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霍先生，你的手机响了。”
“拿来。”
孟以凝拿起黑色的手机，放到霍行深漂亮的大手上，见他利落滑动接听键，她下车站在他身边，一眨不眨盯着“霍浅彻”三个字看，但霍行深将手机拿到耳畔。
“什么事？”他冷漠地问。
孟以凝眼巴巴看着，竖起耳朵听，依稀听见那边传来一个晴朗的轻笑。
“哥，你猜我现在在哪？”
霍行深暗忖片刻，“回来了？”
“你怎么猜得这么快？我现在在首都国际机场，给你个机会，过来接我。”
一听见机场，孟以凝眼睛一亮，心情不可思议地就要雀跃起来，随即却见霍行深面无表情直接掐断通话。
孟以凝：“……”
因为霍浅彻的不请自来，霍行深一时没注意到面前的小姑娘的神情变化，打开后座车门将一大袋病历和药拿出来递给小姑娘，“进去吧。”
孟以凝接过自己的东西，还舍不得走，抿抿唇，试探着问：“霍先生，那个人是谁呀？”
霍行深垂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问道：“还没结婚呢，就开始关心谁给我打电话了？”
“！”
孟以凝瞪圆眼睛，矢口否认道：“不是的，我没有……”
就像一只捣乱被抓个正着的猫儿似的，用晶亮的大眼睛理直气壮地述说自己的无辜。
霍行深抬手在她圆圆的脑袋上摸了摸，“进去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孟以凝拎着东西，像败阵的逃兵一样溜进家门。
穿过前院，跑上台阶后，她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忍不住回过头遥望，那辆折射出金属光亮的黑色轿车扬长而去，飞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孟以凝无端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不知道是因为听见霍浅彻在机场的消息，还是因为霍行深说的话——
“还没结婚呢，就开始关心谁给我打电话了？”
他是生气了吗？
孟以凝感觉不出来，打着石膏的左手笨拙地向上抬起，想去触碰自己的发顶。
刚才被他摸过的发顶，仿佛还有余温和触感。
“孟以凝，”她心神不宁地自言自语，“以后要记住，不能和他问东问西……”
在下车之前她还挺高兴的，自以为自己和霍行深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自以为自己会嫁给一个很好的人，原来不过都是她的自以为。
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孟以凝只能告诫自己，千万不许得意忘形。
她神情落寞地走进家里，偌大的客厅人走茶凉，只有孟礼坐在沙发上，腿上置放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忙碌敲打键盘。
“回来了？”孟礼头也不抬问。
孟以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突如其来的郁闷，挂上微笑在孟礼身边坐下，“姐姐，他们人呢？”
“爷爷不舒服，他们送他去医院了。”孟礼满不在乎说，“我妈去见她的离婚律师。”
“爷爷进医院了？”孟以凝错愕道。
“嗯。这两天大起大落的，还摔了一跤，虽然最后还是起了，但跟他也没关系，儿子和儿媳妇又要离婚，不气病了才怪。”孟礼语气轻松地说。
大起大落，孟以凝明白这是在说她和霍行深的婚事。
但还摔了一跤……
孟以凝紧张问道：“姐姐，会不会是摔那一下的关系？”
孟礼嗤一声笑，“摔那一下，有问题也是骨折。我刚刚问我爸了，说是心肺的问题，他自己从年轻就抽烟，又心胸狭隘，一点事就气得要打要杀。怎么说都是他自己搞自己，居然还能活到这个岁数，也是老天不开眼了。”
孟以凝听得出来，孟礼不太想提及这件事。
尽管孟大玺还没去世，可对她们来说，他应该是一个过去的人。
孟以凝想了想，拿出金卡给孟礼看，跟她说这一天发生的事，还打开手机银行，给她看卡上的余额。
孟礼一笑，“不办婚礼也直接给你转了三亿？真的这么大方？我还以为霍家的大方只表现在他们夫妻随口一说。”
“他们夫妻？”
孟以凝后知后觉，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和霍行深的父母说上一句两句……
孟礼把霍家两口子说过的话说给她听，又摸摸她的脑袋，欣慰说：“凝凝，我觉得你这回走运了。霍行深就不用说了，要带你去医院时的紧张不是假的。还有他的父母，一看见你的手臂后，他们对爷爷和大伯的态度立刻就变了，连笑都懒得笑，立刻就要走。我早就说过，正常人看见咱们家的嘴脸，那是跑都来不及。不过好在他们要跑还记得带上你。”
