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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59哭泣鱼骨


“阿砚……

        宁暂临看着床头上放置的玻璃杯,  里面还有徐堂砚没喝完的半杯水,她在水里掺了一片安眠药。

        徐堂砚从来没有吃过安眠药,所以对药片很敏感,  一片的量就很管用了。

        他睡得很沉。

        小姑娘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衣柜前,打开看着里面一排排的裙子,挑出来最隆重的那件世纪暗红色鱼骨腰封长裙,  她没再别人面前穿过,太华丽了以至于没太有什么场合能有机会穿它。

        她并不是从小就只喜欢穿裙子不喜欢穿长裤的。

        宁暂临刚开始和臧青阳学画画时,  每天都穿特别漂亮的小裙子,  但是他没有伤害她,  反而是普普通通的背带裤,  招惹出他的恶欲。

        宁暂临把睡衣褪去扔在地上,  略有仪式感地把裙子穿好,她坐在镜子前,  将自己凌乱的头发梳顺,涂上色号叫夜山茶的口红,  在游乐场明明说好要给徐堂砚试色。

        她食言了。

        镜子里的宁暂临涂好口红,脸色仍旧很苍白,  昏暗显得整个人诡谲又美丽。

        她把床头柜上放的刻刀拿在手里,  提着裙摆往浴室走去。

        徐堂砚还在床上睡着,眉头微皱,  他做了一个梦。

        梦的少年还是小朋友的模样,他拉着宁暂临的手在遍地是花的山坡上扑蝴蝶。

        徐堂砚看着拿着网子一本正经扑蝴蝶的小女孩,  很开心地笑了笑,那是最快乐无虑的时光。

        于是回到家之后,他跟自己妈妈说,他要送给宁暂临一个礼物。

        小朋友在纸上面画了一款蝴蝶吊坠,  修修改改了许多次,才有勇气拿给妈妈让她帮自己把这款吊坠做出来成品。

        吊坠做出来了,他很开心地跑到宁暂临家里,却发现房子一片荒芜,小朋友推开客厅的门,看到所有的东西都是凌乱的,结满了令他害怕的蜘蛛网。

        通往三楼的楼梯吱呀吱呀地叫着,马上就要断裂了,他拿着蝴蝶吊坠跑到宁暂临的卧室,却发现她躺在床上,血把白色的被子浸染成鲜红色,而她却乖巧地闭着眼睛,永远都不再醒过来。

        徐堂砚猛地醒过来,盯着熟悉的天花板。

        他怎么就撑不住睡了过去,少年起身时,胳膊往床上一撑,碰到了什么冰凉又膈手的一角。

        徐堂砚低眸看过去,发现是个木棕色的盒子,很有质感,他忍不住抱到怀里,没注意贴在边角处的纸条,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幅幅叠在一起的画作,都是油画。

        他把那一沓都拿出来,翻看着,却发现作品全都是画的他。

        有几张七岁很稚嫩的,更多的是现在的他,从厨房里煮面的徐堂砚,科技节灯管映照下笑得灿烂的徐堂砚,掀起t恤露出受伤腰腹的徐堂砚,圣诞树下拿着平安果的徐堂砚,除夕和她一起看烟花的徐堂砚,站在蔷薇花墙下的徐堂砚……

        少年被这些画惊呆住,又如获珍宝地把它们放回到木盒里,瞥见了上面的那张纸条。

        激烈跳动的心脏瞬间被冰水浇灭。

        他从床上起来,还没有喊出声,就看到敞开着的浴室门,是整个卧室里唯一发出光源的地方。

        徐堂砚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他挪着发软的膝盖走到门口。

        看见了躺在浴缸里的宁暂临,暗红色的裙子铺满,白皙的肩颈贴在浴缸上,闭着眼睛,要不是水面呈现粉红色,倒真的像是泡澡舒适地睡着了。

        少年整个人僵住,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他把手机掏出来连忙打了120,然后拿起挂钩上的干毛巾,腿支撑不住的跪在浴缸旁边,把毛巾抵在了手腕流血的伤口上。

        “暂、暂暂,你醒醒好不好。”

        “宁暂临,你是不是又要抛弃我。”

        “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我是你的洋娃娃,当朋友当男朋友都随你,你理理我。”

        徐堂砚声音里充满了慌乱,摇着她身子,又不敢使劲。

        她并没有完全昏迷过去,刻刀没有那么锋利,加上她割的不是动脉,而是静脉小血管,所以出血量比较少。

        宁暂临沉沉的眼皮稍稍睁开,看见了护着自己手腕的徐堂砚。

        “阿砚。”她轻轻叫了他一声。

        徐堂砚看见宁暂临醒过来,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急忙去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别怕,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别怕。”

