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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生病


日子就这样到了腊月初六,田虎顺利的成了皇宫侍卫,田恒的亲事母亲也同意了,只是要等过了年,正月先收了义子礼之后再订亲。

        田仲铭终于可以一心放在李钰瑶身上,期间给李钰瑶送了几样小物件:兔子尾巴做的小装饰;画着一面笑脸和一面哭脸的核桃;一小荷包包好的榛子,或者栗子,再或者去了核的枣干。

        那有几分高傲自信的田仲铭,温柔体贴全给了李钰瑶。周骏跟他早晚来看李钰瑶的二十多天,有时候怀疑是不是有个假的田仲铭。

        这一早田仲铭拿着一个小荷包,与周骏走在去李府后门的巷道上。

        周骏问他:“今天给钰瑶带了什么?”

        田仲铭一脸得意,说:“梨干!”

        周骏看他一眼问:“明天是不是苹果干?”

        “是啊,我还准备了山楂干,等我选好,就给她,也不知道她最爱吃哪种?”

        周骏看着他,有了几分兄长的感觉,却又不失嘲笑的语气说:“我听说你的嗜好,最初还真有点惊讶,不过想想你也不像啊!你要是有那心,就没这么多精力对钰瑶了吧!”

        田仲铭高着声调强调:“我本来也不是!”

        周骏看他一眼继续走。

        田仲铭追上去解释:“明明是杨毅从背后抱住我,怕我与人打架,却害得我被人误会。他那个人一直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我当时担心他有断袖之癖,问了句,也不知道怎么就传成我跟他了!我现在已经无法直视杨毅了,每次见到他总觉得怪异!说实话,他那个人办事还是很稳妥的,就是总一幅嘻嘻哈哈的样!”

        田仲铭着实被杨毅那一抱害惨了。这种事根本就解释不清,也没法证明自己没有那癖好,就算娶了亲,还会说是迫于家中压力。相当无奈,只能默默地忍了。

        两人说着到了后门,周骏要去敲门,田仲铭紧上前一步,笑看着周骏。

        周骏知道他不想错过任何表现的机会,收了手退了一步。

        田仲铭高高兴兴的敲门,可却没有跟往常一样很快就有人开。田仲铭又敲了一次,还是无人应,心中开始有些担忧,又敲了一次,依然无人开门。也不敢喊,退了两步,与周骏互看一眼,正打算跳墙进去,有人开了门,田仲铭忙问:“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仆人回:“姑娘身体不适,婢女、老嬷全在小院伺候着,管家带人在院外候着。这刚想起两位公子该来了,差小的来给开门!”

        仆人说着给让开了路,接着说:“二位公子进去吧,女史没空出来!”

        田仲铭和周骏紧着往里走。未到小院门口就听见胡女史大喊:“连伺候主子都不会了,守夜能睡死吗?”

        管家见二人过来,叹了口气,恭敬的说道:“二位公子!”

        田仲铭担忧的侧着脑袋往院里看。周骏问:“怎么回事?”

        常管家回:“今早姑娘上吐下泻,医工说是受了寒凉,脾胃失和。一问才知道,夜里姑娘觉得饿,去伙房吃了些凉的。”

        管家刚说完,小院出来老嬷,端着盆对管家说:“常管家,姑娘又吐了药,吃不进啊!”

        管家有些冒虚汗,擦了一下额头问:“屋里火旺不旺?”

        “火是旺,可姑娘说肚子凉。”

        常管家无奈的摆摆手,让老嬷离开。

        田仲铭忙问:“怎么病的连药都吃不下去了?”

        不等常管家回话,周骏说道:“她就这样,受了凉易吐,所以一入秋,就会给她备上热水喝!平常也不让她吃凉的!”

        田仲铭还真不知道李钰瑶这习惯,说道:“屋里生火太干燥了,生上火炕吧!”

        管家又叹了口气回道:“姑娘回来前几天才收拾的小院,没来得及搭。姑娘要天天在这住,老仆也不敢安排人进来!”

        田仲铭看着还真发愁,府里的男仆都不敢靠近小院,更别说让外雇的人进小院搭火炕了!没有家主,也没有人敢做主。

        说话间老嬷又拎着食盒回来了。

        田仲铭闻着一股子难闻的药味!皱着眉头,等药到近前,拦住,打开食盒,拿勺子尝了一点,闭上眼睛扭曲了五官,然后睁开眼睛说:“这谁喝的下去啊,没病的喝了都想吐!”