如果进门之前没有那一瞬间的贪婪，孟以凝知道自己这一刻会很高兴，很庆幸。
可是此时她只有无尽的懊丧。
“霍先生，那个人是谁呀？”
“是我弟弟。”
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他都不愿意回答她。
越钻牛角尖，心里的酸楚越重。
孟以凝强颜欢笑，用不打扰孟礼工作为借口，拿上东西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她趴在床上，打了个滚，惆怅的目光落在飘窗边的椅子上，猝不及防想起男人端坐在那里的一幕。
背着光，白净的脸庞轮廓分明，一半明，一半暗，深幽的眼睛却始终晦涩，叫人难以读懂。
半晌，她晃了晃脑袋，椅子上空空如也，胸口也倏地一空。
“怎么回事，孟以凝？怎么老是想着他……”
真要想，也该想想正在首都国际机场的霍浅彻呀！
孟以凝拍拍额头，感觉自己很不理智——明明喜欢的人本就不是霍行深，为什么要因为他的冷淡而抓心挠肺呢？
难道他花了三亿，就轻易把她的心买走了吗？
想到这，孟以凝板起脸，像老师敲着黑板教训学生一般拍着床教训自己，小脸蛋认真又严肃，“孟以凝，心意是不能用钱收买的！再多的钱都不能！”
心里却有个作怪的声音，反驳道：“能的，那可是三个亿耶！”
“……”
一个鲤鱼打挺，孟以凝坐起身来，把手机放在腿上，一只手在屏幕上指指点点。
她点出最近的通话，看着那串还没有备注姓名的号码陷入沉思。
该给他备注什么？
接下来，孟以凝在脑海里无情否决了男朋友、老公、丈夫、行深、阿深等称谓，她的脸皮远不够那么厚。
“直接连名带姓备注就好了，”孟以凝一边敲字一边嘀咕，“反正他给他弟弟的备注也是连名带姓的。”
备注好了，孟以凝看着“霍行深”三个字，还有下面的“陆先生”三个字，带着大逆不道的感觉再度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儿，她将“霍行深”删掉，敲出尊敬、客气、陌生的三个字——
霍先生。
-
首都国际机场。
霍浅彻自己将行李箱扔进后备箱，然后上了副驾驶座。
“哥，你挂我电话，我还以为你不来接我了呢。”他的手肘挂在窗沿，懒洋洋地笑着说。
霍行深确实没打算来接他，但这脸皮厚的东西谁也不去找，一个劲给他打电话，发信息。
【霍浅彻：哥，你再不来接我，我今晚就得睡机场了！】
【霍浅彻：你忍心看你这么英俊帅气的弟弟睡机场吗？等下被人扫走了你不要后悔！】
【霍浅彻：哥，既然你这么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
【霍浅彻：知不知道我一分钟之内就能拿到未来嫂子的手机号码并且让她不要嫁给你？】
最后，霍行深鬼使神差来到机场。
“你怎么回来了？”霍行深语气冷漠地问，心里已猜出七八分。
约莫是程怜青，她几乎天天要和霍浅彻通话，一般来说霍家有点什么小动静，都不用等到第二天，远在大洋彼岸的霍浅彻立刻就会知道。
这一次恐怕也是程怜青兴奋告诉霍浅彻，“你哥终于要结婚了！你可一定要回来参加婚礼！”
可惜，他不会办婚礼，正巧孟以凝也和他想到一块去。
“我哥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得回来。我要给你当伴郎，你也不用太感激我，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不好意思，不会办婚礼，你回来了也没热闹看，现在可以买票回去。”
霍浅彻：“……”
不可否认，他难得有点没反应过来，跟不上霍行深的意思。
“……为什么不会办婚礼？我记得妈说你挑中的小姑娘才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是因为要等她毕业后再办吗？”
“永远不会办婚礼。”霍行深言简意赅说。
霍浅彻意气风发的脸上光彩微微黯淡，似是想到什么，面对霍行深笃定的话，他没再追问。
他粗略一扫车里的环境，没看见什么属于女孩的东西，平静的呼吸里，倒隐约嗅到一丝陌生的果木香气。
“哥，我听说你今天和嫂子在一起约会了，你怎么没带她一起来接我？”
霍浅彻转移话题，粲然一笑，“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共进晚餐。”
霍行深一脸漠然，瞥了他一眼，想起早些时候在孟家门口的一刻。
小姑娘看起来很好奇，觍着脸问：“霍先生，那个人是谁呀？”
沉冷的心池于是悄无声息漾开丝丝涟漪。
“明晚一起吃饭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温和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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