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步步为营

五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夜色中田仲铭靠在李府巷道的墙上，久久不愿离去。田恒田虎入仕的事很顺利，田仲铭却整日闷闷不乐的。

        田恒问道：“公子，今天杨公子和五姑娘给的消息都是无事，您怎么还如此伤感啊？”

        “这七天是我过得最慢长的七天，谁敢保证剩下那二十多天会发生什么呢？”田仲铭的语气不紧不慢，不喜不悲。也许是太无奈，也许是已经打算好。

        “公子，您让田虎去做侍卫，为我在曹掾署谋职，是打算万一李姑娘入宫，您去做侍卫吗？”田恒觉得自己比田虎更适合做侍卫，可是田仲铭却费劲心力选择了田虎。看似顺利，却依然闷闷不乐。任何消息，也换不来他一丝喜悦。

        田仲铭并不言语，就算是默认了吧。

        沉默了片刻，田恒问：“公子，你说李姑娘现在在做什么？”

        田仲铭才有些笑意回：“应该在吃饭吧，也许那个女史又在说她吃的多，她正在不开心，却又使劲的吃了一大口！说不定还默默地瞪了女史一眼！”

        只有李钰瑶是田仲铭心中美好的来源，无论她在笑还是在哭。

        “公子，让田蓉来看看她吧，女史也不应该妨碍府中来人拜访吧？”田恒小心翼翼的问田仲铭，他也不知道怎么能帮上忙。

        “我也想过，可也不能总来吧！你先跟田蓉说一声，有时间让她来一趟。”田仲铭也盼着有人进府看看李钰瑶。说道想起自己答应田恒的亲事没有给办妥呢。说道：“先回府吧，我前两日问父亲小院柳氏打算怎么安置，父亲想等我成亲的时候，趁着母亲高兴再提。我这不知道要等多久，今天回去我再跟父亲说说！”

        二人回了田府，田仲铭单独找了在书房的田谨。提及把田蓉嫁给田恒，稳固田恒的关系，还能解决小院的尴尬处境。

        其实田谨并不反对，却也不敢同意。田蓉嫁给田恒，生的孩子叫他祖父，还是他亲外孙，而且姓田。今日又提起，田谨只能说的更明白点：“铭儿你是知道的，你母亲不允许府里人提柳氏。其实你母亲除了对你百依百顺，很少体恤我。这么多年我也是迁就她，不想让她误会！这事，要同你母亲说，为父实在不好做主啊！”

        其实田仲铭也不愿意去，自己的事一团糟，如果不是必要的事，自己已经懒得开口说话了！不过倒是比田谨说更合适点。请父亲有机会也帮衬着说两句，便离开了。

        一早田仲铭陪着廖氏往前厅走，说了把柳蓉嫁给田恒的事。蓉姑娘算田府的庶女或者柳姓女子都无妨，怎么样全由廖氏决定。无论田恒另置宅子，还是留在小院，到时候让田恒奉养柳氏，以后他就彻底是田府的人了，而且再也不用跟柳氏生气了！

        廖氏这么多年让柳氏母女过着倍受冷落的日子，也没想过蓉姑娘的事。

        田仲铭怕母亲因为这事跟父亲生气，迟迟商量不妥，说道：“娘，您不能把柳蓉留在府里当老姑娘，等我娶亲了，府里这个情况，我解释不清。还不如尽早成全田恒，还能体现您是义母爱子！”

        这种事不是田仲铭几句话，一个建议就能定下来的，怎么也得和田谨商量一下。

        二人去前厅和田谨吃早饭。

        田仲铭这几日除了公事，很少说话。廖氏终是关心儿子，先说道：“铭儿，田恒田虎的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休息两天吧！”

        田仲铭很平静的回道：“过几日再说吧！”

        “五姑娘每日派人来问你：怎么表示感谢！娘虽然不知道感谢什么，可你应该知道吧？怎么也不见你表示呢！”

        田仲铭停下筷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跟她不熟，也没求她办事，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田谨听着他这态度有些不悦，说道：“铭儿，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和你母亲不想干预，难道你看不出来五姑娘是对你有意吗？每天派人来问你是假的，目的是让我和你母亲知道，好劝你不要太任性，想清楚利害关系！明着是让你答谢她，其实是告诉你：她能背后帮你，也能背后破坏！”