        周骏看着他这夸张的劲儿说:“良药苦口,你指着把药喝出糖水的感觉吗?”

        “本来生病了就不舒服,不知道应该哄着点吗?我小时候生病,我……”田仲铭没有说下去,因为李钰瑶和周骏母亲离世早,自然没有母亲哄着他们。转而问管家:“钰瑶早上还没吃东西吧?”

        管家也有些气,说:“没呢,这女史一早起来就训守夜的宫女。来了医工知道原因,就训姑娘和厨房的人。折腾到这会儿,只喝过两次药。”

        田仲铭对老嬷说:“这药太浓,药味太大,反而吃不进去,拿回去从新熬成两碗再拿来!”老嬷拿走药,田仲铭又对管家:“早上做了粥吗?给拿来一碗,吃些东西会舒服一点!”

        周骏马上反驳:“吐着难受,你还让她吃了东西留着吐啊?”

        田仲铭强调:“不一样的。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又凉又难受,让她吃些热乎的会舒服些!”

        周骏也不想跟他争论这个问题,怎么也是为了李钰瑶好。

        管家派人去拿粥。只听院里女史在嚷嚷:“自己什么身子,还没有个数啊?大半夜的跑出去,就为了那一口吃的!也不怕失了身份,让府里的人笑话!”

        “一个堂堂的校尉府,也能出来你这样的。知道的人是你贪吃,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短了你家的粮,苛待了你!”

        “你摔打什么?你以为闹个小病,就可以耍脾气,在这躺着就没事啦?”

        说话间老嬷端着药进去了!

        那女史依然吵嚷:“可别说姑姑苛待你了,你这样的进了宫,有的是办法让你服服帖帖的。喝不进去,就灌进去,捂上嘴!”

        田仲铭长出了一口气,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下,真想一剑刺死这女史。才发现没有佩剑,此时有男仆拿了粥过来,田仲铭大喊了声“小莲”。

        就在同时,屋里传出女史“啊”的一声大叫,随后有碗摔碎的声音。

        田仲铭周骏直接进了小院,管家也不管什么礼数了跟了进去。

        女史微有哭腔的吼道:“你敢泼我,你这是对太后大不敬!我要请太后评评理!”说着女史开了门,见院子里有陌生男子,吼道:“你们看看这府上,都是些什么没有教养的人,一个姑娘院子里,站了这么多男子,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李府的女仆有靠着李钰瑶哭的,有收拾碎碗的,苏婶跟着女史,拦着她去告状。

        周骏说:“苏婶,把粥给钰瑶拿进去吧,折腾了这么久,一定饿了!”

        苏婶快步走过去,接过男仆递过来的粥。其他的男仆多是站在院门处,没有往里走,此时也不是动武的时候,便出了小院。

        胡女史得得瑟瑟的样子走出房门,很是高傲的说:“这位公子,我是第一次见,这位公子是大将军府一同出来的那位吧?”

        田仲铭见苏婶路过,将荷包给她。苏婶接过荷包,直接奔屋里去了。田仲铭冷冷的说:“姑姑打算何时请太后评理啊?如果现在就去,顺便请太后派位侍医来吧。不知镇守边城的李校尉巡防回来,听闻自己的爱女在京城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做何感想?不知各位将士听说此事,做何感想?”

        胡女史不以为然的回道:“我可没有虐待李府的姑娘,是她自己偷吃,吃坏了肚子。还不服从管束,砸我。我可是太后派来教规矩的,这是对太后大不敬。”

        管家问:“太后总不会让姑娘吃不上热乎饭,饿的大半夜找吃的吧?”

        瘦女史站在房门处说:“你们在院子里吵吵,姑娘也喝不下去粥,先让姑娘吃些东西吧。这两位公子,先不说别的,您二位站在院子里也不合适吧?李府就一位姑娘,怎么也不会许给两家,传出去实在影响姑娘的名声。”

        田仲铭和周骏互看一眼,不管怎么说,也不想影响李钰瑶。

        瘦女史走到胡女史身边说:“两位公子还是去院外吧,姑娘生病的事,我们自会跟太后禀明。按说也谈不上什么对错,本意是为了姑娘好。姑娘也没说过饿,自然我们也想不到大晚上去找吃的。今天姑娘吐了好多次,已经很难受了,有些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常管家,一早大家全忙着照顾姑娘,等姑娘喝了药,吃些东西休息了,也张罗开饭吧!”

