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冬天眷恋不舍地离开，雪化了又落下，反反复复，春天姗姗来迟时，带着夏季的热浪。
转眼到了五月，劳动节过后的一天，孟以凝无意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第一眼没看见别的，就看见装避孕套的盒子快空了，只剩单薄的两个方片在里面。
“砰”一声，孟以凝迅速关上抽屉。
结婚这么久了，她竟然还是不好意思直视这些东西。
主要是这些东西一直是霍行深自己在准备的。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给自己做了思想工作，孟以凝又打开抽屉，纤细的葱指探进抽屉，小心翼翼拿起一片方方正正的包装。
与此同时她还不忘扭头往房门口的方向望去，生怕被人撞见。
像做贼一样，她偷偷瞄一眼包装上的尺寸，小嘴惊异地张了张。
她知道他的很大，没想到这么大。
看清了尺寸，她迅速把东西扔回去，“砰”一声又关上抽屉。
“该买了……”孟以凝自言自语，转身时恍然回神，这东西不用她买，霍行深自己会准备。
决定视而不见后，她走下楼去，正碰上黄英在跟侄女视频聊天。在孟以凝听不懂的方言谈笑声间，依稀有小孩子咿咿呀呀的笑声。她无声朝黄英笑了笑，走进客厅里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没多久，黄英笑呵呵走了过来，找她聊天，“孟小姐，你跟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呀？”
“啊？”孟以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黄英看她的反应，讶异道：“还没打算哪？”
“……没。”孟以凝顿时惘然地眨了眨眼睛。
算起来，她下个月就满二十四了，而霍行深……
不算不要紧，一算起来，孟以凝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霍行深的生日在哪个月的哪一天。
她只知道他比她大六岁，今年三十岁。
“黄姨，你知道霍先生的生日吗？”孟以凝临时抱佛脚似的问道。
“先生的生日……孟小姐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黄英很是不可思议，“不过，你怎么会不知道先生的生日啊？”
孟以凝手足无措地挠挠头。
这……说起来只能怪霍行深和她结婚的时机不太对。结婚头两年她一心不安，要重视学业，憧憬事业，对霍行深也是又爱又畏惧。当时畏惧比爱多，所以在他自己没说的情况下，她根本不会闲着没事去问他的生日。
何况一知道他的生日，就等于必须多一项巨额支出。
后来，她真心想和他恩恩爱爱过一辈子的时候，在萧家老太太的生日酒会上却遇到那样的打击，她一气之下要和他一刀两断……
这样一来，孟以凝便始终不知道霍行深的生日。
此时此刻，孟以凝也知道是自己疏忽了，在黄英惊讶的目光里，她牵强一笑，“没事啦，等他回来我问他，就知道了。”
黄英点点头，还不忘八卦，“那你跟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孟以凝的大脑宕机片刻，回应的话因此没过脑子，“快、快了吧。”
“真的？那你和先生打算要孩子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这样我才能帮你们注意点，毕竟打算要孩子就不能喝酒啦，还不能吃一些……”
等黄英走开后，孟以凝的思绪有些乱。
她鬼使神差地用手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有孕在身。
……
傍晚，霍行深到家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深灰色的高档精品袋，交给了黄英。
孟以凝见过这一幕，也见过这个精致的包装，所以她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黄英也知道，她当场诧异问：“先生，你和孟小姐不是打算要孩子了吗？”
孟以凝：“……”
霍行深闻言怔了一瞬，随即挑眉看向孟以凝。
她原本是趴在沙发背上看他的，现在整个人幽幽滑了下去，躲起来了。
霍行深不自觉低笑一声，吩咐道：“先拿去放好。”
“是。”黄英眼色好，连忙提着高档精品袋闪得远远的。
霍行深稳步走近沙发。
孟以凝缩成一团，似是察觉到他的靠近，该来的总是要来，她便干脆硬着头皮从抱枕里抬起头，扯出嬉皮笑脸。
“霍先生，你回来了。”
霍行深在她面前坐下，神色轻松，抬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捋到耳后。
“今天你和黄英聊了什么？”
孟以凝咬了一下唇瓣，正儿八经坐好，道：“就……老生常谈，说什么时候要孩子，毕竟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
“嗯？”霍行深仍是淡然地看着她，没什么起伏的情绪。
“唔……”孟以凝心里感觉难为情，但还是想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告诉霍行深，关于她的想法。
“我今天想过了，我的工作，因为是在幕后，不用像小月一样时时刻刻都要在意形象，所以……”
她拖长了尾音，说不出个所以然，霍行深倒是耐心问：“所以？”
“所以……”
孟以凝到底羞涩地笑了笑，捧着抱枕，一头埋进去，一鼓作气说：“所以我想给你生孩子啊！”
眼前一片漆黑，耳畔是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孟以凝激动过后，没听见霍行深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红扑扑的小脸带着某种渴望和讶异。
“霍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想怀孕，生下有两人血脉的孩子，她以为他会很高兴，高兴得无法自控地抱住她亲吻。