        “你怎么醒了啊,对不起,我在水杯里给你放了安眠药。”宁暂临另外一只手里还拿着刻刀,她松了松手指,刻刀沉到了浴缸底端。

        徐堂砚看她跟自己说对不起,眼眶充斥着泪液,眼尾处红了一圈,嘴里重复着:“没事的,没事的。”

        宁暂临看着自己的裙子,颜色并没有什么改变,她觉得自己选的挺对的,和鲜血融为一体,至少看不出来,也就没那么恐怖。

        她眼睛看过来,盯着徐堂砚的脸,说道:“阿砚,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啊。”

        少年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打湿了画上去的山茶花。

        “我对于妈妈的离开没有感觉,之前有亲戚去世也不会有感触,在街上看到被车压死的小狗生不出怜悯,现在,你在我面前哭,也没什么感觉了。”

        徐堂砚紧紧地护着她流血的手腕,眼尾红的吓人,泪珠不断地低落,有一颗落在她手腕上,跟血液一块滑到小臂。

        宁暂临很累了,她伸出另一只手,去够徐堂砚的脸,把眼泪一滴一滴抹掉:“你不要哭了,我不疼的。”

        “我也很想心疼你,但是我现在看你哭,心脏就像掏空了一样,没有一滴泪液可以分给你啊。”

        徐堂砚摇着头,只求她别睡过去。

        终于等来了救护车。

        他跟着去了台江第一附属医院,等在抢救室的门口。

        宁虞刚知道了自己女儿的事情,立刻买了机票从外地往这边赶,正巧是宁暂临一直治疗的那家医院,他联系了张医生,让他过去看看情况。

        徐堂砚坐在那里等着,脸上还都是没来得及洗的画,不过早就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从里面推开。

        他立马站了起来,走到医生的身边问道,语气急切:“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安慰他让人不要担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徐堂砚听到这话之后才把那颗心放回到肚子里,他刚准备看看宁暂临的情况,就被身后的人拍了拍肩膀。

        “你是宁暂临的家属?”男人好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徐堂砚转身,眼神对上了穿着白大褂的张民安,说道:“我是她的朋友。”

        “情况怎么样了?”张民安问道,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关心,可能是见惯了在这里生死。

        徐堂砚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问宁暂临的情况,说道:“您是?”

        张民安指了指自己的工作证,解释道:“我是她之前的医生,叫张民安。”

        徐堂砚对张这个姓有印象,那次的张医生应该就是眼前的张民安。

        “脱离生命危险了。”徐堂砚很有礼貌地回复道。

        张民安看着他脸上的白色颜料,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去洗干净脸,和我回趟办公室。”

        徐堂砚并没有动,他想去看看宁暂临。

        张民安见他这样,开口说道:“你是叫徐堂砚吧?宁暂临向我提过你。”

        徐堂砚怔了下,感觉张医生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于是去卫生间洗干净脸,跟着张民安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并没有其他人,男人坐到位置上,让徐堂砚也坐下,然后扫了眼他的脸。

        张民安轻笑道:“小伙子长得挺帅,怪不得暂临会喜欢你。”

        徐堂砚对他突然说出的喜欢有些不解,便以为张医生在开玩笑:“医生找我什么事?”

        “你不信我说的,宁暂临喜欢你。”张民安看着他的表情分析道。

        徐堂砚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下来。

        “我是她的心理医生,按理来说,我要对患者的所有信息都保密,可是她出现了自杀行为,这属于保密例外,而且她跟我提过一句话。”张民安不紧不慢地说道。

        徐堂砚对这句话产生了些好奇,忍不住问出口:“什么话?”

        “如果有意外情况,你是能救活她的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张民安顿了顿,又补充道:“暂临愿意把实情告诉你。”

        徐堂砚愣住,没有想到宁暂临会说出这样的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

        张民安把宁暂临的情况以及心理问题全都用最简洁易懂的方式告诉了徐堂砚。

        总的来说,她的情感淡漠并不是宁虞刚认为的秦顺宜出国引起的,而主要是由于小时候遭遇过性侵害而受到了精神刺激,以及外界的不关心不作为,没有及时发现她的情况。

        “她有没有提过那个人是谁?”徐堂砚声音清冷,手掰着桌角来压抑自己的怒意。

        张民安说道:“没有,只知道是一个教她画画的哥哥。”

        徐堂砚想到了一个人的脸,他见过来别墅里教宁暂临画画的那个少年,看着温柔无害。

        张民安见他的模样,一句话点醒了他:“现在是法治社会,徐堂砚你还是个学生,暂临也需要你。”

        徐堂砚心升起来的恨意被强压下去,对张民安说了句:“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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