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再愧疚也要利用

“妹妹，咱们也是同病相怜，孩子都遇上这种事，想起来，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到了外面，沈氏早走了，阮姨娘对着后面慢慢走的陆姨娘道。

        陆姨娘低眉顺眼：“七小姐还没定亲，八小姐是没福吧。”阮姨娘叹道：“妹妹怎么能这么说，府上人人都知道八小姐长得可是真的好，我虽然得相爷几分喜欢，但说到底，七小姐没有八小姐长得好，我也比妹妹差远了。”

        阮姨娘试探的打量低垂眼睫的陆姨娘，一身素色绣花锦袄，头上也是素净打扮，能看的也就两只玉簪子，成色也不好，甚至脸上连脂粉都没怎么上，就是这么素面朝天，三十多岁的陆姨娘，一点也不比她这精致打扮的人差。

        这么多年，她跟沈氏争宠，但从来没有对这样一张脸放松戒备，要不是这么一个人生性木讷，但凡她学着会说一点，相爷也不会嫌她无趣。

        这样一张脸想要争宠，怎么会不是她的大威胁？

        陆姨娘：“姐姐严重了，谁都知道姐姐是相爷专宠，妹妹根本微不足道。”

        她温柔恭顺的模样，就是她这么多年给人的感觉，阮姨娘说过这两句话就觉得再没意思，她很想看穿陆姨娘的内心里去，可惜这么多年都看不明白，习惯性试探过就离开。

        厉云珠跟着阮姨娘走了，陆姨娘则带着厉云灵离开，一路回到陆姨娘的院子，看着文雅静默的女儿，陆姨娘把下人都唤下去，拉着她的手怜惜道：“八小姐，你别难过，就像老夫人说的那样，这事与你无关，你放宽心，姨娘不会让你许的不好的。”

        “姨娘准备怎么让我许的好？”厉云灵突然抬头，有了不同往日的嘲讽：“在姨娘眼里什么样的才是好？宁做平民妻，不做高门妾？”

        “八小姐，你怎么了？”陆姨娘看得吓一跳。

        这模样怎么也不像她往常看到的乖巧的厉云灵。厉云灵笑一声，又敛下笑容，恢复平日的文静：“没事。”

        陆姨娘左看右看，觉得这眼前的女儿还是原来的样子，心里疑惑只得压下去：“快晚上了，在姨娘这里用膳吧。”

        厉云灵摇头：“姨娘这里不方便吧，女儿还是先回去了。”

        陆姨娘听得又一愣，怎么会不方便，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厉云灵知道些什么，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八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女儿平常也不爱说话，跟她这亲生母亲也不亲，这次是她订下的亲事出了意外后，两人第一次私下说话，却说得这么奇怪。

        “八小姐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事，伤神了？”陆姨娘只能想到这个原因，担心道。

        “有点。”厉云灵承认，陆姨娘这就更担心，紧紧握着厉云灵的手，眼里有了泪：“八小姐不必放在心上，这亲事没了未必不好，给人做妾没什么好，这是老天垂怜，让八小姐不给人做妾。”

        她说完，厉云灵褪开她的手：“我累了，我先走了。”

        “好，姨娘送八小姐。”陆姨娘把厉云灵送到了院子外，看着人影消失在小径绿丛后，才敛了脸上笑，一脸忧心忡忡回了屋子。

        “姨娘，晚膳来了，传不传？”外面小丫头问，陆姨娘刚才觉得心烦，把人都遣了出去，此刻没什么胃口，点头：“传吧。”可是直到天黑也没见她吃一点，外面小丫头不敢打扰，见她坐在凳子上失神，只小心进来把灯点了就出去。

        “怎么了？”段成风从窗外进来，看着失神的陆姨娘还有那桌上没动的晚膳，担心涌上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伸手要给陆姨娘把脉，陆姨娘摇头避开：“没事。”

        段成风手伸到一半，尴尬的收回，这个三十来岁，烛光下格外英俊儒雅的男人，带着让人着迷的温柔，关心道：“那是怎么了，不吃饭身体会病的。”

        陆姨娘看着他，咬唇，带上怀疑：“这么多年，不，最近，你有没有让八小姐看见过你？你处理那个陶家公子的时候，有没有被谁看见，让八小姐知道了？”

        “不会，”段成风回得坚决：“你不希望我让你的女儿看见，我就从不在她面前露面，上次那陶家公子是中了我下的毒，死的不着痕迹，在京里就是御医也少有人能发现，而且陶家公子的事根本没人怀疑，人昨天都已经下葬了，你女儿更不可能知道什么。”

        “是吗？”陆姨娘眼眶发红，她当然是信段成风的，段成风不会违背她，

        “八小姐今天说话怪怪的，让我总觉得心里没底，总担心她。”段成风心疼看她发红的眼眶，又不敢做出逾矩的事惹她生气，只得好声安慰道：“你放心，这门亲事，八小姐应该是愿意，然后出了这样的事，心里难过，一时有些失常，这也在所难免。”

        陆姨娘眼里落泪：“她是想做高门妾！”做娘的大概猜出了女儿的心思。

        段成风听得有些复杂：“多少女子想入高门，做妾又有什么打紧，平民妻有什么，几句嘘寒问暖，抵得上绫罗绸缎吗？”

        陆姨娘几乎一刹那脸白，烛光下，段成风嘴角划过一丝自嘲，陆姨娘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无地自容。

        当年，段成风要带她私奔，那时候自持美貌，不甘做一介戏子，要嫁高门，厉相看中她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决绝又无情的抛弃了段成风。

        她自私的不去想，段成风为她放弃了高门女子，为她被身为御医院院使的父亲赶出了家门，只知道，她不要和没有家族做倚仗的平民过穷苦日子。

        在入了厉相府之后她就开始后悔，后悔了十几年，但是又能如何？

        明知道段成风还在傻傻等她，她做不到委身厉相后，又不知羞耻和段成风有首尾，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她的女儿，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当初为了自己抛弃段成风。

        现在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不在乎用段成风对她的深情，来满足自己女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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