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没有霍行深的日子，起初，孟以凝还有些不适应，有时小憩片刻，醒来后睡眼惺忪，还以为自己在那个家中。
夜深人静时，她更会裹紧被子，满脑子想的是他宽阔温暖的怀抱，还有他不知餍足的索取……
在一起两年，除了他去外地出差，基本上两人每天晚上都会腻在一起，陡然分开了，有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孟以凝坚决不把这种心理当作是对霍行深的留恋。没有留恋，不该留恋，在床上的一切缠绵时刻都是他把她当成宠物、玩物的证据，他从不过问她的意愿。
都已经决定分居了还想着他，孟以凝觉得自己还是太闲了。
将堆积的稿子画完以后，她没有再接稿，专心剧本创作之余，她搞裙带关系给自己找来两份临时工作，一是孟礼的助理，一是李括的助理。
自此，她令自己忙得团团转，一点闲心思都没有，夜里一沾枕头就睡觉，不再想起霍行深了。
至于她和霍行深的关系，原本在萧家老夫人的生日酒会后便昭然若揭，但事发突然，没等外人津津乐道几日，霍家暗地里又忙着把消息压下来。
于是令人有种记忆错乱的感觉——“我记得霍家大少爷不是结婚了吗？”“没有，你记错了。”“娶的是猛志集团孟家的侄女不是？”“孟家妄想攀高枝呢，霍家压根没出来认。”“孟家脸皮这么厚吗？这都第几次了？”
尽管霍家无意祸水东引，但架不住旁人遵循常理的想象，都一致觉得孟家像块狗皮膏药，粘上了就甩不掉。
孟大玺气得想吐血，直接打电话把孟以凝叫回家，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的无非还是她不知好歹、不知死活、装清高之类的陈词滥调。
孟飞临和杨纯夫妇也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添油加醋。骂她就是一头小白眼狼，嫁进霍家后说不回来就真不回来，也不捞点好处回家来。又骂她就是一头蠢猪，竟然白白放走霍行深这条大鱼。
孟以凝听着怒骂，心里平静，无波无澜。
等他们骂不出来时，她看看手机，淡然道：“我还有工作要忙，先走了。”
她在霍行深身上学来不把别人的话当一回事的本事，不过学得并不精，否则，她也不至于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打趣说她是宠物而难过，又因霍行深不为她说话而心碎。
归根结底，她想从霍行深那里得到太多。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飞快流逝。九月，孟以凝接到黄英的电话。刚回燕城的黄英在霍家的管家刘娅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后，没忍住给孟以凝打电话，帮霍行深说好话，劝她回家。
孟以凝黯然应付她，说自己有空会回去看她。
挂了电话，她不由得在联系人里找到霍行深的号码，想也知道打不通了。
霍行深说要给她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联系她。这段时间，她只能通过陆嘉林的朋友圈偷窥一二，他们在国外，工作似乎很忙，陆嘉林常说开会、计划书、出差等等。
转眼到年底，程怜青来邀请孟以凝一同出游，孟以凝婉拒了。
姚爱珠早早给自己放了年假，和老同学、霍家的管家刘娅去旅游。孟礼忙到除夕那一天，除夕夜，两姐妹一起在家里过节，静悄悄的。
孟礼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吃完年夜饭，也许为了陪孟以凝，她索性就在客厅里工作。
大大的电视开着，一年一度的春晚即将开始，孟以凝没什么兴趣，但老样子，几乎所有电视台都是它。
孟以凝无意识地放下遥控器，拿起手机，回过神来时，手机屏幕上是和霍行深的聊天页面，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半年前。
【hxs：给你一段时间。】
孟以凝看着这一行字，胸口仍有悸动，连忙返回。
太闲了，真是太闲了。
她丢开手机，看向对着文件思忖的孟礼，“姐姐，有什么我能帮你吗？”
“暂时没有。”孟礼头也不抬地说。
“噢。”孟以凝干脆靠在沙发背上，仰起头颅，百无聊赖地张望天花板。
这时，不远处的手机一响，她条件反射地扑过去伸直手臂拿起来，是牛茂，非常开门见山——
【牛茂导演：孟小姐，我刚听说你婚变了？】
过去大半年，牛茂在外地，不在燕城，也就听不见什么风声。孟以凝是着实想不到，他会问得这么……令人不知如何回答。
