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下宫殿
红夫人离开后，云梦同她说了许多事。
她也才了解到北寐的忍辱负重，只为有朝之日将以红夫人和流邬为代表的鲛人一族的势力铲除。
如今，流邬身边处处安插着红夫人的眼线。
她自愿当了两日的梨子，也看出了寝宫内几个婢女的端倪，特别是阿紫，行为甚是令人费解。
犹记历劫之时，阿紫说过要入魔之类的话，怎会来北海做一个婢女？她思忖着，事情可能不简单。
掐指一算，距离北寐和云梦离开寝宫已经快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不出意外，阿紫也要变成紫鱼，游出窗户到寝宫后边的假山里头困好几个时辰的觉。直到北寐和云梦回寝宫前才姗姗赶来。
在空间中与珠珠作了一番精细的打算后，让珠珠跟上去瞧瞧，看看阿紫究竟在做什么。
可等了一日，也不见珠珠回来。
今日，在阿紫即将化作紫鱼游出窗户时，她化成人形，施法打晕阿紫。而后将阿紫变成了一颗梨子，加了封印，放进果盘中。
随后变成紫鱼游出窗外，假山洞口里头突然传出一道低吼的女声，差点没把她吓得变回人形。
“你今日怎么慢慢悠悠的？不想被红夫人鞭打就快些进来！”
“还愣着干嘛？快过来碰这颗红色珊瑚！”语气又凶又急。
吟雪不语，撞了一下红色珊瑚。心中腹诽：脾气真大。
她倒是要看看，阿紫来这个假山到底在做什么，还和红夫人有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倏地，传出声音的洞口发出光亮。
这应该就是入口了吧，吟雪秉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信念，鼓起勇气游了进去。看到蛇尾发着白光的小红蛇，睃了她一眼，“快点跟我过来。”
原来方才的声音是这条红蛇发出的，吟雪也不回话，安安静静地跟着。
走到通道的尽头，只见红蛇一头撞死在石墙上，溅出的血渗进了石墙中，瞬时化成了一扇可推开的门。
进了一间幽暗的地下宫殿，弥漫着森然的寒意以及刺鼻的血腥味。
吟雪胃里已经是翻山倒海，但她不能就此停下。
转角处放着发亮的灯盏。走进转角，眼前这一幕，使得吟雪发怵。
大殿尽头是一个一动不动的男鲛人，无发，空洞无神的蓝眼，黑色鳞片铺就的尾巴。
这鲛人的模样，还有眼尾的那颗红痣……
与她在九霄深渊见到的流轩无异。
一位红衣白发女子贪恋地舞动在男鲛人身侧，红色的柔软衣袂拂过鲛人雕塑般的身躯。
优美妩媚的舞姿恍若迎风绽放的罂粟花，美丽却致命。
地上落着数十颗白色透亮的珍珠，在暗色的地砖上熠熠生辉。
鲛人，皆是白发蓝眼。
“来了？也不说句话。”红夫人停下舞蹈，语气像是锐利的锋芒，让人为之一颤。
吟雪化成阿紫，垂首低眉，变作阿紫的声音，“红夫人。”
莫非，这红夫人就是流轩所说的莲汐？
红夫人也并未立刻理她，坐上镶嵌着蓝宝石的石椅上，盯着石桌上几瓶花花绿绿的药剂，红唇一张，“北寐的头发丝呢？拿上来。”
“整理床铺时未发现。”吟雪手心一紧，难不成，她要替阿紫挨罚吗？
出乎意料的是，红夫人看着也不生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哦，没有。”随后，摸了摸云髻，诡谲一笑，“还差一根头发，就可以和他一模一样。”
“阿紫，你怎么不跪着？”
话音一落，她立刻“扑通”一声跪下，粗糙的砖硌着膝盖生疼。
“看看那边。”
她缓缓抬起头，顺着红夫人的指向，那是几盏灯笼，说是灯笼，上边却有细小的鱼鳞，直到看到那张恐惧痛苦的脸，才知道这是从修成人形的鱼精身上剥离的。
“办事若没有效率，就是这个下场。你还算可以，所以才留到现在。”红夫人晃了晃手中的黑色药瓶，像是腻了一般，将其扔到灯笼中了。
哐当一声，药瓶碎裂，散出透明的气体。
灯笼滋滋作响，散发出怪异的腥臭味，掺杂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她的胃里再一次翻山倒海。
“过来，看看你喂养的结果。”红夫人往里边走去，深红的衣袖挥向黝黑的下端。
“是。”吟雪艰难地起身，走过去，看到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海蚌，蚌面上是斑驳的血迹，且冒着黑雾般的瘴气。
“他终于睡着了，就是有些费人，让你喂了他整整一百个凡人才安稳下来，胃口真大。”
红夫人云淡风轻地道着，像是在说养的猫或是狗胃口很大一般。丝毫不把那一百个人的命放在眼里。
“去做你该做的事，三日后再过来。若没有见到北寐的头发丝，你就下去喂养他吧。”
“是。”她小心翼翼地起身，用余光四处留意着边边角角。
珠珠会在这里吗？怎么不见它出现在空间里。
她停顿了半晌，偷偷瞥了眼红夫人。只觉深不可测，像一团黑色的漩涡，掩盖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吟雪化成紫鱼游出假山后，还没趴一会，突然上头一暗，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双大手包住，叫喊不得。
“怎是你？”
那人手上的力气松了些，她听声音怪耳熟的，立即冒出了头。
“上神？你怎会在此？”
