，才问了他们怎么上的望雪峰。
原来截杀发生当时两人那边也遭到了刺客袭击，宋连年一看情况第一时间就让李叶子独自上望雪峰求救，自己则带人迎敌。
苏苏丽被洛剑一救了，但李轻云却已经跌落山崖。
“云上阁的医师已经帮我们治疗过了，都无大碍。”宋连年怕李轻云担心他们伤情，说到最后就顺口提了一句，“郡主，您见过天机上人了？”
天机上人正是江湖正派人士送给江月白的外号，意思是他的云上阁知晓一切，洞察天机。
李轻云自然不会让两人担忧自己，“见过了，师父没有为难我，挺好的。”
李叶子看她身上的伤也都用过药了，才道，“就是苏苏丽那个死心眼的丫头，闹着要去报恩，听说已经被关起来了。”
“你不骂人家妖女了？”李轻云有点意外。
李叶子这人并不坏，对苏苏丽的偏见多是受江湖思想的影响，这时候就不计较了，“她也一心保护你，见你落崖，要不是北冥教那小子拦着，就跟着跳下去了。”
“她的恩人是北冥教的？”李叶子含化了口里的糖，终于压住了药汤的苦，“她功力否没恢复又添了新伤，还要离开？”
李叶子摇头，他也不理解苏苏丽急着离开是什么原因，转头看宋连年。
宋连年倒是猜到了几分，“或许是担心洛少侠一行的安全吧。白介山以北，乃是苍茫荒野，流匪甚多。那位宁大人的上任之路着实难了。”
宁和？
李轻云轻点桌上黑玉珠子似的葡萄，挑挑拣拣却始终没扯下一颗，“年不过十五，能当上县官，大伯在京城多年，可听过宁和这号人物？”
宋连年摇头，一时间竟忘记李轻云的称呼不妥，“云京城里宁相倒是有两位公子，但年纪都不合适。长子宁清远年过十八，乃是前年的状元郎；次子宁清疏，算起来也不过是十二岁，与我们遇到的公子相差了些。或许他是那个地方世家的公子吧，十五就能出来做官也算是人才了。”
“宁清疏，这人我倒是听说过，”李轻云的记忆里还真有这号人物，只是相貌毫无印象，“听说才华比他哥差远了，也没什么名气。”
“确实，虽都是丞相府里的公子，大公子宁清远少年成名，被引为云京世家子弟学习之榜样。这二公子也是托了父亲与大哥的名声才为人知晓，并不具多少才华。”
“好吧，不是宁家的也好，一门要是多出几个宰相不是好事。”李轻云说这话的时候毫无顾忌，因为这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历史记录里的一条不起眼的规律。
“大伯，小叔，现在安全了，你们先放心养伤吧。苏苏丽的事情我想办法去劝劝她。”
李叶子伸手给李流云把脉，见又提起苏苏丽，颇为无奈，“长相还行，脑子就真转不过弯，她那点功力现在跟上去添乱还差不多。”
说的是事实，李轻云也清楚这一点，她其实还有些私心，就是对苏苏丽的功法实在好奇，想要研究明白。
又聊了一阵，得知跟自己一起出云京的军士只剩了一半左右，李轻云心里一阵堵得慌。
送走了两人后，李轻云独自躺在窗前，闭目想着今后的打算。
有哑奴跪在一旁守护暖炉，似乎怕她受了寒气。
云上阁号称是在望雪峰顶，但按照李轻云询问出来的消息和自身感受，其实多半是在山峰之间的谷中。
或许海拔不低，但得益于地形因素，气候湿润暖和，并不像外界以为的那样，是个终年积雪的苦寒之地。
何况，江月白此人应当是很会享受的，不会真的没事待在冰天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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