霍行深面不改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手有意无意地抚摸她的脑袋，极其冷静道：“你不是在忙着筹备下一部电影吗？”
孟以凝点点头，“是呀，但筹备新片跟我生孩子不冲突，我可以兼顾的。”
话刚说完，孟以凝迟钝地想起来，虽然她不知道霍行深的生日，但程怜青告诉过她，霍行深的生日就是他的亲生母亲的忌日。
陡然间，在霍行深的目光里，原本还一脸坚定又骄傲的女孩蔫了，像霜打的茄子。
她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睑后又小心翼翼抬起来，眼睛晶亮异常地望着他。
“霍先生，你……是在担心我吗？”孟以凝厚着脸皮问。
霍行深毫不意外地问：“你知道？”
孟以凝点了一下头，老老实实说：“妈妈和我说过，在好久之前。”
霍行深心知肚明，大手游移到她的颈后，漫不经心道：“既然她和你说过，那你还敢有生孩子的念头？就不怕我和某人一样，妻子去世不到一年就另结新欢，并且奉子成婚？”
“……”
孟以凝石化了，当初在听程怜青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她可没有联想到自己和霍行深。
“傻了？”
霍行深好笑地看着她，她看起来是真被吓到了，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吞咽两下，如画的眉眼间神色复杂，有迟疑、哀愁、戒备、茫然、思忖……
见她始终纠结不出一句话，霍行深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淡然道：“孟以凝，自己没想好的事情，不要轻易做决定。等一下我会提醒黄英，我花那么多钱可不是雇她来催主人生孩子的。”
快连累黄英了，孟以凝终于回过神来，摇着头说：“别，黄姨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好心的，想帮我们多注意饮食。霍先生，你别生她的气，她真的是好心。”
霍行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声应道：“嗯。”
孟以凝松一口气，回味了霍行深的话，她不确定问：“霍先生，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不要生孩子吗？”
“嗯。”
“真的？”孟以凝不敢置信，傻乎乎又口无遮拦，脱口而出问，“你家不用继承人啊？”
“？”
霍行深被她的话惊了一瞬，抬手轻弹她的额头，没好气说：“我看你还真是哪个封建社会来的老东西。明明小小年纪，还是学艺术的，怎么说话能这么现实又庸俗，还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孟以凝被他讽得无地自容，小脸灼热，无所适从。
看她一脸受伤的样子，霍行深暗叹一声，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孟以凝，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男人清冷的气息萦绕鼻间，孟以凝贪婪地嗅着，美眸中泪花打转，委屈巴巴道：“霍先生，我是真的想给你生孩子，我想生一个像你一样好看的孩子……”
虽然孟以凝是学艺术的，但她一向知道自己不能免俗，也无法凌驾生物本能。
她想跟他的关系再紧密一点，生一个有两人血脉的孩子再好不过。
她坚定地相信，霍行深是最好的丈夫，也会是最好的父亲。
“要是像你呢？不好看？”霍行深揶揄道。
这家伙的想法还是单纯天真又肤浅，只想生个好看的，也不想想万一生出来的是个丑东西，可不能当没生过。
“像我当然也是好看的！”孟以凝正义凛然地反驳道。
霍行深嗤笑一声，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正色问：“你真的自己想清楚了？”
孟以凝深吸一口气，坚定又腼腆道：“我想清楚了，霍先生。我真的想要一个孩子，我会努力做全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她意已决，霍行深也不再泼她冷水，继续将她搂进怀里，道：“等你下一部电影拍完吧。”
“为什么？新片还要等好久，要十一二月才开机，明年才能拍完，如果等拍完再怀孕，就得后年才能生。”
“……”霍行深无言以对，“后年就后年，你急什么？”
“我觉得我可以两件事一起兼顾，没必要拖延，特别是我现在还是挺有空的。”
“傻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怀孕，等年底月份大了，该小心养着的时候，电影又在外地开机，你真能兼顾过来？”
孟以凝恍然，她好像不能……
霍行深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沉冷道：“孟以凝，你玩命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他生气了。
孟以凝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但一些事情，本来就是要靠一股鲁莽的冲动才有勇气去做。
她的心里一阵酸楚，“对不起，霍先生，我就怕夜长梦多，万一明年又有别的事……”
霍行深有力的长指抚上孟以凝雪白的脸庞，温声道：“只要明年你没有改变主意，一切会照计划进行，明白？”
他低沉的声线难得温柔如银白的月光，轻而又轻照拂了她焦虑不安的心，令她宁静下来。
“嗯。”孟以凝认真点了一下脑袋，说，“我不要改变主意，我明年就要怀孕。”
她的话音刚落，霍行深眸底暗流涌动，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笑应一声，颔首封住她濡湿柔软的嘴唇。
出乎他的意料，孟以凝主动伸手拥住他，笑意盈盈回应他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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