        廖氏一听田谨说的还真是，每日来问却不等田仲铭回信。这不就是说给府上人听的啊！廖氏应和道：“我都没想这么多！铭儿，你也别辜负了五姑娘一番好意，最后弄得得不偿失啊！”

        廖氏其实希望田仲铭放弃李钰瑶，毕竟与大将军府比，除了儿子喜爱，没有任何优势，还可能给儿子带来灾祸。

        田仲铭放下碗筷，长出了一口气，五姑娘的确是好算计，自己一直懒得理。现在父亲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按父母的角度，不帮着五姑娘说好听的就算不赖了。很是讽刺的说：“父母说的有理！儿子这就去称称重量，算算能换多少好处回来！”说着起身离开了。

        廖氏见田仲铭也不行礼，也不吃完饭，喊道：“铭儿，母亲说的也是为了你好啊！”

        田仲铭没有停住脚步，自己不愿意听下去，现在的确不能得罪五姑娘。

        周骏依然每天在李府嘱咐一些话就去守孝！

        田仲铭在李府外又呆了很久，才去曹掾署。离着还有些距离，就看见楚梦按照李钰瑶的装扮，站在曹掾署府门处。李钰瑶几日不来，消息就传出去了。田仲铭到挺希望是李钰瑶突然站在那里给他一个惊喜。可惜啊，也只能是希望。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无奈的笑着自言自语道：“她怎么来了？”

        田恒也觉得奇怪，嘟囔道：“李姑娘不来曹掾署，我跟署里人说的是：她父亲觉得年关将至，让她留在府里，免得发生什么事，年都过不好。楚姑娘来是什么目的呢！”

        田仲铭不冷不热的接了句：“谁知道呢！”

        楚梦远远的对着田仲铭施礼，发出柔美的声音说：“田公子，许久不见！”

        田仲铭走近，客气的回道：“楚姑娘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曹掾署了，还换了两匹马的大车！”

        楚梦笑着看一眼，不失礼貌的回：“田公子说笑了，那不是我的马车。我只是许久未来了，今日给田公子送些甜品而已。”说着从婢女手里接过食盒，递给田仲铭。

        田仲铭可不想接，楚大人当初为了帮她，还不惜用了些手段。面上客气的回道：“楚姑娘客气，怕是一番好意也要浪费了，我很久不吃甜品了。不打扰楚姑娘了，告辞。”说完就一点也不客气的进了署门。

        田仲铭前些时候还觉得让她给京兆府大公子做填房有些于心不忍呢，毕竟坏李钰瑶名声的事是楚大人安排的，可没事了就过来添堵的劲，又觉得应该赶紧把她打发了，免得让楚大人觉得有机可乘。看来年前还得带着楚大人跟京兆府大公子见上一面，让楚大人明确目标。

        田仲铭也懒得细想楚梦的事，毕竟够不上威胁。和往常一样进自己的院，却看见很多属员站在自己的房门外，见自己来了赶紧散开一条路。田仲铭看着自己的房门开着，放慢了脚步问田恒：“昨天走的时候没关门吗？”

        田恒也很疑惑的回：“关了啊，每天离开都会锁上的！”

        两个人更疑惑了，他的房间收了钥匙，不让人随意进出，怎么会打开着门，难道曹掾署还能进来贼？

        田仲铭顺着人群看到自己房门边上站着两个姑娘，一个手里拿着剑，看装扮也很利索，像是练武之人，可也不认识，接着往里走。走到屋门，看了眼被斩断，还倔强的挂在门上的锁。正准备说这两位姑娘一顿，突然想起来在大将军府见过。一想坏了，屋里应该是五姑娘。人已经进屋了，不能在扭头走，田仲铭挑着眉毛瞪着眼睛走了几步。