奇怪了，按理说，千暮这一身上神气息怎会如此平常？她不禁心生疑惑。
千暮抓着她悄无声息地跃进北寐寝宫的窗户，径自坐在藏书架后的座榻上。
他施法布了一块小结界以方便交流。
吟雪被他抓着尾巴，只好倒挂着开口，“上神，你的气息怎如此平常？”
“锁仙气，蔽踪迹。”他抬着另一只手挥向她。
一股熟悉的仙气进入体内，瞬间神清气爽，吟雪明白了似的摇了摇身子。
“里边发生了什么？”
“那可是件大事！”她长吁了一口气，接着道，“红夫人居然养魔物！”
仙、魔两界在六界中势不两立，仙人养魔物在仙界是重罪，重则剔除仙骨。在魔界，不知是否如此。
千暮松开了她，“细说。”
于是，她声情并茂地详细道来。
“原先的婢女呢？”
“就在那个果盘里，上神要见她吗？”她瞥了眼不远处的珠帘，隐隐约约看到银质果盘中的香梨。
还未说完，千暮已经到那边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远处的屏风旁立的几位婢女，游到枝叶繁密的盆栽中后。
待看向千暮时，他一手拿着香梨，另一只手正在施法。
想必是什么逆天的术法吧。
过了片刻，便见他徐徐走来。
全然将外面几位婢女当空气了，她从枝叶中艰难地游出，“上神得到了什么消息？”
“很多，这次多亏了你。”
她默了默，“很多？”
好嘛，这是为人做嫁衣了。
千暮伸手到她前边，白如玉的指尖上是一粒黄色丹药，“吃了这个，就不需用法术维持阿紫的音容了。”
她游到前面手中，绕着丹药瞅了半晌，随后含入口中。
无味，甚好。
蓦地，她惊呼：“那我是不是变不回原来的样貌了？”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他目色略沉。
“没有没有！”吟雪连连挥着鱼鳍，确实是自己多嘴了，上神既然能制出这种丹药，自然也能化解。
千暮走到桌案边，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细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字后，朝她看了眼，示意她过来，“这里我布了结界，你变回人形过来练习这个封印。”
“怎么可能？阿紫不还在里面吗？”她反驳了句，变回人身。
“再给她一个时辰就破解而出了。”他说着，将纸立在吟雪面前，“把这个诀背好，用好了，几千年的修为也解不开。”
吟雪心中存疑，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八个字：
玄烜泫昡歘歘恹堃
“看好了？”
吟雪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学的想法。
“把我封印进这个花瓶中。”
他微微歪着脑袋，指了指桌案上的冰裂纹灰色瓷瓶。
“啊？”吟雪惊住了，上神的思路，她有些接不上。
“快点。封印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指出。”
吟雪抿了抿唇，目光定定落在字迹中，从紫袖中伸出手捻决，“玄玄玄轩言言艳昆，封印！”
白光从指尖流出，但未汇聚成封印图阵便散落消失了。
“你念错了，是玄烜泫昡歘歘恹堃。”千暮纠正道。
她默声念了几遍才出声道，“玄烜泫昡歘歘恹堃，封印。”
指尖光华流动，化作光圈，笼罩着千暮，阵形图案清晰可见。
吟雪心中一喜，可是片刻后，光圈消失了，千暮依旧没被封印。
又失败了？她耷拉着眉梢，像颗蔫了的小白菜。
千暮手中出现了一块令牌，“掌握成这样就可以了。对了，现在要去办一件事，阿紫每日都要去北海秘境中摘一株仙涤草送到雪晶宫给公主服用。”
他回想起自己本是要收集海嗤兽的毒液去救吟雪，可那姑娘却冒出海面，挡在自己面前受了海嗤兽的毒液。
“好，我们现在走吧。”吟雪看到了令牌上的“密”字，好奇着那边究竟有多神秘。
“你认识路吗？”他问。
“不，不认识。”她说，“上神不知道在哪吗？”
“我带你过去，不过要让你空间里的精灵拿一颗隐身草给我。”他现在锁着修为，若是动用法力隐身被发现了可就暴露了。
“可是珠珠不在空间里。”
“去哪了？”
“不知道，原先是让珠珠追踪阿紫，但一日过去了，依然不见珠珠回到空间中。”
“放心，精灵随时能回到空间中。”他一边说，一边走向书案，提笔在白纸上画下隐身草的模样。
“去找吧。”他说，“快点，没时间了。”
她接过画，进入空间。
对着一片仙草寻找着。
找得眼睛都快酸了，她才看到一颗与画一模一样的。
在千暮的指引下，她很快便走到北海秘境了。
怪不得是秘境，冷寂极了，她想着。
吟雪掏出铁片令牌，上面刻着的“秘”字在入口前闪闪发光。
“一刻钟后出来。”守卫照常叮嘱了一句后，便开大门让她进去了。
她往里走了许久，皆是珊瑚丛和礁石，除了几处水草，也没看到什么绿色的植株。
千暮在旁边说：“抬头。”
吟雪仰首，礁石顶上盘着一团茂密的绿丝，远远一看，像是鸟巢。
“这，是仙涤草吗？”吟雪觉得这个有些其貌不扬。
“记清楚了吗？你空间里就有，若不想被割伤，就在空间中找吧。我先去别处看看，你找到了就先走。”千暮说完，便走到远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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