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大年初二的早晨贺玺如常起床，拉开喜爱的粉色窗帘，瞬时阳光造访，恰巧将小却整洁的房间填满，贺玺望了望窗外的天空，湛蓝的让她心情大好。
贺玺整理好床铺后来到客厅，正碰见扫地的叶澜清，随口问道：“老爸呢？”
“出门了。”叶澜清只撇了一眼刚起的贺玺，回答了之后拖开了椅子继续扫地，对贺玺不再理睬。
贺玺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起来，在听到自己老爸出门的消息后，想当然地以为他是去散步了，于是径直来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
待坐下后，视线正对上桌子上的牛奶，贺玺顿时觉得口中的开水实在寡淡无味，开心嗲气地对叶澜清道：“妈，还是您知道心疼我给我买牛奶补身体。”
“这是给你大外婆的，你动一个试试。”叶澜清轻声出言，却震慑力极强。
“你要去大外婆家？”贺玺成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是我们。你爸已经先过去了，你赶紧换身衣服收拾下，跟我一起过去。”叶澜清下达命令。
当贺玺开车带着叶澜清来到大外婆家时已近饭点，停好车后跟在叶澜清身后穿过庭院走进大外婆家的大厅里，一张大圆桌上零星摆放了几个冷菜，家里的人已悉数围着圆桌落了座。
贺玺同叶澜清一起来到贺辞提前预留的两个位置坐下。贺玺扫了眼众人，相继同众人打了招呼，随后用手抓了把面前碟里的瓜子开心地磕了起来，嗑瓜子的声音惹来身旁叶澜清的关注，“看着点磕，别把坏的也吃进去了。”
两人这厢的对话倒是引来了大外婆的注意：“这玺丫头也是好久没见了。”
贺玺放下手里的瓜子，对着上座的大外婆笑了笑，将早早准备好的祝词娓娓道来：“大外婆好，祝您新年快乐，事事顺心、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因着两家隔的远平日里几乎不走动，所以贺玺同这位大外婆便也生疏客气些，好在心意终究是到了的。
“真乖，玺丫头今年多大了？”老人家听着吉利话，自然喜笑颜开。
贺玺忍不住心中暗想：这标准的过年问答模式到底还是来了，不慌不忙地笑着回答：“过了年刚二十九。”
“哎哟，都二十九啦，咱们玺丫头长得显小看着倒像是十八。”长者为尊，大外婆此话一出，引得一桌人配合着笑了起来，瞬间调起了桌面上的气氛。
“谢谢外婆。”贺玺听到自己被夸年轻，很是受用，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高兴。
“那有对象了吗？”
成年人的世界，多的是先给糖后巴掌，大外婆的这后一句，令贺玺心中咯噔一下。
而桌上的其他人，有饿了等吃的，有漠不关心看手机的；有等着看戏的，也有准备入戏助攻的。
“还没呢，都已经二十九了还跟个孩子似得，整天只知道粘着我。”身旁的叶澜清放下筷子开始对贺玺进行“控诉”，“主要也是每天两点一线，生活圈子太小，没什么认识男生的机会。”
贺玺并不想相亲，于是不等叶澜清把话说完便出声反驳道：“谁说我没什么认识男生的机会，我素颜去超市都会被人要码。”
“人家要的是你的健康码，而且要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叶澜清白了贺玺。
接收到白眼，贺玺保持沉着冷静：“我可是认识好几个小哥哥呢，他们经常到我家楼下给我送好吃的。”
贺玺语毕，惹得一旁的小堂妹发出羡慕之声：“堂姐你这么受欢迎啊，好厉害呀。”
“找她的小哥哥是挺多的，美团的那些外卖小哥哥来得勤一些，饿了么的小哥哥来的稍微少点。”叶澜清今天没打算给贺玺面子，两人争锋对麦芒，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提倡自由恋爱，觉得把物质放首位的相亲，收获的感情不纯粹。觉得需要相亲的，无非是别人挑剩下的，自己自然看不上。”一直坐着的大外婆打破了饭桌上的安静，思想开明，也不知是只想缓解聚餐氛围，还是真的理解现下贺玺的为难。
而听了大外婆的话，贺玺索性什么都不顾地顺着其话题大放言辞：
“大外婆，我不排斥相亲，什么以物质为前提的感情不纯粹，都是借口。再美的爱情也需要柴米油盐度日，与其将来为琐事苦恼，不如提前考虑。”
“现在有的男孩子觉得女孩子见面首先关心的，就是自己有没有房？有没有车？工资几何？实在是物质。可他们不知道，这一关终归是要经历的，哪怕相亲时女孩子不提，将来见了家长，长辈也会提；即使长辈不提，以后生活里的处处样样都会提醒你。”贺玺环顾了一周在座的人，不禁想，这些人里又有哪个没有为烟火气所染。
“谁都想有所依，终有人要成为枝丫，男孩子既默认着社会传承的‘女子需主内，相夫教子’，那便该担起同样潜移默化的‘男儿需担责，护妻爱子‘。”
“社会既已视女性为弱势群体，我倒觉得女人该软弱时就该软弱，毕竟真爱你的人又怎么会一心只想让自己轻松，忍心让你受累。”
贺玺深知，用一段话改变他人想法的，大多只在剧本里、电视中行得通，而自己作为现世里的一个普通人，说这些不过是想借着机会将自己所想全数宣泄出来。
“我更不会觉得需要相亲的，是别人挑剩下的。感情本就无章法，有的人比较幸运，早早地遇到了，有的人途经了其他风景便遇见的晚了些，却收获了更多。”
说完，贺玺有一瞬的自怜，她早早地遇见了她的风景，却不知是幸运还是途经……
“说那么多，怎么以前我一提要给你相亲，你就抵触反抗？”叶澜清按捺不住插嘴。