        五姑娘可不客气，坐着他的椅子，看着文案桌上。见田仲铭进来，就问：“田公子好雅兴啊，妙笔丹青画的是哪位姑娘啊？我眼拙，怎么看不出是谁呢？”说着，把画拿起来端详。

        田仲铭面带笑容，却有些不屑的说：“我只是随便画画，说不上是哪家姑娘。五姑娘今天来此，有何指教？”说着已经走到桌子边。

        五姑娘放下画，看着他带着一丝高傲说：“我看你也不打算谢我，我就来找你喽！我可不想白帮忙！”

        田仲铭一边收着画一边很严肃的说：“我不记得有事请五姑娘帮忙了，五姑娘记错了吧！”

        五姑娘有些不满，带着些撒娇的语气说：“怎么，你没陪我逛街，我却按你的意思跟我姑母说了李钰瑶不适合进宫。你不应该感谢我一下吗？”

        田仲铭拿绳子捆起画说：“就算五姑娘不说，太后也会通过女史知道她不适合入宫吧？”

        五姑娘见他一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又坐下，断断续续的说：“田公子，太后是喜欢老实乖巧的。可是陛下呢，你也是男人，你应该知道，越是能引起兴趣的，越想关注、越想占有。我把李钰瑶向陛下描述一番，你猜，会怎么样？”

        田仲铭迟疑了一下，才松开手把画放在文案架上。五姑娘出身高贵，她想为难谁，不仅有权利的优势，手段也是很多选择的。田仲铭转过身看着五姑娘说：“五姑娘，你想说你进宫很方便，随时能见到太后和陛下，很让人羡慕吗？”

        田仲铭和悦了许多接着说：“也不知道我署里的李钰瑶，哪里得罪了五姑娘，怎么感觉五姑娘有些针对她呢！”

        五姑娘有些无辜的回：“我并没有针对她啊！我只是想让你陪我逛街。可是我不提她，你就不愿意陪我。没办法，我就只能显得小人一点啦！”

        “五姑娘逛街找其他府上的姑娘更合适吧，我一个粗人，不会看那些姑娘喜欢的饰物。”

        五姑娘一下来了兴致，高兴的问：“你怎么知道姑娘喜欢饰物，是不是李钰瑶喜欢？”

        田仲铭不想把李钰瑶牵扯进来，笑着说：“我猜的，五姑娘可以找杨毅，他那个人风趣幽默的，让他陪着肯定乐趣多。”

        “我又没听说过他的事。我只听说过田公子英明神武的事，你又如此英俊，看着让人觉得欣喜！”五姑娘说着竟一脸迷恋的看着田仲铭。

        田仲铭心中暗想：也不知道万平儿没事了跟五姑娘瞎叨叨什么！弄得她一副没见过男人的样子。说自己英俊潇洒、英明神武一点也不夸张，可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弄得自己日夜不得安宁吧？五姑娘这么一说，田仲铭就更想打发她走了。

        田仲铭抬高嗓门喊：“田恒，去看看楚姑娘的甜品还有没有，给拿过来些！”

        站在门外的田恒，倒是明白啥意思，在院子里，回了句：“公子稍等！”就离开了。

        田仲铭走到门口的椅子处坐下，翘着二郎腿。跟五姑娘说话实在费脑筋，一威胁就得秒怂，时时刻刻高度警惕，随时斗智斗勇！田仲铭一只胳膊肘杵在茶几上，闭着眼，用手揉着太阳穴。

        五姑娘走到身侧，看他这副疲惫的样子，关切的问：“田公子，是太累了吗？我帮你揉揉吧！”

        田仲铭马上睁开眼说“不用！”放下腿坐直，收了手坐直。

        五姑娘一边坐到他旁边的座位，一边有些撒娇的说：“田公子对我好像很见外！”

        田仲铭看着院里笑着说：“五姑娘，在下记得这是第二次见面！什么见外不见外，本就不熟！”

        “可我见你之前，听平姐姐说你的事有好多年了。虽然在府里算是第一次正事见面，可我看的出你笑得很甜，比平姐姐说的要温柔体贴很多！我见你也觉得亲切，像认识很久了一样！”五姑娘说的细声慢语，她知道田仲铭的温柔给了李钰瑶，此时说话也很少看自己。伸手去牵起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想让他感受一下，同是姑娘家，牵着手的感觉是一样的，而且自己比李钰瑶更体谅他！