        瘦女史想平息这件事,常管家看看周骏。周骏也不想闹腾下去,毕竟李远知道了,真的无法安心的在边城待下去。看了眼田仲铭,三个人一起往外走。

        胡姑姑在院里说:“这算什么,两位公子进了小院!”

        瘦女史说:“一个是曹掾署的官爷,听说是太后安排姑娘去曹掾署跟着办差的。另一位是李校尉至交好友的独子,也不是一般人。照顾一下也是正常的。”

        “我可不能受这气!”

        “一个生病的姑娘,你就当发善心了吧,别跟一群孩子计较了。”

        李钰瑶好想出去看看两个人,可是自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也不想他们担心。拿着田仲铭给的小荷包,流着泪喝起了粥。

        李钰瑶吃了一天的药,婢女也是细心照料,粥管饱,总算好多了。一觉醒来,人精神了很多。可心中还是不悦,好想去曹掾署,想去打猎,想四处闲逛,想吃好多好吃的!盼着这种日子赶紧结束。感觉自己快不记得田仲铭长什么样了!

        田仲铭和周骏还是不方便进府看她,毕竟是太后的意思,不好总是明着违背。只能照常在后门询问情况。

        田仲铭离开李府到曹掾署。楚梦又站在门口,田仲铭不愿给好脸,不理会她直接进去了。

        到院内发现门又被人打开了,田仲铭也懒得说什么,自己直接进了屋往椅子上一坐,有些不悦的说:“五姑娘,您府上的宝剑锋利,也不能总对着我的锁施展吧!我这屋的锁又没惹谁!”

        五姑娘在文案桌那见他这副模样,便知心情不佳。柔声的说:“田公子,我下次晚些来,等你开了门再进来!”

        田仲铭不想说话,胳膊靠在茶几上支着头,没有回声。

        五姑娘起身又说:“我是来给田公子送消息的。”

        田仲铭坐着一动不动。

        五姑娘走过去,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说:“田公子,我有两个坏消息,一是李校尉申请腊月或者正月返京,我爹没有同意,说是李校尉半年就回京一次的话太频繁,让明年年底再找机会;再一个是我姑母责怪女史太心急,使李姑娘生了病,让耐下心慢慢教,小年之后在回宫!”

        田仲铭只是看她一眼,心里烦躁的很。其实离开大将军府第二日,他还办了两件事,一件是给灵武梁员外写了一封信,问他爱女想不想入宫,凭梁珍儿的美貌和才情,入宫得宠肯定是没有问题。梁员外的回信是觉得年关将近,腊月和正月都不适宜改居,而且也没有门路,想二月来京亲自跟田仲铭见面再细说。

        第二件事,田仲铭给李远写了一封信,就是说李钰瑶这种性格不适合入宫,过不了一年半载就被整死了,反正说的比杨毅那些话还夸张。总之就是告诉李远一定要反对李钰瑶入宫。如果宫里开口了,也不能违背了宫里的意思,最好提前在李姓女子中,找个愿意入宫的,到时候举荐过去,这样宫里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可是,李远没有给田仲铭回信。田仲铭也摸不准李远是怎么打算的,按说李远疼爱李钰瑶应该是不愿意入宫。但是大多臣子是迂腐的,在亲情和假忠义对决时,不会考虑很多,更不会顾虑子女的感受!田仲铭很担忧李远的打算。

        这两件事办的不算太顺利。还有胡女史,说话非常难听,根本不顾及李钰瑶,还敢动手打人。田仲铭想修理她一番,可女史也不是一般的人,平常人跟他们都不接触,也没办法替李钰瑶出气。

        五姑娘见田仲铭很是厌烦,有些委屈的说:“田公子,你不会觉得是我出的主意吧?我真的没有参与。我是前几日不小心偷听到我爹说的,说是李校尉太过爱女。当时我娘还责怪了我爹,不够体谅李校尉。我姑母那,也是我昨天恰巧在那听到的。”

        田仲铭看看五姑娘,知道与她无关,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么久也没来,这次应该真的是送消息的。脸上稍微和悦一些说:“我知道五姑娘不会为难钰瑶的。只是钰瑶生病了,我心情有些不好,所有脸色难看了些!五姑娘莫怪!”

        五姑娘一听没有怪自己,高兴了许多,说道:“我还有个好消息,是我爹同意李勇在京中与李姑娘一起过小年。田公子,你是不是会高兴些?”

