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霍行深比霍浅彻先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他是哥哥。
在孟以凝心里，霍浅彻比霍行深先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便是她认定的唯一的神。
她意志坚定，车厢里安静下来，车子行驶的声音使得这份安静愈发显得沉寂、诡异。
孟以凝清楚自己拒绝了一个不得了的人，顿时如坐针毡，眼角余光偷偷瞄着旁边的男人，因为不敢往上抬而只能看见他的长腿。
干净的黑色西装裤几乎隐匿在黑暗里，凭借车窗玻璃透进来的暗淡光芒，孟以凝能清晰看见他的长腿的轮廓，长而直，裹在黑色西裤里，一股浑然天成的强硬气势性感又带一丝无法言语的禁忌感。
因为专业原因和兴趣使然，孟以凝有学习绘画和摄影，画过无数男性人体，拍过无数男性模特，她从没见过比她记忆深处里的霍浅彻更完美的男人。
时至今日，这个男人似乎出现了。
她有些入神地盯视，目光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直白炽热，霍行深察觉得到，余光漠然地瞧着她的神情，有说不出的鬼祟——
却还是正击他的喜好。
前座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一眼，挤眉弄眼朝陆嘉林无声说：“你看看老板，不知道怎么了。”
陆嘉林装作非常不经意的样子，往后扫了一眼，只见两人像两尊雕像似的，一个状似偷偷摸摸地窥视，一个大方而纵容地看着。
陆嘉林思忖片刻，不解地蹙起眉头，第一次无法从老板平静的脸庞上看出他的情绪。
按理说，老板二十六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要谈婚论嫁就被小姑娘无情拒绝了，怎么也该气着了，哪怕不气，脸色也该不太好。
无论如何不该是现在这样，仿佛人家小姑娘没有拒绝他。
车子抵达孟家时，车上诡异的寂静总算被打破。
“孟小姐，你到了。”
司机迅速下车给孟以凝打开车门，孟以凝浑浑噩噩下车，站在令车门无法关上的地方愣了一下，理智回来了，教养也回来了，她恭恭敬敬朝他们致谢。
“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陆嘉林和司机都回以笑容。
孟以凝想了想，面子做足了问霍行深。
“霍先生，你要不要进去坐一下？”
谁知，霍行深连面子也不给她，风轻云淡的目光朝她斜了过来，十分陌生。
“有必要吗？”
静谧的夜色下，孟以凝僵硬颔首，“对不起。”
“这三个字不该你说。”
孟以凝迟疑地看着他，他在车里，目视前方，英俊的脸庞总是很平静，像超凡脱俗的神仙，喜怒不形于色，却无时不刻给人压迫感。
“应该由你自作主张的家里人来说，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
说到“对你”的时候，他淡淡地看了过来，深邃的眼眸令孟以凝心下一颤，霎时脸色泛白——
她并未从他听起来似乎知情达理的话里品出他想顺便替她出头的意思，只品出了威胁。
“霍先生……”孟以凝颤声唤道，还想说什么挽救一下，男人却不听她说。
“对了，嘉林，之前打算和猛志集团合作的几个项目，可以停止了。”
陆嘉林始料未及，还傻傻问：“老板，明天两家的见面也取消吗？”
霍行深冷笑，语气近乎温和问：“不然你还想看我再被羞辱一次？”
“！”
陆嘉林忙道：“是。”回味过来又改口，“不是……”总之，他决定闭嘴了。
-
送走失魂落魄的孟以凝，车子重新行驶在别墅区寂静宽敞的车道上。
司机战战兢兢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这会儿才感觉自己今晚有点得意忘形了——都怪老板太久没露出真面目，他都差点以为他是多么斯文有礼、平易近人的主了。
车里的氛围比方才更僵硬，绕是陆嘉林都有点不适应，已经恨不得赶紧下班回家了。
但是过了许久，车子驶上公路，好奇心驱使，陆嘉林忍不住回头。
“老板，这件事……真的就这样了？”
霍行深在闭目养神，懒懒回了他一句，“你还想怎样？”
不知道为什么，陆嘉林感觉有点可惜。他百思不得其解说：“她是不是有家里人不想接受的小男朋友？毕竟她长得那么漂亮，怎么也不会单身，而且还在电影学院，虽然不是表演专业，但隔壁表演专业肯定多的是长得过得去的男生，她有个男朋友也不稀奇。”
说着，他恍然大悟，“老板，你这是不小心成了第三者啊！”
霍行深抬眸，睨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
“她还没结婚，我算什么第三者？”
“……”
几秒过后，陆嘉林后知后觉，“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像是他还要跟人家的小男朋友竞争？