        五姑娘已经表明了心意，田仲铭觉得更应该与她保持距离，余光看见五姑娘手伸过来，很自然的收了手，身体靠到椅子另一侧，说：“五姑娘说笑了，我每日琢磨那些穷凶极恶之人，经常跟一些作奸犯科之人打交道，早就麻木不仁，没有温柔体贴一说！”

        田仲铭说完看见田恒拿着食盒回来了，赶紧走到屋门外，接过食盒问：“还在啊？”

        田恒回：“刚要走，我喊住了，说您这里来了位喜欢吃甜品的客人，楚姑娘把食盒给我的时候，还问了句是不是位姑娘！”

        两人相视一笑，田仲铭拿着食盒进屋，见五姑娘已站起来，高兴的说：“五姑娘要走啦！没什么表示感谢的，刚才门外有人送了盒甜品。五姑娘带回去尝尝吧！”

        田仲铭把食盒递给五姑娘，五姑娘看着他却不接。田仲铭瞬间明白，出门把食盒递给门外五姑娘的婢女。站在门口打算送五姑娘。

        五姑娘缓缓的坐下，不紧不慢的说：“田公子用一盒借来的甜品，就想把我打发了吗？”

        田仲铭见她不走，一想她天天不依不饶的要答谢，不情愿的坐到五姑娘对面，说道：“五姑娘身份如此尊贵，在下怎么敢怠慢！五姑娘想要怎么答谢就直说吧！虽然我没找你办事，既然五姑娘开口要答谢，田某也不好拒绝！”

        五姑娘听着讽刺，也有些不悦回：“田公子是没有找我，我是主动帮忙的，可我也没有恶意吧？”

        “宫里原本也没有那意思！五姑娘，不管怎么说也费心了，田某还是要感激的！”

        五姑娘听着敷衍，起身说：“不必了，田公子还是把心思全用在李姑娘身上吧！”

        田仲铭假意一笑，起身客气的说：“既然五姑娘说不用了，田某也算谢过了。五姑娘慢走，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五姑娘生气的往外走。本打算与田仲铭多接触，让他发现自己的优点，增进感情。可田仲铭一眼都懒得看自己，没几句话就张罗送客。怪自己眼拙，竟然看上这么不近人情、眼里只有李钰瑶的怪人。可是没走多远，又觉得这样痴情的人，娶了谁也会善待的。自己就这么放弃了，岂不是便宜了李钰瑶。

        五姑娘想着又返回来了。进了门赌气的说：“既然田公子这么忙，我就去找贺鸿公子陪我买些东西。姑母盼着抱皇孙，皇后也很着急，我应该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忙出出主意！”

        田仲铭已经坐到文案桌前。本想着天下太平了，可以稍喘口气，没想到五姑娘特别擅长拿捏着自己的短处，稍有不悦就拿李钰瑶威胁自己。太优秀了也苦恼，凭白无故招惹了这么一个麻烦的主儿，又送不走，又招惹不起！现在的情况，她不添乱就烧高香了！

        田仲铭一脸苦笑说：“五姑娘，既然还有事没说呢，就坐下来喝杯水吧！”

        五姑娘得意的回道：“既然田大人盛情邀请，那我就坐一会儿吧！”

        田恒捧着几份文书进屋，见五姑娘又坐在屋里，田仲铭坐在文案桌那不动，也不敢说话抱了过去。能看得出田仲铭面色不悦，放下文书轻声的说：“公子，这几份是着急处理的，你看怎么安排一下！”

        “先放这吧！”田仲铭说完，抬头没等说什么。五姑娘说道：“田公子先忙正事吧，我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我在您这喝杯热水，等一会儿也无妨！”

        五姑娘虽想让田仲铭陪自己出去转转的，可也不想表现的不可理喻，毕竟目的是为了让田仲铭对自己有好感。

        田仲铭正好不愿意跟她说话，夸一句五姑娘通情达理，让田恒给准备茶水，顺便把其他的文书全拿来，一会儿嘱咐这事，一会儿安排个那事，文书也是看了这份看那份，认认真真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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