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京郊别墅，知知正生日那天，天气大好。
蒋一凡打电话给路崇宁，“这可是她结婚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又是整岁，听说是大办的，可真是不巧，你今天却在杭州巡演。”他又看了看副驾驶，“小吟同学今天真的很漂亮，你不来我就把她拐跑了，我给你当妹夫啊？老路？”
“滚，你敢。”路崇宁在电话那头回。
等到了地方，两个人还在视频。一楼大厅里率先看到的是一位顶流的男歌手在唱歌，卖力得比自己演唱会还敬业，台下的“观众”也还算捧场。
“来这一场，下一张专辑的费用都出来了吧。”刚好身边的议论传近听筒里。
“那估计不止，俞小公子向来大方。”
“可我怎么到现在也没瞧见寿星呢？”
“正主哪有这么早出现的，这才几点。”
路崇宁正在化妆间化妆，睁眼看了眼视频那端，“没事我挂了，好好玩，看着点小吟。”
六点半演出开始，八点二十八分谢幕，全场都在鼓掌，他鞠躬时停顿了很久，似乎还在曲小添的世界里没有走出来，他知道当身体某个部件失灵时的无助和内心的扭曲。
所以当他下了舞台，回头看去光影散落的舞台，眼里还是空虚着的，直到看到坐在他化妆室位置上的黎孟知，她就这样杵在白炽灯光里，像一支矜贵的玫瑰，比她面前放着朱丽叶玫瑰更娇贵。
黎孟知的目光始终偏向他，对着他笑，所有的晦暗与苦涩，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演出很成功啊。”
“谢谢。”
“等你一会，然后我们去吃饭？”黎孟知把位置让给他。
娄萌笑嘻嘻地进来，略过她老板，把准备的点心放在黎孟知的面前，“黎爷，吃点心，刚买来的。”
黎孟知夹了块麻薯包，“你叫我什么？”
娄萌自知最快，伸手打了下嘴，“哎呀，我们私下称呼您叫惯了，实在不是有意冒犯。”
“随意。”黎孟知说，“你们想怎么叫都行。”
“那就好那就好。”
路崇宁看这两个人交流甚好，对知知说，“私下喜欢你喜欢的紧。”说要去换衣服了。
“是吗？你们私下都是怎么说我的？”黎孟知很好奇，她没和路崇宁团队的人打过几次交道，好像只一起吃过火锅。
“我们说您性格好，仗义。”
黎孟知乐出声，一听就知道在诓人。
“是吗？那你们今天晚上的聚餐我包了。”她坐在这儿半天，早听见他们说，今天收工后路崇宁请整个工作组吃火锅。
娄萌一听，笑开了眼，“黎爷，您坐您坐，要不要喝水，我去帮您拿？”
“不用了，那晚上你老板就给我带走吧。”黎孟知又吃了块芙蓉酥。
“您带走您带走。”
他们从大剧院出来时接近九点半，成都的春天很温情，成片的七里香连成了花海，车子经过时，香气宜人。
黎孟知手机一条又一条的微信提示音，她最后按了静音。
“找你有事？”路崇宁有些困倦，台上情绪来来去去，耗了太多精力。
“他们问我去哪儿了。”
“今天还回北京吗？”路崇宁问。
“回，晚一点走，不急。”
他们直接回了酒店，她被压到床上，被用力地索吻。洁白素净的床单，她的长发扑满枕头，后来连枕头也不要了，浪潮一阵接着一阵，那天他们并没有讲太多的话，大多是情难自已的情话，等她她洗完澡就快12点了。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蛋糕，路崇宁最后拥着她吹了个蜡烛，“生日快乐。”
她倒在他的怀里，有一种难言的空虚，明明整个人都被他环绕着，却还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放手。
“几点的飞机？”
他如今奢求的不多了，能陪她一刻就是一刻。
她慢慢抚摸他的脸，感受他下巴下冒出来的胡渣，“你这两天有什么安排吗？”
“过两天有个招商会，最近在看沈总的剧本，其他倒还好。”
黎孟知皱了皱眉，“那个剧本不用看了，他是一时生气，脑子不清楚，直接丢垃圾桶里去。所以，我们去杭州玩两天吧。”她说。
他握住她的手，低着头亲亲她的发顶，“行，好，谢谢。”
她把手头上的事情缓了缓，不能缓的交接给了何昕，何昕问她是不是要去休假了？
这个决定也不算突然，她这几年生日前后都会抽出时间给自己放个假，何昕知道她的习惯。
“嗯，过几天回北京。”
于是两个人上了山，山路蜿蜿蜒蜒，一直开到云栖竹径，山上很美，但是蚊子很多，所以他们基本都呆在室内看树和竹子，第一天还算有点新鲜感，第二天睁眼时，黎孟知幽怨地看着正在院子里出晨功的路崇宁，她套了件他的外套，外套，在走廊的躺椅上，他已经练到了绕口令《买烟》，吐字清晰，顿挫有序，随着一声“这屋子潮，唉”结束了这段。