        田仲铭看看五姑娘,这算是个好消息,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五姑娘马上又说道:“我还从我娘那里知道,李姑娘为什么叫李一。是因为生她的时候,有外邦扰边,边城形势紧张,她爹懒得取名字,回信说生的孩子打算就叫李一李二李三,一直排下去,她母亲就真的叫她李一了。在她三岁的时候,她母亲觉得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听,而且一直没有李二,就取了字。钰是珍宝,可是如此珍宝却离李远很遥远,又填了瑶字,全名就是李钰瑶。”

        田仲铭闲来无事,查过当年李钰瑶离京的事,所有的记录还写的是李一。开始有点对不上号,也就想到是改了名字的。听了这个解释还觉得挺有意思的,难怪李钰瑶这么任性,因为李远就任性,取名字这么随意。

        五姑娘看他高兴了,却高兴不起来,轻轻的说:“其实田公子,我还有个更坏的消息,不知道你还想不想听!”

        原本有些笑意的田仲铭,一下又严肃起来,眼神复杂的看着五姑娘,充满了惊讶、不安和恐惧,强忍着淡定的说了句:“五姑娘请讲!”

        五姑娘有些紧张,断断续续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日女史说李姑娘有些小缺点、小毛病什么的,也不太懂礼数。陛下也在场,听完竟然笑了。我觉得那笑有些特别!”

        如果单是朝臣建议,陛下还可能因为与皇后感情好,拒绝纳妃。如果是陛下想纳妃,那就谁也拦不住了。这绝对是个坏消息。田仲铭看着五姑娘,轻轻的说:“陛下笑钰瑶有趣,有些好奇,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

        五姑娘轻轻点点头,说道:“是有那么一点,还让女史说说别的趣事。我当时说的李姑娘虽然十八了,但是跟个十四五的小姑娘一样,顽皮了些,没什么特别的。”

        五姑娘看着表情复杂的田仲铭,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觉得我与李姑娘相熟,让我今日去看看她。我来问问田公子,有什么想带给她的吗?”

        平静的过去这么久,田仲铭都已经没事了,此时心底有些发凉。

        五姑娘知道再说什么田仲铭都听不进去了。起身说道:“田公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路上买些东西给李府送过去!”

        田仲铭眨眨眼站起来,说道:“一起去吧!”

        此时田恒已经食俸比三百石,曹掾署领职的官员,仍在田仲铭部下。田仲铭安排他打理曹掾署的事,便同五姑娘去街上采买。他就觉得上次那个发簪不错,还想给李钰瑶买胭脂水粉。虽然田仲铭不在意她脸上的伤,可毕竟是姑娘家喜欢美。

        田仲铭买发簪,五姑娘就想要个一样的。幸亏不是批量生产,每个都是独一枝。五姑娘只能选个相近的。田仲铭此时已经没有心思跟她较劲了,就当她也喜欢吧。

        田仲铭买胭脂水粉并不擅长。到店里有些茫然,什么描眉画眼,擦脸涂唇的,让店家捡着最好的拿就是了。幸亏五姑娘很擅长,帮他选了一套。

        不过价格还真是不菲呢,田仲铭带的钱竟然不够。还第一次遇见这个情况,平常家里什么也不缺,自己也买不上什么东西,而且一般田恒会跟着他,这种问题田恒就解决了。

        店家倒是常见这种情况,马上说东西先取走,稍后去府上取钱就行。

        五姑娘可是长出来采买的,这种花销早有预算,直接替田仲铭付了。马上就说了条件:要田仲铭年前再陪她逛一次街,不允许带着杨毅的,要一心一意的陪她。不可以应付,要认真细心的那种。

        有偿帮助,五姑娘做的在到位不过了。田仲铭强调借的钱稍后就还,却拒绝不了陪她逛街的事,送消息真算帮忙,算是给自己机会做些打算。

        两个人又买了些吃的,便去了李府。

        五姑娘到李府竟然换了一件披风,与刚才在街上采买时的不一样。

        田仲铭看着五姑娘这件白狐狸皮领子的披风,总觉得怪异。当时五姑娘答应白彩头给田仲铭,却没给,竟做成了披风穿来李府招摇,岂不让李钰瑶误会送给五姑娘了。田仲铭拦住她说:“五姑娘,屋里不冷,就不用穿披风了吧!”

        五姑娘是有意这么做的,笑着回:“冷不冷不打紧的,主要是好看!”随后进了府。

        田仲铭有些不方便进去,毕竟昨天跟那女史也有些不悦,更不想对李钰瑶造成影响。就觉得自己嘱托五姑娘带的话白说了。只盼着李钰成瑶能体谅自己对她朝思暮想的真情,不要因为一件衣服心生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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