“用不用……把她的男朋友挖出来？”
“有必要吗？”
“怎么没必要？挖出来，让他主动分手。”
霍行深睁开眼，颇为遗憾地打量他，“你是不是变蠢了？”
陆嘉林：“？”
“我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不是别人双手奉上？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你好好看着吧，今晚孟家人会彻夜难眠，明天就会迫不及待把她送来给我。”
至于那个小男朋友，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陆嘉林后颈发凉——
他今晚还真是变蠢了。
-
回家之前，孟以凝还是站在路边，遥望豪华商务车消失在夜幕里，夏夜的微风吹来，她竟觉寒冷。
她抱着手臂，梦游似的走回家。
一走进家门，客厅里，全家都在等着她，爷爷、大舅舅、大舅妈、小舅舅、小舅妈、表哥、表姐……
姚爱珠眉开眼笑扑上来抓住她的手，“凝凝，怎么样？真是霍行深送你回来吧？你怎么没叫他跟你一块儿进来坐坐？真是不懂事。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明天他也要来。”
孟礼仔细地凝望孟以凝的脸庞，只觉不对劲，她面如土色，看起来心魂不宁，仿佛经受了巨大的惊吓。
“凝凝，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霍行深对你做了什么？”
听见孟礼的声音，感受到孟礼触碰上来的手和体温，孟以凝惊惧的眼泪一下子上涌。
“哎呀，霍行深能对她做什么？”姚爱珠不以为然说，“真做了什么，不是更好？别人想要还没有呢！我们凝凝马上就是霍太太了，多好啊！怎么还哭了？哭什么呀，你这傻孩子。”
坐在沙发上的孟飞临和杨纯夫妻对视一眼，杨纯幸灾乐祸问：“不会是霍行深突然醒悟，看不上以凝，临时反悔了吧？”
“呸，怎么可能？”姚爱珠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抓紧孟以凝的手，“凝凝啊，你倒是说说怎么了！”
孟以凝把手缩了回来，低下头哽咽说：“明天，他不会来了……”
“他不会来？是临时有事？哎呀，这有什么？没关系啊，反正他的父母会来就好了嘛！”
“他的父母也不会来了……”
姚爱珠脸色一变，孟飞来冲上来大声问：“这是为什么？”
孟以凝被他吼得畏缩一下，孟礼一把搂住她，呵斥道：“你们冷静点！”
又温声安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孟以凝，“凝凝，深呼吸，先冷静一下。”
她搂着她到沙发边坐下，孟以凝感觉得到爷爷和大舅舅大舅妈的注视，脑袋压得更低。
大舅妈杨纯看着她，忍着笑，说：“以凝啊，你也不用太伤心，霍行深看不上你，是很正常的事。虽然你是有点姿色，但你终归和他门不当户不对，配不上他。人嘛，总要有点自知之明。”
大舅舅孟飞临也松一口气，感慨说：“这说到底就是飞来和爱珠的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让以凝去嫁给霍行深，还说霍家看上了。哈哈哈，你们两人就是白天不去公司，在家睡觉做梦都不会比这离谱。
“说不定在梦里，霍行深还真的娶了以凝呢，哈哈哈真是要笑死人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孟飞临和杨纯、孟从扬一家三口笑了起来，给沉闷的气氛注入快活的气息。
他们三人算是放下心了。
孟以凝向来亲近孟飞来一家，要嫁给霍行深一事也是孟飞来和姚爱珠牵线搭桥，万一真让她嫁成了，得意的就是孟飞来和姚爱珠。
他们可不想让孟飞来太得意，毕竟虽然是一家人，但到底是要分家的——
孟飞临是孟家长男，生的也是个孟家的男长孙，而孟飞来是次男，生的也只是个女儿。因此，孟飞临一直都觉得自己理所应当要多分些家业，比如除了孟礼的嫁妆外，所有的家业都该是他们父子俩的，至于孟飞来，自然就是给大哥打工的命，谁叫他没儿子生呢？
但偏偏孟飞来娶的姚爱珠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特别会来事，特别不老实，哪怕生的只是个女儿，她也时时刻刻想着争财产，这些年就没消停过。
孟飞临和杨纯总是要提防着姚爱珠，谁想姚爱珠这次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霍家身上，心比天高想跟霍家当亲家，可急死孟飞临和杨纯了——
霍家只有两个儿子，他们也只有一个儿子，想跟姚爱珠竞争一下都没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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