他身上是一和外套一个系列的白色潮牌卫衣和黑色阔腿裤，看起来年轻不少。
怎么看着越活越年轻了？
这个疑问在吃早饭的时候他，问了他，本想逗逗他，路崇宁一脸吃惊，“啊？这个真的看得出来？”
黎孟知尝了口盘子里的面包，烤过火了，“嗯？”
“娄萌上个星期偏要拉着我去做面部护理，我说不要，她死乞白赖地坐地上不动，一点办法没有，我一个大男人……”
黎孟知乐出了声，“嗯，是有效果。”
“是吗？”路崇宁有些怀疑。
“咱助理这么体贴，这脸蛋嫩的。”她掐了掐他的脸。
“吃早饭吧。”路崇宁一口气喝完了豆浆。
她下午收到短信，温叔来了，“知道你吃不惯，你姥姥让我过来给你做饭。”
杭州这套山上的别墅，是她姥姥的，她一入住，估计那边就收到消息了。
她也没想到，黎正霆也跟着来了，车刚停下，她躺着阳光房里，午休还没醒。小朋友开门进来，抱着个ipad，连着线，老师在讲课。
黎孟知倏地被吓醒了，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呦，你怎么来了？”她迅速起身，看了眼窗外，“你进来的时候遇见什么人了嘛？”
“没有啊，温爷爷带我来的，我自己要求跟随。”
她蹲下身拥了拥他，总觉得旁边有什么吵闹的声音，她拿过他的ipad，对面的外教见突然在镜头里的女人，“goodafternoon，misslaiit''sbeenalongtime”
“itsurehas,youlookalittletired,sothat’sallfortoday”
对面的老师有点欲言又止，“ok，haveaggoodday”
黎正霆和她打了招呼，就结束了这堂刚开始没多久的课。
“doyouneedanymoreonlinelessonstoday？”黎孟知问他。
“no”
黎孟知想了想，“那你下午下你干嘛呢？”
“fishing”
“行，你歇会儿，我去找找鱼竿。”
她下楼，一路都没看到路崇宁，找到楼下的手机，“三楼开视频会议，睡醒叫我。”
“怎么了？”她给他回微信。
她坐着等了会，没见到他回消息，又编辑了一条，“来了个小朋友”，手指在发送键上停留了半天，最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删了，算了。
她之前也想过这要是父子俩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没想过，她觉得他们不太适合见面。
小石头被她发现时，已经快两个月了，那时她母亲发现夏盛楠他妈和他父亲又一次见面。
她们母女进行了一次长谈，她母亲认为她需要用这个孩子来稳定住黎家的一切，黎家的这个因循守旧的家族，只有黎家长孙可继承家业百分之八十五。
夏盛楠她妈又怀孕了。
老孟这个在人民眼里始终和蔼可亲的大大终不似看起来那般的和光同尘，“你以后的婚姻我可以松松口，只求家世清白，门当户对，你可以自己选择。”
当初最反对路崇宁的这个人最后成了最想留下他孩子的人，夏巧的孩子在五个多月的时候胎停时，是个男孩。小石头已经跟着知知在黎家大宅里安全的度过了四个月多月了。
路崇宁一个视频会议一直到晚上前才结束，他盘算着晚上在后院架炉子烤串，他叫了两声知知，没人应答他。
窗外，一大一小两个人拎着鱼桶，随着满地的夕阳，恰如其分般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愣住了，怎么会有个翻版的小知知？
他修炼多年，自以为对世间欢谑能应对自如，现在的他却如晴空霹雳般得呆在原地。
黎正霆看见了门口的人，拽了拽知知的手，黎孟知不自觉握紧了他的手，
路崇宁的目光一直在跟着他，黎正霆见他不说话，“你好，请问您找谁？”
“小石头打招呼，路叔叔。”黎孟知低着头对黎正霆说。
他们无数次肌肤相亲下的炽热、翻滚不息下的急喘，都被这清冷的晚风吹散。
“路叔叔好，你是知知的朋友吗？”稚嫩盎然的童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衫，六七岁的年纪，不带称呼的叫身边的女人知知。
路崇宁控制住自己微颤的声音，“你好，是，我是知知……”他看了黎孟知一眼，说话越发的温柔，“很多年的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黎正霆对他伸出右手，“黎正霆，初次见面。”