【牛茂导演：之前你还在给李括当助理，就是说没被霍先生封杀对吧？】
【孟以凝：是吧。】
【牛茂导演：看来你们是好聚好散。】
孟以凝：“……”
他到底想说什么？
【牛茂导演：那我就放心了。】
他、放、心、什、么！
【牛茂导演：刚刚听说这事，快把我吓死，我就怕霍先生会封杀你，连带着和你沾亲带故的都要雪藏，那我和你朋友苏琼的片子就玩完了。】
由牛茂导演，苏琼编剧，伍心月主演的影片目前还未上映，这部影片算起来，确实和孟以凝沾亲带故，在影片拍摄期间，她还担任了导演助理……
【孟以凝：霍先生不会这么小气的。】
【牛茂导演：天真。】
孟以凝：“……”
两人的聊天就这样结束了，孟以凝不知道的是，牛茂转头就给老朋友李括打了电话，“孟小姐婚变了，你怎么都不早跟我说一声？”
这是好在霍行深没有准备封杀这个还未出道的前妻。
谁料，李括一头雾水，“孟小姐婚变了？听谁说的？”
“？”牛茂愕然，“高曼啊。”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不会吧？”
李括确实不知道，他也没兴趣知道。挂了电话后，他正好看见陆嘉林更新朋友圈，没什么意义，就是新年祝福。
也许是被牛茂勾起好奇心，他鬼使神差点进和陆嘉林的聊天页面。
【李括：霍先生离婚了？】
不一会儿，陆嘉林就回复了。
【陆嘉林：哪里听来的谣言？】
【李括：所以是婚变了，但还没离婚？】
【陆嘉林：……】
婚变了，但还没离婚，这时候，是个人都会好奇，为什么还没离婚？当然，百分之九十九是钱没谈拢。但在李括的印象里，孟以凝不像是贪财的人，对于霍家而言，也绝对没有谈不拢的事，特别是在钱一事上。
不得不说，他更好奇了。
没等他回复，陆嘉林主动提问。
【陆嘉林：孟小姐在给你当助理对吧？】
【李括：没错。】
【陆嘉林：没不长眼的骚扰她吧？】
陆嘉林这一问，李括心领神会，大老板那边还是在意孟以凝的，所以还没离婚。
【陆嘉林：以后试镜头的时候，要是不小心拍到你的这个小助理，记得发给我，自己不许留底。】
李括：“……”
好奇害死猫。
他并不想偷拍孟以凝，如果被她发现，误会、尴尬，都是免不了的。他更不想当别人的镜头。想了想，他决定塞给大老板别的甜头。
【李括：你知道孟小姐在网上的帐号？】
【陆嘉林：？】
李括当即找到“以画圆梦”的个人主页，直接把网址发过去。
一收到网址，陆嘉林仔细看了一下，眼睛一亮，把手机屏幕朝向对面的霍行深。
“老板，这是孟小姐的帐号。”
霍行深接过手机，“以画圆梦”，头像的照片是伍心月，最新的一条动态是——除夕快乐，配图应当就是她的年夜饭，一菜一肉一汤锅，并不丰盛。
他缓缓往下看，渐渐相信，是孟以凝没错，只是她不发自己的照片，和她的朋友圈一样。
“你才知道她有这个帐号？”霍行深漫不经心问。
“……”陆嘉林无语凝噎，什么叫才知道？能先道谢吗？
这一天，霍行深如得至宝般，把孟以凝的帐号阅览一遍，见证了她的绘画功力从青涩到炉火纯青，窥见了她开设帐号以来四五年的点点滴滴。
他还把她分享的每一张画保存下来。
只是，他没能在上面找到关于自己的痕迹，反而是孟礼、苏琼、伍心月、牛茂、李括……他们的痕迹在她的生活里随处可见。
诸如“和姐姐吃饭”“这是你们要的小月”“李括老师的摄影集”“这个镜头太惊艳啦！ps：出自牛茂导演的电影……”“今天和阿琼学习了新的创作技法……”
甚至，在他们结婚的时间点，她什么也没有分享，没有记录，没有留念。
“孟以凝……”
最后，霍行深决定眼不见为净，不再看了。
他闭上眼睛，没有控制自己的思绪，孟以凝的只言片语就在脑海中纷飞狂舞，走马灯似的闪现。
真的没有他吗？
不可能……
——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一张，圆梦啦！
霍行深缓缓睁开眼睛，在电脑上，直接从几年前开始，又重新看起来。他不难发现，孟以凝一开始是在执着地画同样的内容——摩天轮车厢里的少年。
夕阳西下，金光落在黑衣少年挺直的鼻梁上，如同照在雪山之巅的最后一抹夕阳般耀眼。玻璃车厢外是蓝天、云彩、霞光，黑衣少年身子斜倚座椅靠背，俊颜静谧，似笑非笑。
这就是孟以凝记忆里的他。
以画圆梦。
将他从她年少时的记忆里清晰地镌刻在纸上，就是她想圆的梦。
他是她的梦。
霍行深看着画，神色黯然，深邃的眸底一片无奈。
可惜，他只能顺水推舟，让她以为就是霍浅彻，否则美梦破碎，谁也不知道她会哭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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