听了叶澜清的话，贺玺不免有些激动，为自己发声：“妈，我抵触的不是相亲，就像你说的，对那些生活方式和圈子简单的年轻人来说，相亲不失为一种结识异性的途径。”
“我抵触的是，您每次的开场白都是‘你快三十了’，三十岁就像是一个分水岭，跨过这个分水岭的女孩儿就像被这个社会蒙了尘的宝石，可大家要知道，即使时间带来些许风沙，她依旧是宝石，这是不争的事实。而让她熠熠生辉的底气，她知道世俗、时间给不了她，她希望自己的家人能给她。”
说完，贺玺见众人皆默，顿觉自己演讲成效不错，便豪情万丈地干了眼前的那杯椰奶。
“那，玺宝，你才二十九岁，要不去相亲挑个男人玩玩？妈给你包个五百的红包当约会基金。”叶澜清一脸“老娘给足你底气”的模样。
“大外婆这里正好有一个男孩子，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里条件优渥，自己呢，目前在保险公司当个小领导，长相端正，性格开朗，男方呢就想找个乖巧懂事、漂亮的，外婆当时一听就想着，这说的不就是我们玺丫头嘛。”大外婆边说边笑的和蔼可亲，“五百够不够？不够大外婆这里还有。”
“……”才有一番豪言的贺玺这时才终于明白，今天摆的本就是鸿门宴，自己这是中计了，唯有来则安之地大口扒着饭菜。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近饭点，叶澜清接到了大外婆打来的电话。
贺玺凭着叶澜清的回答猜到了大概内容：大外婆声称自己出门参加车友会，不想中途累了欲回家，打家里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老人家这才想到贺玺家离车展不远，便想让玺丫头来接她。
贺玺明知套路，可大外婆的说辞如此名正言顺，令她无法拒绝，总不能让老人家一人在车站里等着吧……唯有出门。
等换好衣服出了家门，贺玺不禁吐槽：“也不想个不那么明显的理由，大外婆能去什么车友会，老人轮椅车的车友会吗？还是……买菜推推车的？”
因着车友会的地址离贺玺家确实不远，贺玺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达了会场。
驾车经过会场，贺玺透过落地窗瞧见里头聚集了不少的人。
把自己的小polo停在会展外，贺玺走出车门便是正午艳丽的太阳，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她站在会场入口，目光扫了眼印着宝马车友会标题的广告牌，看着自己身边人来人往，寻觅了许久却始终未见大外婆的身影。
又等了一会儿，当贺玺以为有了正当理由准备离开时，一个略微沙哑、不算好听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是贺玺贺小姐吗？”
贺玺闻声回头，只见来人微胖，穿着一身潮牌，发型显然也被精心打理过：“你是……？”即便心中已有答案，出于礼貌贺玺还是决定走完流程。
“我叫陈靖越，你的相亲对象。”对方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好……”当贺玺欲回以自我介绍时，却被远处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
“陈靖越，你在门口做什么？”
只见声音的源头穿衣招摇显眼，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的模样。等声源走近，自然地将手搭在陈靖越肩上，再一转头，露出了那双狭长出挑的桃花眼：“富婆？”
相较于廖旭的惊讶，贺玺的惊讶，是除了没想到会再遇被自己遗忘了许久的廖旭之外，多少还带点尴尬。
“你也来参加车友会？”廖旭看着贺玺脸上的小表情，不免嘴角勾起一个坏笑。
贺玺投以回看的目光，也瞧见了廖旭眼中满含着的戏虐，瞬时让自己放松下来，简单回了句：“好巧。”
一旁的陈靖越见状，惊奇着道，“你们认识？”
“之前我撞的，就是她的车。”廖旭保持邪笑着抬颚示意了下贺玺停在不远处的polo，接着凑近贺玺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天那个帅司机没来？”
贺玺知道廖旭指的是顾廷琛。
“他没来，来宝马的车友会开奔驰不合适。”
贺玺脸不红心不跳地同廖旭掰扯，而这个回答也让贺玺想起了他的座驾，解释了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奔驰专车司机？那富婆你有宝马专车司机吗？没有的话我可以，自己备车那种也行哦~。”廖旭故意拖长了尾音，意欲令自己显得俏皮些。
“我今天是来和你哥们儿相亲的，他和你一起出现在这里想必座驾与你一样，所以论资排辈也该是他先。”贺玺不习惯廖旭贴近自己的姿势，潜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站定后微侧了身越过眼前的廖旭指了指后面的陈靖越。
“噢——所以今天是开着小polo来相亲？”廖旭故作了然状，见贺玺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便也直起了身。
听着廖旭多少带点轻视polo的话语，贺玺自然理解到了廖旭话中的意思。
“对，如你所想，我怕他图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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