路崇宁闭了下眼睛，正在接受这个名字，“你好。”他握着软乎乎的小手。
大一小的两个人握住手，这大概又是能让老孟头疼的一天。
温叔从后门进来，招了招手叫走了小石头。客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拼命想从黎孟知的脸上找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她抓了下路崇宁的手，被他躲了，“和你没关系，不要多想。”
他平静了下来，理了理时间，“嗯，他几岁了？”
“5岁。”黎孟知自然不会承认。“他是黎家的孩子。”
“是吗？”路崇宁看着她，究竟想看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叫你知知，哪个黎家孩子敢这么称呼你吗？”
黎孟知她本想让他少管闲事，最后没说的出口，他的眼神有些悲伤了，又是从何而来？
她突然想起来，有次她从上海飞北京，那天又刚好是黎正霆的三岁生日，同行的助理给整个飞机的人都送过糖，碰巧路崇宁也在这辆飞机上。
她下飞机时不敢确认他的背影，后来她看到他的微博小号，配文是：我也来沾沾喜气。
曾经也在不经意间给过他温暖的信号吧。
“我去看看小石头，晚上吃烤鱼。”
后来他们两个人就在玻璃门外面看着小小的人儿摆弄着烤箱，小朋友被教的极好，举止端庄，就是少了一份孩子气。
“他一直生活在北京吗？”
“嗯。”
“以后可以去经常找他吗？”
“你以什么身份呢？”
“你的朋友。”路崇宁说的镇定，也不觉得牵强。
黎孟知抬眼看着他，“小孩忙着呢，等有时间再说。”
烤箱里的那条鱼，知知吃了些里面的配菜，剩下的都进了黎正霆和路崇宁的肚子里，明明两个人第一次见，吃鱼吐刺的动作倒是出奇的一致，黎孟知看了一会就移开了目光，血缘这东西藏不住。
路崇宁带着他在客厅里玩了会，两个人的眼神都不住地往黎孟知那飘，“你们两老看我干什么？”
“你歇会儿啊？不是说休假？”路崇宁问她。
小石头也跟着点了下头。按道理来说，他是个慢热的小孩，沈穆远至今和他聊天还是一问一答的形式，每次没几句话就进行不下去了，今天倒是和路崇宁打了半天的游戏。
她工作刚刚收了尾，合上了笔记本。
“你可是开了一下午的会议。”
路崇宁给黎正霆理了理衣服，“去喊你妈妈过来一块玩。”
黎正霆点了点头，抱着手柄就往黎孟知那里跑，路崇宁眼神一直跟着他，直到碰上黎孟知警告的眼神。
他理亏地摸了摸鼻子。
三个人打游戏打到将近11点，路崇宁催着两个人去睡觉。
黎孟知洗完澡躺在床上，示意他出去，“我今儿又被赶下黎总的塌了啊？”
黎孟知点点头，“今天你自己睡吧。”
路崇宁遗憾地笑了笑，“那我只能去和小石头睡了。”
黎孟知砸了他一个抱枕，“啧，上来！”
“等着，我去洗个澡。”路崇宁亲了亲她，“你先睡。”
他出去倒了杯酒，不浪费这春日的夜晚，他在露天的阳台上坐着，温叔端了杯牛奶给他。
“温叔。”
“哎，很久没看见你了，和知姐儿和好了啊？”他的头发白了许多，脸上多了些皱纹，眼里满含被小辈的善意。
“嗯，又遇上了。”
“舟舟的事不怪你，你不要再有任何心理负担。”他把牛奶再往他手表放了放，“是我们这些他最亲近的人没上心，唉！我当时撞见了他和穆远的事，对他说那么多不好听的话，他怨我把他锁在家里，他怨我去找了穆远，他就不愿意我过问他的事情，唉……”
路崇宁无法说出宽慰他的话，到底是什么击垮了那个闪着熠熠星光的人？已经无从得知。
从机场回去，上了热搜的路崇宁，穿着一件潮牌卫衣，颜值身材完爆任何一个流量小生，模特出身，身高更是优势。
“这热搜才一个小时不到！”娄萌愁容满面地举着手机，“一个形象大使我们谈了那么久，品牌方就是要看你的影响力，现在热搜一撤全没了。”
他看着最后一张照片，“算了。”
“对不起，老板，我特意检查了，没有拍到黎总啊！”她看着最后一张照片，只有这张右下角下面有个指甲盖大小的背影，她不确定是谁。
“嗯。”仔细看的话，最后一张照片的右下角有个穿了同一系列外套的小朋友，是黎正霆。
第三天，品牌方却就把合同送了过来，敲定细节时娄萌也没手软，微博也直接官宣路崇宁成品牌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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